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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就冷了，况且你还得吃药，腹里要垫些东西才好。”张以舟将菜汤舀进饭里，搅拌匀了，“默默说这样更下饭，你试试好不好？”
张以舟的恳求终于让齐蔚再次动筷。她这些天总是吃不下饭，一开始甚至吃什么便吐什么。原本因病就瘦了，这会更显得伶仃。张以舟很想念齐蔚大口吃饭的时候。
“姑娘，耐心些。瞧瞧张大人，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齐默从抽屉里抱出碗筷，站在凳子上，给姑父一对，自己一对。他拿着第三对，问：“姑父，姑姑今天会来陪默默吃饭吗？”
他们攻入顷海湾后，从坍塌的房子下找到了辜荷和孔屿声。孔屿声祖上曾为岐南王室看守陵墓，魏远占领顷海湾后，疯狂地寻找和岐南王室有关的人。于是辜荷跟着孔屿声躲到了地下去，这就是为什么方渝斯一直没找见他们的踪迹。
正当他要向着齐蔚走去时，齐蔚先动了。她走到沙场边缘，踢干净鞋底的沙土，再过来张以舟这边。
东方远看着齐蔚拖动长枪的背影，对东方徇道：“哥，那姑娘一天一个主意。想杀人想疯了。”
“蔚蔚，我想和你成亲。”张以舟再一次，坚定道。
————
那天晚上，辜荷走上地面找吃的，一下便认出了齐蔚和她哥哥。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从窗户将火油泼出去了。孔屿声听见动静，也立马出来帮她。
张以舟轻声问：“蔚蔚，我们把婚事办了，可以吗？就在这些天。”
齐默这才牵住张以舟的手，踮起脚，跨过门槛。
“为什么？”齐蔚打断他，“为什么是现在？”
齐蔚听见，似乎要花好长时间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盯着张以舟。
齐默喜欢吃鱼，听见有鱼就会很高兴。但他还是努力做到老成，站起身对闻启道：“闻叔叔，默默要和姑父吃午饭了。下午再来和叔叔玩，好吗？”
“既然是小道消息，便没有来源和依据。不可轻信。”东方徇敲打道。东方远还想争执，证明他的小道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但东方徇并不听了，他负手离开，打算去找那位张大人。
张以舟也曾经历家人一个个离开的切肤之痛，他理解齐蔚，却不知该如何帮她。他好像被齐蔚排除在外了。她一个人，藏在无声之地，独自舔舐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他们攻入顷海湾十余天了，齐蔚几乎散失了全部的精气神，她总是愁容满面，沉默着、低着头。家人是她的火源，但现在，她的那簇火，熄灭了。她每日都在沙场上训兵、打仗，一刻也不愿停下。好像这样，那些事情就都没有发生了。
齐默点头，道：“默默知道，晚上姑姑会来找默默。”
“哦。”齐蔚应了声，不再言语。
东方徇猜，无需他再多说什么。他便抱袖向骆羌寒暄去了，“骆将军，别来无恙……”
齐蔚没有接东方远的话，她寂寂地离开了。
“蔚蔚，坐。”张以舟很快就在石凳上铺好了羊皮褥子，又急忙忙打开带来的吃食。他着急得近乎讨好，仿佛怕齐蔚反悔。“今天是青椒炒鱼干，菠萝蒸饭。豆腐花是辜荷送的。辜荷说等你闲了，一定去找她，吃新鲜的。”
“从东港往南港走三十里，确实能渡进去。问题就在于，魏远定然也发现了，他们正等着瓮中捉鳖呢。”东海船行二东家东方远指着海图，对齐蔚解释，“上回咱们能顺利登陆，胜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骆将军连日骚扰，让魏远不胜其烦，一场佯攻又让魏远懈怠。最后是大东风，助船速快了不止一倍，否则魏远察觉咱们从日阳湾偷渡过来了，马上就能拉起防御。到时造成的伤亡，你应该比我更有数。”
张以舟轻声解释：“姑姑今天也在带兵训练，等训练好，我们把顷海湾全部从坏人手里抢回来，姑姑就会来陪默默了。”
————
他们相隔不过十几步，可张以舟简直以为他们之间隔了天堑。
张以舟见提及辜荷时，齐蔚还愿意听一点，便将他今日碰见辜荷的情形一一描述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齐蔚的神色，连她吃了几口饭都在心中默数。
只是，才走几步，远远便看见骆将军与张以舟在低声说什么。没一会，张以舟抱着药罐子向着前锋营的方向走了。
