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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高等级的抑制环作用下，它依然努力移动自己的身体，蜷成胎儿的形状。
“这个伤很久了吧？”医生问。
熊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你，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你感觉手指痒痒的。
“是哪里不舒服？”你问熊。
“我是说从哪里回来的？”
“对不起。”熊说。
医生用一根钳子试探地戳了戳熊的腿骨：“还很痛吗？”
“您哥哥也是士兵？”你问。
你能感觉到熊的心脏狂跳个不停。www.lurong.me
“它看起来很疼。”你看着熊的反应，说。
“应激反应。可能是偶然现象，得观察。”
“哦是吗，”瓦西里医生说，“我原本想要减半诊疗费的，不过看来你可以用津贴支付。”
“是的，不过他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医生说，“真没想到，军队还需要兽人。”
你说：“不得不说，很大的惊喜。”
瓦西里医生这时候从办公桌底下钻了出来，把血淋淋的手套扔进垃圾桶。
“我也想知道。”你说。
熊没有回答，抬起外套下的一双眼睛看着你。
你看得心惊肉跳，试了很多次都没法完全直视这个场景。
“好了，”瓦西里医生拍拍手，“继续吧，时间紧。”
“得慢慢来，”医生在水池边洗手，换上了一个新的手套，“它对尖锐物体很敏感。”
半个小时之前，你们发现了熊的腿骨并没有坏死。那些黑黑的东西只不过是污血和腐败物，用棉球擦掉腿骨外面的腐败物，里面居然还在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液。这是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对于原先渺茫的希望来说，现在熊不仅可以活下来，甚至有希望完完整整地活下来。这是你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伊斯库斯科。”
“这是我应该做的。”瓦西里医生说。
“想点开心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瓦西里医生说。
你看着面不改色的医生和明显是被PUA了的熊，只能安抚地摸摸熊的爪子。
“喂！住手！”你说，“它明明在痛！”
“所以说，命运不能一直这么偏袒你，对吧，于是要你走过这一关。”瓦西里医生说，“但只要越过这座山，后面的日子就都是坦途了。”
它从外套下面蹭出一只眼睛来，盯着正在被医生清创的腿。
然而战争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这里的年轻人们不需要上战场，战争只是一个存在于每天的经济频道的词汇，影响着大宗商品的价格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别尔曼城大捷就是近两个月来所有谈资中话题度最高的那个。你们用堪称惨烈的牺牲拿到了敌人的经济重镇，其中牺牲最大的就是北部伊斯库斯科军区的几个军团。
医生边说，边粗暴地把伤口上泛白的烂肉夹到盘子里。
“嗯。”
于是熊不再说话了。
“命真大。拖了两个月，竟然没有败血症死掉，”瓦西里医生处理着一条长长的筋膜，“可是到底怎么才能伤成这样？”
“回来了就好好生活，别想过去的事情了。”你说。
周围很安静，连呼吸声也听不见。整个处理室里安静得只有医生的金属镊子触碰托盘的声音。
被你推到最紧的抑制环让熊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它的嗓音变得沙哑又干裂，像一把破碎不堪的刀片发出的铮鸣。熊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它在对抗。对抗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知道。”熊说，“我的运气一直挺好的。”
熊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完全恢复平静。
但是坏消息是清创到接近骨头部位会非常痛，而熊对麻醉药耐受。
“这个不可以说。”熊解释道。
熊抬起眼睛看你，在你盯回去的时候躲闪开。
“作为突击小队吧。”瓦西里医生问。
瓦西里医生把镊子上夹下来的神经连着一团烂肉扔到手术盘里，又梆梆地敲着发黑的腿骨：“你看，坏死的骨头也不会有痛觉的。”
你摸了摸它。感受到了微微的颤抖。
“其实我刚才就猜到了一些。”医生对熊说，“我哥哥也是。你们很像。我们不敢让他接近任何可能有攻击性的东西。”
