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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荷扑哧笑了，“我们蔚蔚天仙下凡，也不看看谁拖累谁。不过嘛，两个人过日子，怎么可能不相互拖累呢？倘若凡事都要算得清清楚楚，那就不是过日子，是做生意了。”
还是平荻先反应过来，道：“一刻钟前，齐小姐同贺将军回来了。此时正在东堂换衣服。”
《登庸计·下卷》最快更新 [lw77]
齐蔚张开手，任由石燕脱她的衣服。她轻声说：“可是，也许我会拖累别人呢。”
“哦……”齐蔚低下头，默然不语。
众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依言。
“看见了？”骆羌比张以舟还急，“她这几日不是没回来吗？”
“别急、别急。”辜荷连忙和两个女人帮她提起裙子，“能走了。”
张以舟听见，道：“怪我擅自作主。”
辜荷弯腰一看，“都瘦成这样了，还小？这些做衣服的，要女人各个都变成细竿呢？能不能改改？”
张以舟不听，他转身进屋，叫来闻启，“把东西都撤了，别叫齐小姐看见。”
骆羌松了口气，向众人一挥手，道：“今晚吃张大人的喜酒，但，都不准喝酒！”
“就这样吧。”齐蔚看着铜镜里的红妆女人，陌生极了，“翘起的衣边用针串一下，看不出来。”
骆羌有些头大。因齐蔚在孝期，所以婚事并不铺张。关键是，张以舟手写的请柬，几乎发到了天南地北，甚至是魏远。虽然全天下都心知肚明，他不是真要宴请那些人，但那些人可是真送礼来了。扎着红绸的贺礼从张以舟住处堆到了过道，又一层层地垒高。
齐蔚抬手握了握，心说不知多昂贵。
石燕道：“要不然，齐校尉收收腰？这会时辰也晚了，再拖下去，得误了吉时。”
黄昏时分逐渐来临，骆羌见一大群从港口回来，唯独没见着齐蔚。www.qingxi.me“人呢？丢了？”
哦，这样就是刚刚好了。
石燕道：“不知呢。收到太多东西了，得看礼单才对得上。我们看上头单写了一个‘齐’字，便带进来了。”
石燕觉得贺知漾说得对，她笑呵呵地握住齐蔚的手，把一只只金镯子叠戴进她手腕上。每戴一个，都说一声招财进宝。
“不能看？”齐蔚古井似的眼睛露出迷惑，“都是军中的同袍，怕什么呢？”她推掉了红盖头，挺起身，慢慢走
辜荷踩在高脚凳上，帮齐蔚擦湿头发，“二婶，把那薰笼给移过来些，烘烘干。”她训孩子似得拍在齐蔚肩头，“知道要成亲了，还这会去游水。真不省心。站起来，让燕姐帮你换衣服。”
她打开木盒，揭起丝绒，柔和的珠光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好美。”辜荷拿起这条白珍珠串联起的云肩，在齐蔚身上比划了一下，“我们蔚蔚就该用这个。”
齐蔚两只手轮流戴，空出那只把另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都是一些小玩意，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有。齐蔚顿住的脑子转了转，意识到这是哥哥给的。里头都是齐蔚从小到大的东西。连脱下的第一颗乳牙，都放在小金盒子里。那是齐蔚的前尘，是来处。
要是这会新娘跑了，张以舟的脸往哪搁？骆羌急得很不能自己做新娘。
一个盒子里是她曾见过一次的“帝子凤钗”。沁人心脾的香气慢慢从凤凰的赤羽上飘出。这股香，全然是齐蔚一直念念不忘的那种。她小时候一直能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可她闻遍百花也没找着是什么香。
东方远正往外墙上糊“囍”字，嘀咕道：“全天下都看着呢。小齐太任性了……”
齐蔚只吃了几口，便端起药喝，咕噜一声，汤药入肚。齐蔚忽然看见桌上两个锦盒上压了齐记的商印。“这是谁送的？”
“嗯。”闻启温吞地点头。
绣娘很快改好了婚服，齐蔚穿上，还有一点空余。贺九端着吃食进来，说让齐蔚先把晚饭吃了，还有暖身子的汤药。
“罢了。”张以舟道，“各去做事吧。”他让众人散了，自己则向东堂去。脚步多少是有些迫不及待。
“糟了，”石燕道，“张大人说裁宫澜的云肩串的珠子成色不好，退了。他说哪个朋友会送海珠的。不是这会还没送来吧？”
辜荷看见齐家的印记，便猜到了可能是齐蔚家人留的。她没问什么，只是替齐蔚小心翼翼地带上了这支凤凰振翅的金钗。
张以舟当年拿到的药里掺杂了岐南王室某个成员的珍珠，所以格外香。但那香已经被药捂伤了些许。顾时遥的宫殿里到处都是类似的香，但他永远只能模仿，无法调成真。
默默摇头，“爹爹说，姑姑成亲，他要、要，灌姑父酒……”
张以舟从骆羌的欲言又止里清楚了情况，他从贺九这捋出了齐蔚的衣服，叠在臂弯里，“没关系。”
那件东西小时候肯定戴在齐蔚身上。但后来不见了。或许……是陪着王祖父下葬了。王朝最后一位君主，和灾难下的新生命，他们一同封存了那段辉煌的史诗。
齐鲁半遮半掩地同齐蔚说过，用香做身份识别，是岐南王室古老的传统，使用的那块原始香料已经所剩无几，再给一两位新成员做一件东西便用空了。
“哎呀。”石燕将婚服给齐蔚穿上身，捏着腰线道，“小了。”
“蔚蔚还没吃晚饭呢。”辜荷道，“一会得勒得多难受？”
“以舟……”张以舟已经换上婚服了，大红的喜色扎得骆羌说不出话来。
平荻硬着头皮，道：“是我的过失。请公子责罚。”
原来这就是岐南王室独有的香气。是王室身份的无形象征。
辜荷在齐蔚快干的头发上抹玫瑰油，准备给她编发髻，“既然送来了，那你快吃东西。不耽误。”
“时间紧，想必是拿的成衣。不过这缎子、绣花，全是上好的。”
齐蔚握着帝子凤钗，几欲潸然泪下。齐鲁曾经说要亲自给她的，可是他食言了。
闻启正和平荻陪齐默翻花绳呢，红色的丝线在他们手里勾连，条条有序地纠缠。听张以舟这话，闻启眨了眨眼，问：“公子，齐小姐已经看见了。为何要撤？”