“默默，怎么坐在这里呀？”张以舟弯下腰，问，“风吹得不冷吗？”
齐蔚低着头，一点点艰难下咽。张以舟伸手将一簇落在她脸颊的发丝，别回耳后。又扶正了她发髻上，那朵素色的绢花。
东方徇责怪地咳了咳，“阿远，不要失礼。齐小姐与魏远是血海深仇，绕是谁，也会如此。”
闻启已经来看护齐默了。闻启上一个任务是给东海船行传递消息，让他们备上千艘大船，准备作战。下一个任务则是陪五岁的孩子玩。他很会照顾小孩，每天都乐得陪着齐默。
房屋倒塌后，孔屿声护着辜荷，被砸断了脊柱，很可能面临一辈子瘫痪。但辜荷一滴泪没掉，直说，活着就好。她和孔屿声的家当都没了，她便操起旧时的手艺，走街串巷做豆腐卖。
昨天他们吃了烤鱼，是姑父烤的，所以很难吃。但是今天姑父从外面买的吃食，应该不会差。姑父买了青椒炒小鱼、菠萝蒸饭。还有一碗甜的豆腐花。
“嗯，会的。”张以舟肯定道。
齐蔚站在沙场上，空空的眼神和张以舟对视着。张以舟知道齐蔚是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行，但他这次不想答应。他一手抱着药罐子，一手提食盒，固执地站在场外，等待着齐蔚垂幸。
东方徇听了弟弟的嘀咕，神色渐渐晦暗，“你从哪听说的？”
张以舟眼梢满是哀伤，面上却依然柔和，他问：“先吃饱饱好吗？今日有小鱼吃。”
闻启对他笑笑，长长的刀疤一点也不吓人，“好的，叔叔也去吃饭了。”他对张以舟行了礼，和平荻一道去伙房。
“我想做你的家人。”张以舟回答，“我想陪着你……”
齐蔚如今对谁都是这样，冷冷地、漠然地，遥立远方。或许赵梓缳在雍梁军营的那段时日，是得到了齐蔚的信任的。张以舟对此懊悔不已。
只是，她看见默默，便会忍不住痛哭，所以干脆避着默默。www.tianran.me只有深夜，她会回来，环抱着默默入睡。就像很多年前，齐乾抱着她那样。她很害怕，有人抢走默默。
“不对。”齐蔚瘦得眉骨突出，以至于眼神愈发锐利。她看着张以舟，好似要剖开他的血肉，“不是因为这个。”她想起这几日方渝斯、全兴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好奇。她断然道：“我的身份暴露了，是不是？”
“留着，我晚上吃。”这是齐蔚这三天里，对张以舟说的第一句话。上一次，是他们议事时，齐蔚应了张以舟一声。
齐默摇了摇头，认真道：“默默在等爹爹来接。”
这会，他从伙头军要来一些新鲜毛豆，用张以舟熬药的小灶教齐默烤毛豆吃。齐默端着盛满毛豆壳的簸箕，乖乖坐在帐子里，“默默等姑姑忙完。”他向着张以舟挥挥手。
陪默默吃完饭，张以舟在营帐里用银吊子熬好了药，要连同午饭一起带着去找齐蔚。
“我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张以舟道，“但我还是想把这事办了，我们办简单一点，等三年后，再隆重补上……”齐蔚看着他，不说话。张以舟愈发慌张，“蔚蔚，我们、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吧？我从未动摇过。那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我只是被谜团所困，又怕你们有冲突，所以才……”
“再吃一点，好吗？”张以舟端起剩下的大半碗饭，喂到齐蔚嘴边，“不吃便浪费了。”
《登庸计·下卷》最快更新 [lw77]
张以舟也知瞒不住了，只得道：“是。魏远将你的消息放出来了。”放给了全天下。当传说变成触手可及的东西，所有人都会发疯。齐蔚已经是叫天下人都垂涎的香饽饽了。
齐蔚和张以舟告诉齐默，爹娘和爷爷去海的那边做生意了，路途太远，默默还小，去不了，所以暂时跟着姑姑姑父。默默没有哭闹，但每天都在等爹爹。
张以舟检查完一遍半城的防守，回来时，齐默正和闻启并着腿坐在门槛上。www.tianran.me一大一小都不说话，只是坐着数往来的士兵。张以舟是他们数到的第一千三百九十九。
“老大，张大人等你呢。”全兴将齐蔚手里的马辔抢了，“我去喂马，你先去把饭吃了。贺九——来帮我一把……”
“但是哥，你不觉得奇怪吗？魏远抓她的家人做什么？威胁丞相吗？”东方远渐渐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
“外头都在传啊。”东方远摊开手，“哥，你什么小道消息都不听吗？”
] “晚上就冷了，况且你还得吃药，腹里要垫些东西才好。”张以舟将菜汤舀进饭里，搅拌匀了，“默默说这样更下饭，你试试好不好？”