医生正埋着头细致地一点一点镊取腐肉，而你正在紧张地伸着脖子看着医生操作——那里有一条几乎完好的健康静脉，医生想要保住它。
你低头看着熊，发现熊几乎是平静地看着医生从它的腿上用镊子来来回回。
熊看起来也不能，它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重新缩回了外套里。
“真的要看吗？”你有点不放心，担心熊再做出什么行为伤害到医生。
但这不妨碍你和医生都高兴坏了。
“……我没有想要攻击。”熊的声音解释说。
“没事，”医生说，“这很正常。我的患者们总是很有攻击的活力。”
瓦西里医生半点也不浪费时间地在趁熊还在发抖的时候继续清创。
医生说：“你想，经历过炮击还能活蹦乱跳地活着，拖了两个月的伤还能保住腿，还找到了愿意倾家荡产给你治伤的新主人，你的运气多好呀。”
“真是谢谢您了！”你立刻感激地向瓦西里医生道谢。
熊不说话了。
“炮击。www.yuqin.me”熊说，“我们的小队遭到了伏击。”
过了一会儿，熊彻底平静了下来，不再抵触尖锐的镊子和粗长的取样针。
“我说什么来着！”瓦西里医生兴奋地说，“对你的熊有点信心！对兽人战士有点信心！它们可是了不起的家伙！”
熊哪里还有津贴，但凡有也不会被卖给你了。
之前的很多疑惑在现在解开，比如难怪它看起来这么有纪律，比如说它对人类社会适应很好，比如它对处理自己的腿伤很有一套想法。
伊斯库斯科是个北方边境的城市，地广人稀，要完成征兵任务本来就非常不容易，加上地方经济条件差，能够给的征兵补助很少，为了满编制是会招募一些兽人士兵，是他们那里的地方特色。每年给战功卓著的战士们授予奖章的时候，伊斯库斯科军区因为这个总要上一次新闻。
“……两个月前。”熊说。
“不能再打了。”瓦西里医生说，“麻醉药已经超出最高剂量很多了。”
瓦西里医生也说，“虽然军部经常不当人，但是为祖国流过血的战士不应该被亏待。”
“在哪里服役？”
你也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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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熊的声音从衣服下面闷闷地传出来，“我平时不这样。”
“是痛吗？”
熊很难回答你的话，它用全部精力在让自己不再颤抖得那么明显。
现在你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了。
“军队没有亏待我。”熊反驳说，“他们付给了我双倍的津贴作为补偿。”
只要腿骨还是健康的，这就意味着以兽人的恢复能力，有很大可能靠自己的生命力，把受损部位的伤口长好。
“……不是捡的。”你挠挠头，“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别紧张。”你说，“大家没有怪你。”
你发现熊把耳朵蹭到你的手掌里，早上那双很难摸到的毛茸茸耳朵现在在不锈钢手术台上被压扁，湿漉漉地蹭着你的掌心。
熊依然在颤抖，很大一只蜷在小小的检查台上。但没有挣扎。你们两个很轻松就按住了它。你按着熊的脑袋，感受到湿乎乎的热气拂过你的手掌。
“只会在刚才取样的时候有一点点疼。”瓦西里医生说，“神经已经全部烂掉是不会产生痛觉的。”
熊愣住了，然后求助地看着你。
医生手里的动作停下了。他惊讶地看着你：“你捡了一只从前线下来的……熊？在哪里捡的？？我也要去。”
熊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发现它在尽力平复呼吸，让身体稳定下来。
医生处理完一处神经与肌肉纠缠的复杂创口，终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转脖子，发出一阵咔咔作响的声音。
“呜呜！啊啊啊啊——”熊说。
“脱敏也许是好事。”医生头也不抬地说，“你不必太过紧张。”
“怎么会这样？”你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它也几乎袭击了法院工作人员。
很大，指百分之二十。
瓦西里医生给熊的完好残肢完成了所有的取样，交给门外的护士去送检。
“那也不能再打了。”医生说，“确实会很痛。没有办法。”
瓦西里医生是个宽厚的人。
瓦西里医生看出来你的想法，他扯出一根白白的纤维给你看：“没事，你看，这一根是神经，都已经烂掉了，真的不会有痛觉的。”
解决了最复杂的一处创口，医生的表情也轻松起来。
前线的战火已经烧了将近十年。从爆发到现在战争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生活中的常态。
“还是有很多的。”熊说，“我那一批次有百分之三十的兽人士兵。”
它当然没有想要攻击，它的爪子都没有伸出来，那表情更像是一种庞大的恐惧和惘然。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一天一次兽化可以将理由交给偶然，一天两次就不是了。