平荻和闻启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以为对方说了。但平荻在排今晚的布防，闻启照顾齐默，就都没说。最关键的是，这么大的事，按道理张以舟和齐蔚早该商量好了，故而都觉得齐蔚忙完就回来了，不是很自然之事吗？
齐蔚笑笑，没有说话。
齐默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半张着嘴仰头看齐蔚——他不确定这不是他姑姑。直到齐蔚对他拍拍手说：“默默，到姑姑这来。”齐默这才敢走过去，将盒子给齐蔚。
“嗯。”齐蔚点点头，吸气将衣服穿进去了。
“等等。”另一个大婶着急忙慌地拿起红盖头，“还有这个，东堂外头挤满了人，新娘子哪是他们想看就看的？”
齐蔚点了点头，但置若罔闻。倒是贺知漾，笑道：“石燕，以前女人当不了兵，你如今不也是个十夫长了？”
纱窗外，日头已经逐渐隐没了。闻启举起默默，把一盏盏大红色的灯笼点亮。默默问：“姑姑要成亲了，爹爹呢？”
他忧心忡忡地走去张以舟那。张家在顷海湾有玉石店，因此也置办了房子。张以舟选了一套，收拾干净用作新婚。大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有些旧，想必是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这婚事做得太急了，许多东西在动荡不安的顷海湾里，来不及备。
东堂里，贺知漾翘着二郎腿将一颗颗红枣、桂圆抛进嘴，看齐蔚被一群人摆弄。www.yajie.me
“嗯。”齐蔚点点头，将桌上一朵白色的花缀在了头冠下边。她拖着铺满地面的裙裾站起，转身都费力。
————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东方远急忙补救。
辜荷弯腰与她脸贴脸，“是不是忐忑？我成亲那会也是这样的，但是想想我要嫁的人不是哪个猥琐老头，而是我选的人，就不害怕了。”
骆羌捏着阵痛的太阳穴，心道，这丫头怎么还跑了，不成亲就不成亲吧，以舟还能绑了你不成？
没一会，左桃突然进来了，她抱着齐默，身后跟着一个绣娘。先对看热闹的贺知漾欠身，再道：“齐校尉，张大人说，不必着急，无论何时与你成亲，都是吉时。裁宫澜的女师傅过来改衣了，还有云肩刚刚送达。”她将齐默放地上，拍拍他的后背。
他放了盒子，后退着，突然道：“姑姑，像画上的祖母。”齐蔚一怔，想起了家里那幅画像。原来爹画的是成亲时候的母亲。
贺九抱着一堆衣服，回道：“和我三姐从海里跑了，不知去哪。”
“怎么没人知会一声？”骆羌气血上头了。
盒子上了一种转轮的机关锁。齐蔚心念一动，按她的生辰、母亲的祭日所对应的刻痕，稍稍转动，两个盒子果然都打开了。一定是家人留给她的，齐家的伙计知道齐蔚要成亲了，便送了过来。
“蔚蔚，”辜荷夹着齐蔚的脸，将她的目光送窗外夹回来，“该去拜堂了。张大人在东堂外等你，迎你去正厅里。”
石燕见这只凤凰如此夺目，不安地搓手道：“齐校尉，我没什么见识，只是听说……这个鸟是上头才能用的……”
“新娘子需过了门再吃。”一个来帮忙的婶娘道，“对了，云肩去哪了？怎么没瞧见？这款要搭云肩才压得住。”
张以舟就站在灯笼底下，也不知站了多久。
在场的人都围上来瞧了瞧，都道：“是‘裁宫澜’里的款，勾线手法只此一家，没人会裁。”
一枚两寸高、用油纸封着的印章突兀地间杂在几串石头手链里，齐蔚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东西。她心念一动，盖上了盒子。
“爹爹没成亲，哪来的你？”一个侍卫逗道。
] 辜荷扑哧笑了，“我们蔚蔚天仙下凡，也不看看谁拖累谁。不过嘛，两个人过日子，怎么可能不相互拖累呢？倘若凡事都要算得清清楚楚，那就不是过日子，是做生意了。”
还是平荻先反应过来，道：“一刻钟前，齐小姐同贺将军回来了。此时正在东堂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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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齐蔚低下头，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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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骆羌比张以舟还急，“她这几日不是没回来吗？”
“别急、别急。”辜荷连忙和两个女人帮她提起裙子，“能走了。”
张以舟听见，道：“怪我擅自作主。”
辜荷弯腰一看，“都瘦成这样了，还小？这些做衣服的，要女人各个都变成细竿呢？能不能改改？”
张以舟不听，他转身进屋，叫来闻启，“把东西都撤了，别叫齐小姐看见。”
骆羌松了口气，向众人一挥手，道：“今晚吃张大人的喜酒，但，都不准喝酒！”
“就这样吧。”齐蔚看着铜镜里的红妆女人，陌生极了，“翘起的衣边用针串一下，看不出来。”
骆羌有些头大。因齐蔚在孝期，所以婚事并不铺张。关键是，张以舟手写的请柬，几乎发到了天南地北，甚至是魏远。虽然全天下都心知肚明，他不是真要宴请那些人，但那些人可是真送礼来了。扎着红绸的贺礼从张以舟住处堆到了过道，又一层层地垒高。
齐蔚抬手握了握，心说不知多昂贵。
石燕道：“要不然，齐校尉收收腰？这会时辰也晚了，再拖下去，得误了吉时。”