张以舟的恳求终于让齐蔚再次动筷。她这些天总是吃不下饭，一开始甚至吃什么便吐什么。原本因病就瘦了，这会更显得伶仃。张以舟很想念齐蔚大口吃饭的时候。
“姑娘，耐心些。瞧瞧张大人，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齐默从抽屉里抱出碗筷，站在凳子上，给姑父一对，自己一对。他拿着第三对，问：“姑父，姑姑今天会来陪默默吃饭吗？”
他们攻入顷海湾后，从坍塌的房子下找到了辜荷和孔屿声。孔屿声祖上曾为岐南王室看守陵墓，魏远占领顷海湾后，疯狂地寻找和岐南王室有关的人。于是辜荷跟着孔屿声躲到了地下去，这就是为什么方渝斯一直没找见他们的踪迹。
正当他要向着齐蔚走去时，齐蔚先动了。她走到沙场边缘，踢干净鞋底的沙土，再过来张以舟这边。
东方远看着齐蔚拖动长枪的背影，对东方徇道：“哥，那姑娘一天一个主意。想杀人想疯了。”
“蔚蔚，我想和你成亲。”张以舟再一次，坚定道。
————
那天晚上，辜荷走上地面找吃的，一下便认出了齐蔚和她哥哥。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从窗户将火油泼出去了。孔屿声听见动静，也立马出来帮她。
张以舟轻声问：“蔚蔚，我们把婚事办了，可以吗？就在这些天。”
齐默这才牵住张以舟的手，踮起脚，跨过门槛。
“为什么？”齐蔚打断他，“为什么是现在？”
齐蔚听见，似乎要花好长时间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盯着张以舟。
齐默喜欢吃鱼，听见有鱼就会很高兴。但他还是努力做到老成，站起身对闻启道：“闻叔叔，默默要和姑父吃午饭了。下午再来和叔叔玩，好吗？”
“既然是小道消息，便没有来源和依据。不可轻信。”东方徇敲打道。东方远还想争执，证明他的小道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但东方徇并不听了，他负手离开，打算去找那位张大人。
张以舟也曾经历家人一个个离开的切肤之痛，他理解齐蔚，却不知该如何帮她。他好像被齐蔚排除在外了。她一个人，藏在无声之地，独自舔舐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他们攻入顷海湾十余天了，齐蔚几乎散失了全部的精气神，她总是愁容满面，沉默着、低着头。家人是她的火源，但现在，她的那簇火，熄灭了。她每日都在沙场上训兵、打仗，一刻也不愿停下。好像这样，那些事情就都没有发生了。
齐默点头，道：“默默知道，晚上姑姑会来找默默。”
“哦。”齐蔚应了声，不再言语。
东方徇猜，无需他再多说什么。他便抱袖向骆羌寒暄去了，“骆将军，别来无恙……”
齐蔚没有接东方远的话，她寂寂地离开了。
“蔚蔚，坐。”张以舟很快就在石凳上铺好了羊皮褥子，又急忙忙打开带来的吃食。他着急得近乎讨好，仿佛怕齐蔚反悔。“今天是青椒炒鱼干，菠萝蒸饭。豆腐花是辜荷送的。辜荷说等你闲了，一定去找她，吃新鲜的。”
“从东港往南港走三十里，确实能渡进去。问题就在于，魏远定然也发现了，他们正等着瓮中捉鳖呢。”东海船行二东家东方远指着海图，对齐蔚解释，“上回咱们能顺利登陆，胜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骆将军连日骚扰，让魏远不胜其烦，一场佯攻又让魏远懈怠。最后是大东风，助船速快了不止一倍，否则魏远察觉咱们从日阳湾偷渡过来了，马上就能拉起防御。到时造成的伤亡，你应该比我更有数。”
张以舟轻声解释：“姑姑今天也在带兵训练，等训练好，我们把顷海湾全部从坏人手里抢回来，姑姑就会来陪默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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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隔不过十几步，可张以舟简直以为他们之间隔了天堑。
张以舟见提及辜荷时，齐蔚还愿意听一点，便将他今日碰见辜荷的情形一一描述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齐蔚的神色，连她吃了几口饭都在心中默数。
