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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奢译站在她面前。

    是林奢译。

    施妤故意地说:“那早上起来,你得再喝一次姜茶了。”

    知遥很想念妈妈,但也舍不得施妤。

    短短几分钟,他的眼眶红透了,眼尾也泛红,他急促地呼吸着,呼出一团一团的白雾气。他问她:“你怎么会来?”

    真冷啊。

    施妤开车回家,临过一个路口时,她习惯性地打了向左的方向盘。那是去往幼儿园的路,等她忙不迭要转,车开上道,已经是走错了。

    施妤一条错路开到底。

    施妤便提着两个行李箱,带着遥遥回了她家,提前在家里等她。

    但是周六晚上的幼儿园,空无一人。

    林奢译不敢对她动手动脚的,站在她面前,他个头比她高,偏还弱气地低下了脑袋,只哀哀地祈求她:“我会改的,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施妤,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个怎么了,就这么站在园外,呆愣愣地昂头看了一会儿。真冷清啊,知遥不在,即使她回了家,家里也是这般的冷清,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哭腔,施妤太熟悉了。

    那株树上挂的灯没有插电,圣诞树不亮、不闪耀,还有点阴森森的可怖。

    但他太着急了,对不准锁头,钥匙也拿不稳,掉在了地上。从他的角度看不见施妤了,于是他只能再喊:“施妤你别走!”

    说不定会下雪。

    再往前翻,林奢译基本每天都会发条朋友圈。

    施妤睡不着了,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来看。

    她打开床头小灯,家里暖气开着,但她隐约地还是感觉有点冷。她给身边熟睡的小知遥掖了掖被角,试了下她的手温。她动作轻缓地抱起知遥,往自个身边靠了靠,又从衣柜里抱了一床新被子,盖在了她和知遥身上。

    在阳霁家吃过饭,已经晚上六七点钟了。

    施妤帮小知遥收拾回家的行李。

    施妤想说,她过来看看这株圣诞树。

    他拍的是烘焙室里的大嘴熊烤箱,里面在烤着东西,显示屏的倒计时还有十秒钟。他配文:最后的步骤已完成,可以开始期待圣诞节咯。

    那人喊得很大声,很用力,拼了命似的发出的声音,生怕她听不见。

    他的理智尚没有想出答案,他人已经开门冲了出去。他拼命地跑起来,心脏在胸腔跳动地生疼。他跑过昏暗无灯的小操场,他害怕在他赶到前,施妤走了。

    却突然听见有人喊她:“施妤——!”

    他平时都是这么跟小朋友说话的吗?

    一点也不像他的语气。

    在一瞬间,他深深沉浸在了“被她需要”的缥缈快乐里。镇定、自若、温柔表象……他什么都顾不及了,他只知道她还要他,没有丢掉他!

    施妤从以前就不明白,他的眼泪为什么那么多,流也流不完。他时常因为他爸爸抽他、打他哭,也因为她关心他而哭,她不关心他,他哭得更凄惨、更可怜。

    知遥回想起那呛辣的味道,有点害怕。但她水润的眼眸眨了眨,还是定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我愿意喝。”

    他的眼眶潮热,竟然又啪嗒地掉起眼泪来,他哭着说:“昨天你说完那话,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施妤被冻得咳了两声。

    这一晚,S市再一次大幅度的降温。

    窗外北风呼啸,凛冽而强劲的寒风席卷吹过,不知刮倒了什么,在寂静夜里发出了一声巨大响动。

    知遥摇头:“我不怕。”

    她贴在施妤的身边,安静地,没怎么说话。在施妤催她去洗漱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紧紧攥着衣角,问:“姨姨,我们能不能晚上一起睡?”

    时间正值凌晨三点钟,天气预报提示今天气温骤降,但没有雪,未来一天会有大雪,圣诞节那天正赶上雪停。

    只是和阳霁之前的穿衣风格反差挺大,她一时有点不适应。

    他不能自控地,哭得满脸都是泪。

    细碎的雪沫陆陆续续地下起来。

    当林奢译站在宿舍的窗前,向外望的时候,当他看见一辆红色汽车缓缓停靠在路边的时候,他一时竟以为又是他的幻觉。

    嗓音不复温柔,是一种难以抑制的伤心哭腔。

    但林奢译先她一步,帮她给出了答案:“是来看我的吗?”他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冀,充满了期望的神采。

    她回到了幼儿园的门前,捡起了地上的钥匙。像林奢译之前教过她的那般,她摸索找到了侧门上挂的那把锁,帮他打开了门。

    他是如此迫切地需要着她,也想被她所需要。

    她下了车,想着干脆再去看一眼那株璀璨闪耀的圣诞树。

    但他认出来了,那是施妤。

    他着急忙慌地翻兜,要开门。

    施妤笑说:“我感冒还没好。”

    阳霁冲施妤做了个“保密”的小动作,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知遥说。

    她给知遥买的零食、玩具,还有衣服,在快递路上没有送到的圣诞礼物。

    她早前还吐槽阳霁,小姑娘不过是来住几天,怎么还能收拾出一大行李箱的东西来呢。现在轮到她给知遥收拾,一件件的,可比知遥来时的东西多了去了。

    “施妤!”

    不止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满当的行李箱。

    她被施妤照顾的这些天,近墨者黑,明显也学到了她身上的一些坏习惯。

    他被幼儿园的大门拦住了去路。

    施妤说:“挺好看的。”

    施妤被感动得不行,抱了抱她。

    她点开林奢译的朋友圈。

    阳霁赶了下午点的动车回来,没让施妤接。

    最新一条的动态,停留在前天。

    施妤在点开朋友圈,刷了几条,她鬼使神差般的点开了林奢译的头像。两人自从那次加过好友之后,再没说过话,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他给她发的那个群聊邀请上。

    他眼里的惶恐、不安、奢望、希冀混在一起。

    原本那么内向、笨拙、不善言辞的家伙,竟然去做了老师。不过他从林妈妈那里顺承过来的,爱挂心、爱照顾人的性格,倒是和幼儿园老师挺配的。

    但他昨天没发。

    施妤:?

    于是他用力地喊她的名字。

    那个男人没有和阳霁一起出现。

    把车停在了幼儿园的路旁。

    这个时间,施妤怎么会来?

    要走。

    施妤不敢想,当她说出“不用了”“我不会再过来了”的话时,林奢译的表情。她甚至也没敢看,别着眼,逃避似的,匆匆抱着知遥离开了。

    但很快,知遥提议:“姨姨也来一起喝吧。”

    施妤叹口气,转身

    漆黑的天上飘了点雪。

    阳霁有些羞怯,问施妤:“怎么样?”

    她看阳霁的面容憔悴一些,但精神很不错,她一反常态画着明艳的妆容,穿了一套全新的、施妤之前没见过的衣服,更时尚,也更小女人气质。

    施妤被惊醒了。

    半空中飘下的碎雪沫,落在他的眉眼间,化了,和他的眼泪融在了一起。

    他的额发濡湿,发丝凌乱。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顿住了步子。

    知遥偷笑起来,脸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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