26.青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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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黑瞎子开口说话了。

    柳吟秋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想再做什么女英雄女超人，她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百岁老人，没有一个真像老头儿的。

    柳吟秋快要被吓疯了，忽然觉得脖子一痒，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那只被扔掉的蜈蚣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丫头，你爷们儿要洗澡了，还不进来伺候？”黑瞎子戴着墨镜，他看着她笑得邪魅，那个样子，就像两人平日在家里调情的时候。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非常疼。

    张海客的肩膀涂了白色的药粉，是被柳吟秋咬破的地方，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有点心虚。

    黎簇突然撞开门，他见张家人把柳吟秋关在屋子里，以为又要拿虫吓唬人，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姐，我来救你！”

    柳吟秋不敢相信。

    一条青绿色的蛇窜出来直逼黎簇的面门，他立刻侧身躲闪，那蛇却更为灵活的一转，将黎簇逼退了好几步。

    柳吟秋思索着：“外公的卧室有面墙，那上面挂着差不多的，他从来不允许别人碰。”

    难道自己会看见无数的虫子把她的手机扛着走吗？

    在她面前的，是四合院那间浴室，是柳吟秋一直以来不敢走进去的地方。

    “怎么，还想咬我一口？”张海客非要惹她。

    柳吟秋猛地起身，抓住青蛇的七寸，直接把它扔到了走廊下面。

    “丫头……”黑瞎子的声音唤回了柳吟秋不多的理智，“快逃啊……”

    黎簇拍拍柳吟秋的肩膀：“没事儿，都是假的，你闭着眼睛什么都别看别管。”

    张海楼替张起灵说下去：“一旦摇响铜铃，你立刻会出现幻觉，可能是你认为最恐怖，或是最无法承受的画面，如果你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便能清醒过来，如果你无法克服，你的身心，就会受到损伤。”

    后悔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当看到黑瞎子在痛苦中挣扎，想要拯救他的执念在顷刻间扫退了几乎压垮柳吟秋意志力的恐惧。

    黎簇狠狠地瞪了张海楼一眼。

    “你这丫头干什么呢！”张海楼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门外，见楼下没有人路过，才松了一口气，“小球，这蛇毒得很，你这一扔要是咬着人，我手里可没血清啊。”青蛇吐着信子原地打转，像是被摔蒙了。

    “当然，你想加入我们张家也不是不行，首先得学会敬老。”张海楼趋势着毒蛇，把黎簇逼到了门口。

    她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柳吟秋痛哭着，但是没人来救她，如同深陷地狱。

    “在什么地方。”张起灵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持续，柳吟秋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身上渐渐没有了那种痒腻的感觉，她慢慢睁开眼睛，虫没了，黑瞎子不见了，场景也变了。

    “谁稀罕你们姓张的。”黎簇气急败坏，他到底受过汪家的熏陶，对张家人很是不喜。

    黎簇忍不住开口：“那要是我姐一直陷在幻觉中出不来怎么办。”想必他是知道青铜铃的作用的，黎簇在汪家知道不少张家的事。

    “我不明白。”柳吟秋问，“什么考验？”

    张日山对此颇有微词：“她从来没有接受过特训，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青铜铃里的幻境。”

    张海楼把青蛇招呼回来收进腰间，用指头戳了一下柳吟秋的脑袋：“脾气不小，肯定是被黑瞎子给教坏了。”他口中指责，却也不见气，“行了，都别闹，球儿，要是想救你夫君，乖乖按我们说的做。”

    黑瞎子的动作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扭曲僵硬，他一路爬行，那些五彩斑斓的蠕虫就从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里往外喷。

    “六角铜铃。”张起灵接着道，“发出来的声音可以致幻。”

    “小朋友，这是我们张家的会议，你一个外姓人就不要参与了。”张海楼换了一种腔调，与柳吟秋说话时的温和口吻完全不同。

    柳吟秋立刻跳下餐桌跑向他：“老齐，你能说话了？好些了吗，你之前一直在发烧。”

    可这会儿，浴室敞开着大门，柳吟秋看到黑瞎子光着身子走进去，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张海客回道：“她不能，可以自己放弃。”

    但柳吟秋到底是被黑瞎子训练过的人，她只是心里很乱，很难过，却不是真的愚蠢和胆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柳吟秋做不到。

    她必须好好把握。

    柳吟秋吓得退后了一步，黑瞎子却朝她爬过来。

    张起灵把青铜铃拿到她的手上：“如果你能通过青铜铃的考验，就有能力独自应对极端的环境。”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和对待外姓人态度的不同，柳吟秋知道张海楼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他只是习惯性的，用这种看似友善的态度让她失去戒心。

    柳吟秋从座位上站起来，被她扔掉的蜈蚣却有意识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快速爬行，她赶紧跳上桌。