只是，才走几步，远远便看见骆将军与张以舟在低声说什么。没一会，张以舟抱着药罐子向着前锋营的方向走了。
“默默，怎么坐在这里呀？”张以舟弯下腰，问，“风吹得不冷吗？”
齐蔚低着头，一点点艰难下咽。张以舟伸手将一簇落在她脸颊的发丝，别回耳后。又扶正了她发髻上，那朵素色的绢花。
东方徇责怪地咳了咳，“阿远，不要失礼。齐小姐与魏远是血海深仇，绕是谁，也会如此。”
闻启已经来看护齐默了。闻启上一个任务是给东海船行传递消息，让他们备上千艘大船，准备作战。下一个任务则是陪五岁的孩子玩。他很会照顾小孩，每天都乐得陪着齐默。
房屋倒塌后，孔屿声护着辜荷，被砸断了脊柱，很可能面临一辈子瘫痪。但辜荷一滴泪没掉，直说，活着就好。她和孔屿声的家当都没了，她便操起旧时的手艺，走街串巷做豆腐卖。
昨天他们吃了烤鱼，是姑父烤的，所以很难吃。但是今天姑父从外面买的吃食，应该不会差。姑父买了青椒炒小鱼、菠萝蒸饭。还有一碗甜的豆腐花。
“嗯，会的。”张以舟肯定道。
齐蔚站在沙场上，空空的眼神和张以舟对视着。张以舟知道齐蔚是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行，但他这次不想答应。他一手抱着药罐子，一手提食盒，固执地站在场外，等待着齐蔚垂幸。
东方徇听了弟弟的嘀咕，神色渐渐晦暗，“你从哪听说的？”
张以舟眼梢满是哀伤，面上却依然柔和，他问：“先吃饱饱好吗？今日有小鱼吃。”
闻启对他笑笑，长长的刀疤一点也不吓人，“好的，叔叔也去吃饭了。”他对张以舟行了礼，和平荻一道去伙房。
“我想做你的家人。”张以舟回答，“我想陪着你……”
齐蔚如今对谁都是这样，冷冷地、漠然地，遥立远方。或许赵梓缳在雍梁军营的那段时日，是得到了齐蔚的信任的。张以舟对此懊悔不已。
只是，她看见默默，便会忍不住痛哭，所以干脆避着默默。www.tianran.me只有深夜，她会回来，环抱着默默入睡。就像很多年前，齐乾抱着她那样。她很害怕，有人抢走默默。
“不对。”齐蔚瘦得眉骨突出，以至于眼神愈发锐利。她看着张以舟，好似要剖开他的血肉，“不是因为这个。”她想起这几日方渝斯、全兴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好奇。她断然道：“我的身份暴露了，是不是？”
“留着，我晚上吃。”这是齐蔚这三天里，对张以舟说的第一句话。上一次，是他们议事时，齐蔚应了张以舟一声。
齐默摇了摇头，认真道：“默默在等爹爹来接。”
这会，他从伙头军要来一些新鲜毛豆，用张以舟熬药的小灶教齐默烤毛豆吃。齐默端着盛满毛豆壳的簸箕，乖乖坐在帐子里，“默默等姑姑忙完。”他向着张以舟挥挥手。
陪默默吃完饭，张以舟在营帐里用银吊子熬好了药，要连同午饭一起带着去找齐蔚。
“我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张以舟道，“但我还是想把这事办了，我们办简单一点，等三年后，再隆重补上……”齐蔚看着他，不说话。张以舟愈发慌张，“蔚蔚，我们、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吧？我从未动摇过。那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我只是被谜团所困，又怕你们有冲突，所以才……”
“再吃一点，好吗？”张以舟端起剩下的大半碗饭，喂到齐蔚嘴边，“不吃便浪费了。”
《登庸计·下卷》最快更新 [lw77]
张以舟也知瞒不住了，只得道：“是。魏远将你的消息放出来了。”放给了全天下。当传说变成触手可及的东西，所有人都会发疯。齐蔚已经是叫天下人都垂涎的香饽饽了。
齐蔚和张以舟告诉齐默，爹娘和爷爷去海的那边做生意了，路途太远，默默还小，去不了，所以暂时跟着姑姑姑父。默默没有哭闹，但每天都在等爹爹。
张以舟检查完一遍半城的防守，回来时，齐默正和闻启并着腿坐在门槛上。www.tianran.me一大一小都不说话，只是坐着数往来的士兵。张以舟是他们数到的第一千三百九十九。
“老大，张大人等你呢。”全兴将齐蔚手里的马辔抢了，“我去喂马，你先去把饭吃了。贺九——来帮我一把……”
“但是哥，你不觉得奇怪吗？魏远抓她的家人做什么？威胁丞相吗？”东方远渐渐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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