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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了那么多钱,怎么舍得去死?

    程暮盯着他,道:“宋季青。”

    宋季青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把脸压在他肩膀上,鼻尖戳到程暮的侧颈皮肤,便顺势蹭了蹭,整个人与程暮贴得更紧。

    在这个小村庄里,有缓慢的日出和日落,日子是慢悠悠的,岁月被拉得很长。

    “是什么?”程暮步步紧逼。

    “眼睛。”宋季青说。

    程暮咬他,“叫老公。”

    他的季青,真的成长了。

    宋季青恼得缩了缩鼻子,“你的。”

    “明天回去?”程暮担心他的心情,问道。

    程暮掐着他的后腰,力道不轻不重,“就没力气了?”

    他的心跳忽然急促起来,直觉有什么坏事发生。

    窗户外隐约划过几道安静的风声,宋季青呼吸慢慢变重,说:“想。”

    宋季青说:“是。不过您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决定好了。”

    万物的颜色在这一瞬间归位了,宋季青回神,迟钝地反拥住程暮的背,说:“程暮,我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伤心。”

    宋季青在抱他。

    程暮看着他,呼吸也忍不住跟着变缓,“季青,还有我在。”

    程暮说什么他都会愿意的,因而前面说的那些话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起来。

    寒暄完,师傅难得地皱起眉,道:“你爸…宋昆他回来了吧。”

    车子在面前停下,宋季青乖乖回答,道:“吃了,房东奶奶给我们蒸了包子。”

    每天清晨从床上醒来,宋季青见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眼里一阵阵地发空,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像受到了禁锢,越收越紧,把他的呼吸逼入一个狭小的当口。

    小人长出了盔甲,穿上了白翅膀,仿佛在义无反顾地奔向日暮。

    宋季青总算从微醺的状态里攀回一点理智,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更加明显,他弯了弯指尖,颤声道:“不是。”

    接着,宋季青的眼睛慢慢眨了眨,自言自语道:“没有了,都没有了,再不会了…”

    但在宋季青心里引起的波动已经非常之少了。

    “你想不想哄哄我高兴?”程暮压低声音,“嗯?”

    “以后每个月都会固定给他一笔生活费,其他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多管。”

    程暮的眼睫蹭在他的掌心,又酥又痒,宋季青想退开,却被人逼得更近,指尖温热一片。

    宋季青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就是猜的。”

    宋季青瞪着眼睛,腿软得有点想哭。

    头顶暗色的光变得像夜里的星,一颗一颗地闪。

    宋季青伸着微微汗湿的手去摸程暮的眼皮,说:“怎么有两个月亮啊?”

    不对。

    “程暮…”他闷声问,“你高兴吗?”

    藤椅摇得嘎吱作响,程暮揉着那点软肉,动作带着扑食般的急切,宋季青吃不完那么多,肚子微微鼓起一点弧度。

    “不是饿了?”程暮望着他,“季青多吃点,补补气血,好不好。”

    “没关系么。”

    他找不到一个答案,看着躺在那里的身影,宋季青只觉得陌生,太陌生了,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的陌生。

    宋季青这个时候觉得害怕起来了,肩膀往后仰了仰,声音很小地说:“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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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昆怎么会死呢?

    “嗯,我们已经住得够久啦。”宋季青仰起脸,浅浅地对他笑。

    熟悉的味道涌过来了,程暮用手蒙住他的眼睛,慢慢抱住他,说:“宋季青,你还有我。”

    当他走到人群之中,四周嘈杂的声音落下来,大脑才迟缓地产生反应,机械地蹦出几个代表否定的词语出来。

    宋季青喉咙钝痛,让他有些说不出话,“嗯,我会很好的…”

    程暮的感冒在喝了药后的第二天便好得彻底,可嗅觉,却迟迟没有恢复的迹象,每天一大碗中药灌下去,就连宋季青的身上都染上了些清清苦苦的药味。

    在这里住的日子够长了,青临市还有许多亟待处理的工作,不能再这样继续逗留下去了。

    所有怨恨埋怨过的记忆,似乎都在此刻没入了泥土,无声无息。

    宋季青委委屈屈地挪了挪腿,道:“腿酸。”

    程暮没打扰他们的谈话,默默去后座把行李堆放好,看着宋季青站得笔直的那道坚毅的背影,心底愈发柔软一片。

    藤椅轻摇,程暮抱着宋季青坐着,很亲密的拥抱。

    “没关系,”宋季青舒了口气,“我不打算再逼自己了,都过去了。”

    可能是离市区太远的原因,在溪山村的这些日子给人带来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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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季青瘪嘴道:“没有。”

    “谁的?”程暮继续问。

    “宋季青,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程暮咬了咬宋季青脸上的软肉,笑着问。

    正要上车的时候,远处忽然喧闹起来,数不清的村民往一个地方涌去,通通脚步急切,带着探寻。

    “就这么哄的?”程暮语气清清淡淡。

    不对。

    这是一个春天,露水的气息还在空中飘荡,万物复苏的气息还没有散去,宋季青在程暮的眼里慢慢缩小。

    宋季青的手肘猛地磕在门框上,手里握着的手机直挺挺摔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屏幕骤然碎裂开。

    宋季青面前的场景是晃动的,因而落在他耳朵里的句子也成了碎片,他只听见程暮问他“好不好”?

    “好。”

    就在他们打算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许久未见的宋昆出现了,脸色和神态是难得的苍白病态,精瘦的男人看起来脆弱可怜。

    天刚破晓,他们便收拾好了行李,走到街边等待,还是那辆熟悉的五菱宏光,车窗降下,师傅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你们吃早饭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关系。”程暮只是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程暮抵了抵舌尖,问:“仔细看看,是月亮吗?”

    在这阵风里,程暮闻到了迟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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