    黑瞎子抬起头来，柳吟秋看到他脸上有无数的凸起，一如当初他皮肤下那些蠕虫的痕迹。

    柳吟秋在张海楼的舌头下注意到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不过，她还没看清是什么，张起灵便跳过多余的寒暄与安慰，对柳吟秋道：“如果你能通过测试，我便带上你。”

    “老齐。”柳吟秋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有蜈蚣，我好怕！”

    张起灵弹了一下青铜铃，柳吟秋的耳边立刻响起一声清脆的铃音，那声音非常奇特，像是能透过耳膜直穿入大脑皮层。

    铜铃不大，却很有分量，是实心的，中间吊着同样用青铜材料做的装饰，只要轻轻一晃，铜铃就能发出声音。

    黑瞎子努力地从柳吟秋身上挪开，并将虫子弄到地上，他很虚弱，却依然拼尽全力帮爱人脱险。

    “对不起，我，我……”柳吟秋突然挣脱他的怀抱，“你是假的，你是，幻觉对吗？”

    可是，拥有麒麟血的张家人，不可能遭虫子近身。

    太真实了。

    柳吟秋却非常坚持，没有想太多张海楼口中的后果：“测试有时间限制吗？”

    “嗯。”柳吟秋道，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看张日山的反应，青铜铃应该是十分危险的东西，可他们宁愿用这样的东西测试自己，那她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让这些无所不能的张家人也愿意给柳吟秋机会。

    柳吟秋心跳加速，呼吸变快。

    柳吟秋刚准备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见过。”

    柳吟秋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断地默念，虫子是不可能靠近自己的，她有麒麟血。

    柳吟秋站在黎簇身边：“那请你不要用这么危险的动物威胁我的朋友。”

    黑瞎子和那些虫子几乎同时将柳吟秋覆盖住，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蠕动的虫子全都在往衣服里窜入的触感。

    房门被重重推开，黑瞎子竟然站在门口。

    黑瞎子捂着胸口：“我好难受。”他突然跪倒在地，“你过来扶我。”

    柳吟秋想起来，她有麒麟血，这些虫子不可能像这样落在身上，它们都是自己大脑深处最为恐怖的幻觉，也是她曾经做过的噩梦。人就是这样，越怕什么，在梦里就越容易被它追逐，

    柳吟秋有些迷茫。

    他们没再驱赶黎簇，默认这个少年也能加入到之后的行动中。

    张起灵将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铃放在桌上：“认识吗？”他问柳吟秋。

    那一瞬间，柳吟秋几近晕厥，但意识却又无比清晰，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幻境，她是不可能晕过去的。

    柳吟秋想起张海楼说的，幻觉的内容，是她心中最害怕的东西，眼前这间浴室，毫无疑问正是柳吟秋一直以来难以跨越的那道坎。

    这是幻觉吗？

    黑瞎子见她

    可眼前的场景完全没有变化，她还在这间屋子里，只是铃响之后，所有人都不见了。柳吟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棒棒糖居然还在，倏而，棒棒糖变成了一条扭动的蜈蚣，她吓得将蜈蚣甩掉。

    张海楼道：“无论你看到什么，现实的时间都不会很长，慢则1分钟，快则10秒，但是在你的幻境里，时间是无限的，最遭的情况，你可能会在恐怖的意识中永远待下去。”

    “少说一句行不行。”张海楼舔了舔嘴唇。

    “1分钟后，我会叫醒她。”张起灵淡淡地说，“但如果我叫醒她，这个测试，就算失败。”

    黑瞎子把她抱在怀里：“你刚才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吗。”

    “你是假的，你不是真的。”尽管如此，柳吟秋也没有办法放任黑瞎子不管，她走过去，“我们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柳吟秋最害怕的东西，自然是虫了，当然，还有别的东西，比如失业，手机被偷，信用卡被盗刷什么的。

    “不准欺负我姐。”黎簇似乎真心将柳吟秋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想着白天张海客的行为，就十分恼怒。

    “老齐。”柳吟秋有些虚脱，但求生本能使她拼命的站起来，她拍打着身上虫子，对黑瞎子道，“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青蛇极具毒性，黎簇非常忌惮。

    蜈蚣很大，足有成年人的中指粗细，柳吟秋想把它甩开，却被咬了一口，她像中毒了似得，浑身使不上力，瘫倒在地。

    黑瞎子早就把浴室给封了起来，就是为了避免她想起那日不愉快的画面。

    柳吟秋走到张海楼身边坐下，他立刻塞了一根麦芽做的棒棒糖给她，柳吟秋觉得自己被他当成是个孩子这件事很好笑，心情短暂的轻松了三秒，就很快又陷入悲痛之中。

    “准备好了吗？”张起灵问，似乎默认被测试者可以闭着眼睛不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