“我猜是别尔曼城。”医生说，“两个月前那一仗太惨烈了。”
] 在最高等级的抑制环作用下，它依然努力移动自己的身体，蜷成胎儿的形状。
“这个伤很久了吧？”医生问。
熊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你，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你感觉手指痒痒的。
“是哪里不舒服？”你问熊。
“我是说从哪里回来的？”
“对不起。”熊说。
医生用一根钳子试探地戳了戳熊的腿骨：“还很痛吗？”
“您哥哥也是士兵？”你问。
你能感觉到熊的心脏狂跳个不停。www.lurong.me
“它看起来很疼。”你看着熊的反应，说。
“应激反应。可能是偶然现象，得观察。”
“哦是吗，”瓦西里医生说，“我原本想要减半诊疗费的，不过看来你可以用津贴支付。”
“是的，不过他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医生说，“真没想到，军队还需要兽人。”
你说：“不得不说，很大的惊喜。”
瓦西里医生这时候从办公桌底下钻了出来，把血淋淋的手套扔进垃圾桶。
“我也想知道。”你说。
熊没有回答，抬起外套下的一双眼睛看着你。
你看得心惊肉跳，试了很多次都没法完全直视这个场景。
“好了，”瓦西里医生拍拍手，“继续吧，时间紧。”
“得慢慢来，”医生在水池边洗手，换上了一个新的手套，“它对尖锐物体很敏感。”
半个小时之前，你们发现了熊的腿骨并没有坏死。那些黑黑的东西只不过是污血和腐败物，用棉球擦掉腿骨外面的腐败物，里面居然还在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液。这是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对于原先渺茫的希望来说，现在熊不仅可以活下来，甚至有希望完完整整地活下来。这是你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伊斯库斯科。”
“这是我应该做的。”瓦西里医生说。
“想点开心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瓦西里医生说。
你看着面不改色的医生和明显是被PUA了的熊，只能安抚地摸摸熊的爪子。
“喂！住手！”你说，“它明明在痛！”
“所以说，命运不能一直这么偏袒你，对吧，于是要你走过这一关。”瓦西里医生说，“但只要越过这座山，后面的日子就都是坦途了。”
它从外套下面蹭出一只眼睛来，盯着正在被医生清创的腿。
然而战争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这里的年轻人们不需要上战场，战争只是一个存在于每天的经济频道的词汇，影响着大宗商品的价格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别尔曼城大捷就是近两个月来所有谈资中话题度最高的那个。你们用堪称惨烈的牺牲拿到了敌人的经济重镇，其中牺牲最大的就是北部伊斯库斯科军区的几个军团。
医生边说，边粗暴地把伤口上泛白的烂肉夹到盘子里。
“嗯。”
于是熊不再说话了。
“命真大。拖了两个月，竟然没有败血症死掉，”瓦西里医生处理着一条长长的筋膜，“可是到底怎么才能伤成这样？”
“回来了就好好生活，别想过去的事情了。”你说。
周围很安静，连呼吸声也听不见。整个处理室里安静得只有医生的金属镊子触碰托盘的声音。
被你推到最紧的抑制环让熊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它的嗓音变得沙哑又干裂，像一把破碎不堪的刀片发出的铮鸣。熊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它在对抗。对抗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知道。”熊说，“我的运气一直挺好的。”
熊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完全恢复平静。
但是坏消息是清创到接近骨头部位会非常痛，而熊对麻醉药耐受。
“这个不可以说。”熊解释道。
熊抬起眼睛看你，在你盯回去的时候躲闪开。
“作为突击小队吧。”瓦西里医生问。
瓦西里医生把镊子上夹下来的神经连着一团烂肉扔到手术盘里，又梆梆地敲着发黑的腿骨：“你看，坏死的骨头也不会有痛觉的。”
你摸了摸它。感受到了微微的颤抖。
“其实我刚才就猜到了一些。”医生对熊说，“我哥哥也是。你们很像。我们不敢让他接近任何可能有攻击性的东西。”
医生正埋着头细致地一点一点镊取腐肉，而你正在紧张地伸着脖子看着医生操作——那里有一条几乎完好的健康静脉，医生想要保住它。
你低头看着熊，发现熊几乎是平静地看着医生从它的腿上用镊子来来回回。