黄昏时分逐渐来临，骆羌见一大群从港口回来，唯独没见着齐蔚。www.qingxi.me“人呢？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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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燕道：“不知呢。收到太多东西了，得看礼单才对得上。我们看上头单写了一个‘齐’字，便带进来了。”
石燕觉得贺知漾说得对，她笑呵呵地握住齐蔚的手，把一只只金镯子叠戴进她手腕上。每戴一个，都说一声招财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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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木盒，揭起丝绒，柔和的珠光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好美。”辜荷拿起这条白珍珠串联起的云肩，在齐蔚身上比划了一下，“我们蔚蔚就该用这个。”
齐蔚两只手轮流戴，空出那只把另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都是一些小玩意，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有。齐蔚顿住的脑子转了转，意识到这是哥哥给的。里头都是齐蔚从小到大的东西。连脱下的第一颗乳牙，都放在小金盒子里。那是齐蔚的前尘，是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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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荻和闻启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以为对方说了。但平荻在排今晚的布防，闻启照顾齐默，就都没说。最关键的是，这么大的事，按道理张以舟和齐蔚早该商量好了，故而都觉得齐蔚忙完就回来了，不是很自然之事吗？
齐蔚笑笑，没有说话。
齐默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半张着嘴仰头看齐蔚——他不确定这不是他姑姑。直到齐蔚对他拍拍手说：“默默，到姑姑这来。”齐默这才敢走过去，将盒子给齐蔚。
“嗯。”齐蔚点点头，吸气将衣服穿进去了。
“等等。”另一个大婶着急忙慌地拿起红盖头，“还有这个，东堂外头挤满了人，新娘子哪是他们想看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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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堂里，贺知漾翘着二郎腿将一颗颗红枣、桂圆抛进嘴，看齐蔚被一群人摆弄。www.yaji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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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荷弯腰与她脸贴脸，“是不是忐忑？我成亲那会也是这样的，但是想想我要嫁的人不是哪个猥琐老头，而是我选的人，就不害怕了。”
骆羌捏着阵痛的太阳穴，心道，这丫头怎么还跑了，不成亲就不成亲吧，以舟还能绑了你不成？
没一会，左桃突然进来了，她抱着齐默，身后跟着一个绣娘。先对看热闹的贺知漾欠身，再道：“齐校尉，张大人说，不必着急，无论何时与你成亲，都是吉时。裁宫澜的女师傅过来改衣了，还有云肩刚刚送达。”她将齐默放地上，拍拍他的后背。
他放了盒子，后退着，突然道：“姑姑，像画上的祖母。”齐蔚一怔，想起了家里那幅画像。原来爹画的是成亲时候的母亲。
贺九抱着一堆衣服，回道：“和我三姐从海里跑了，不知去哪。”
“怎么没人知会一声？”骆羌气血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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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蔚，”辜荷夹着齐蔚的脸，将她的目光送窗外夹回来，“该去拜堂了。张大人在东堂外等你，迎你去正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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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两寸高、用油纸封着的印章突兀地间杂在几串石头手链里，齐蔚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东西。她心念一动，盖上了盒子。
“爹爹没成亲，哪来的你？”一个侍卫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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