熊看起来也不能，它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重新缩回了外套里。
“真的要看吗？”你有点不放心，担心熊再做出什么行为伤害到医生。
但这不妨碍你和医生都高兴坏了。
“……我没有想要攻击。”熊的声音解释说。
“没事，”医生说，“这很正常。我的患者们总是很有攻击的活力。”
瓦西里医生半点也不浪费时间地在趁熊还在发抖的时候继续清创。
医生说：“你想，经历过炮击还能活蹦乱跳地活着，拖了两个月的伤还能保住腿，还找到了愿意倾家荡产给你治伤的新主人，你的运气多好呀。”
“真是谢谢您了！”你立刻感激地向瓦西里医生道谢。
熊不说话了。
“炮击。www.yuqin.me”熊说，“我们的小队遭到了伏击。”
过了一会儿，熊彻底平静了下来，不再抵触尖锐的镊子和粗长的取样针。
“我说什么来着！”瓦西里医生兴奋地说，“对你的熊有点信心！对兽人战士有点信心！它们可是了不起的家伙！”
熊哪里还有津贴，但凡有也不会被卖给你了。
之前的很多疑惑在现在解开，比如难怪它看起来这么有纪律，比如说它对人类社会适应很好，比如它对处理自己的腿伤很有一套想法。
伊斯库斯科是个北方边境的城市，地广人稀，要完成征兵任务本来就非常不容易，加上地方经济条件差，能够给的征兵补助很少，为了满编制是会招募一些兽人士兵，是他们那里的地方特色。每年给战功卓著的战士们授予奖章的时候，伊斯库斯科军区因为这个总要上一次新闻。
“……两个月前。”熊说。
“不能再打了。”瓦西里医生说，“麻醉药已经超出最高剂量很多了。”
瓦西里医生也说，“虽然军部经常不当人，但是为祖国流过血的战士不应该被亏待。”
“在哪里服役？”
你也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
“我很抱歉。”熊的声音从衣服下面闷闷地传出来，“我平时不这样。”
“是痛吗？”
熊很难回答你的话，它用全部精力在让自己不再颤抖得那么明显。
现在你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了。
“军队没有亏待我。”熊反驳说，“他们付给了我双倍的津贴作为补偿。”
只要腿骨还是健康的，这就意味着以兽人的恢复能力，有很大可能靠自己的生命力，把受损部位的伤口长好。
“……不是捡的。”你挠挠头，“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别紧张。”你说，“大家没有怪你。”
你发现熊把耳朵蹭到你的手掌里，早上那双很难摸到的毛茸茸耳朵现在在不锈钢手术台上被压扁，湿漉漉地蹭着你的掌心。
熊依然在颤抖，很大一只蜷在小小的检查台上。但没有挣扎。你们两个很轻松就按住了它。你按着熊的脑袋，感受到湿乎乎的热气拂过你的手掌。
“只会在刚才取样的时候有一点点疼。”瓦西里医生说，“神经已经全部烂掉是不会产生痛觉的。”
熊愣住了，然后求助地看着你。
医生手里的动作停下了。他惊讶地看着你：“你捡了一只从前线下来的……熊？在哪里捡的？？我也要去。”
熊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发现它在尽力平复呼吸，让身体稳定下来。
医生处理完一处神经与肌肉纠缠的复杂创口，终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转脖子，发出一阵咔咔作响的声音。
“呜呜！啊啊啊啊——”熊说。
“脱敏也许是好事。”医生头也不抬地说，“你不必太过紧张。”
“怎么会这样？”你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它也几乎袭击了法院工作人员。
很大，指百分之二十。
瓦西里医生给熊的完好残肢完成了所有的取样，交给门外的护士去送检。
“那也不能再打了。”医生说，“确实会很痛。没有办法。”
瓦西里医生是个宽厚的人。
瓦西里医生看出来你的想法，他扯出一根白白的纤维给你看：“没事，你看，这一根是神经，都已经烂掉了，真的不会有痛觉的。”
解决了最复杂的一处创口，医生的表情也轻松起来。
前线的战火已经烧了将近十年。从爆发到现在战争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生活中的常态。
“还是有很多的。”熊说，“我那一批次有百分之三十的兽人士兵。”
它当然没有想要攻击，它的爪子都没有伸出来，那表情更像是一种庞大的恐惧和惘然。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一天一次兽化可以将理由交给偶然，一天两次就不是了。
“我猜是别尔曼城。”医生说，“两个月前那一仗太惨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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