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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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悦只觉得胸口又酸又软，他轻轻摸了摸对方乌黑的头发，缓缓道:“当初在问剑谷的时候，姬清改变了过去，我让你用乾坤晷送我回去……”

    周悦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懒得拐弯抹角了，索性说起了大白话:“我让你去教他剑术，没让你陪他睡觉！陈念那小子脑子有病，你也跟着犯病吗？！”

    “咳咳，很好。”周悦满脸滚烫，简直不敢看对方那张薄薄的嘴唇，只好伸手捂住了脸庞。

    结果……算了，他不想回忆云雪楼那些事情。

    顾雪城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整个人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 缓缓在周悦膝前跪下，把脸埋进了那个温暖熟悉的怀里，整个人湿漉漉的，一动不动。

    周悦叹了口气:“小城，就算想要报复，我也不会选择那种方式。”

    顾雪城垂眸看着他，哑声道:“可以吗？”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身子一轻，顾雪城已经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径直进了卧房，将他放在大床上，而后双手撑在他两侧，垂眸俯视着他。

    顾雪城怔然望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哑声道:“哥哥，我错了。我如今才知道, 我是个混账, 是个该死的畜生。”

    周悦沉默片 刻，抬眸望着顾雪城，认认真真道:“小城，你的玉佩是真的。”

    周悦坐在小板凳上，一手努力扇着小炉子里的火苗, 一手抚摸着顾雪城湿漉漉的长发, 柔声安慰道:“到底怎么了？若是今天不想去, 改日也行啊。我已经答应了陈念, 所谓一言九鼎, 不好反悔的。”

    对了，小荣王那厮之前就有过前科，试图勾搭自己，那么看见顾雪城之后，见色心起也是正常反应，也是自己太过迟钝了，居然没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真的想跟着顾雪城学习剑术！

    可是……他忽然发现，事到临头，自己反而不愿服用丹药了，或许靠自己克服恐惧和心魔，才是最好的法子。

    过了好一会儿，周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声道:“……那你呢？”

    周悦紧张得喉咙阵阵发干，背脊上都出了一层薄汗，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想起了丹炉里那颗归灵丹，只要服了那颗宁神静气的归灵丹，自己或许就会好一些，就能接受这样的碰触……

    他为了顾雪城咬牙答应，而顾雪城也不会勉强于他，他们都在努力体谅对方，为了对方而努力，其实，一切本该如此。

    顾雪城在他掌心蹭了蹭 ，一头漆黑的头发湿漉漉的，黑水晶般的眼睛还带着一点水汽，和平日那种高傲冷漠的感觉截然不同，仿佛一只湿淋淋的小狗，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主人。

    顾雪城紧紧搂着周悦的腰，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怀里，颤声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哥哥，你剜了我的金丹吧，你废了我的灵根，碎了我的灵骨吧，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别让我……待客。”

    顾雪城呆呆望着周悦，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漆黑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此话当真？哥哥只是让我教他剑术？没有把我送给他？”

    虽然两人已经有过数次肌肤之亲，可挖丹那次是为了补偿，心境试炼那三次是为了帮助对方凤凰涅槃，云雪楼那段日子基本都是强迫，几乎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痛苦远远多于欢愉，而此时此刻这种情形，却是前所未有过。

    看着他那副又是脆弱, 又是绝望的样子, 周悦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温声道:“怎么了？真的有那么难吗？我觉得还好吧。”

    顾雪城犹豫了一下，也把自己那枚蟠龙玉佩拉了出来，两枚玉佩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圆。

    顾雪城凝视着他，柔声道:“哥哥不用勉强自己，我们来日方长。”

    周悦望着上方那张雪白俊美的面孔，那双深邃暗沉的漆黑眸子，感受着那种近乎失控的汹涌威压，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几乎有种翻身就跑的冲动。

    顾雪城心中狠狠一揪，哑声道:“哥哥，对不起，我就是个混账，我就是个畜生。”

    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接受对方，不为了任何目的……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顾雪城颤了一下，嗫嚅道:“哥哥，你要是想惩罚我，打我骂我都可以，甚至剜了我的金丹也行……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顾雪城陡然僵住了, 雪白俊美的脸庞血色尽褪，薄薄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www.mankewenxue.com

    卧槽，小荣王那厮，难道是那个意思？！怪不得那天他跟自己说起“交换”的时候，满脸鬼鬼祟祟的表情！

    ……

    顾雪城抿了抿唇，伸手把周悦揽进怀里，两人依偎着躺了一会儿，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心跳，还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灵犀峰的日子。

    周悦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拉出了自己脖子上那枚洁白的鸾凤玉佩，他化成人身之后，还是让系统变成了玉佩，挂在脖子上。

    他就这么娓娓道来，把前世那些剪不断理还乱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顾雪城听到后面，整个人完全愣住了，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救了小狐狸的苦儿。

    略微有些冰冷干涩，但是非常柔软，有股冰雪般清冽的味道，感觉出乎意料的好，并没有噩梦里那种恐惧感。

    挖丹那次他在努力讨好弥补对方，凤凰涅槃那三次他在代替对方承受伤害，而云雪楼那段日子更不用提，他甚至已经忘了，原来被小心翼翼地对待，是这样的感觉。

    周悦也有些情动，但又十分犹豫，怕自己还是不能接受那种事情，可是看着顾雪城那副样子，他又不忍心让对方失望，只能硬着头皮道:“到屋里去。”

    顾雪城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慰般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而后缓缓低下头去。

    顾雪城还在哀求:“哥哥，我真的做不到，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别让我待客……”

    “也不能全怪你，当初我也做了很多错事。”周悦温声道。

    周悦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凡事不能过分勉强自己，否则得不偿失，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他们可以慢慢来。

    “把你送给他？难道我想让他死吗？”周悦简直哭笑不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等等，你没伤他性命吧？”

    顾雪城把脸埋进周悦怀里，闷闷道:“哥哥，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把我的金丹拿走吧，我绝不反抗。”

    他小声道:“是我想错了。”

    顾雪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是不是感觉不好？我不大会……”

    周悦暗暗叹了口气，他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那张漂亮的嘴唇，终于顺从了自己内心，缓缓低下头，极轻地碰了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顾雪城盯着周悦，喉头微微动了动，眼珠的颜色都变深了，但又不敢做什么，只能哑声乞求道:“哥哥……”

    周悦愈发迷惑了，完全不明白顾雪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到底在说什么？”

    顾雪城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来，脸色有些迷惘，似乎不太明白周悦的意思:“可是，那个陈念跟我说，哥哥和他说好了，用我换那株龙血归灵花……”

    周悦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而后忍不住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自己还真是吃软不吃硬，最开始怦然心动，就是因为觉得对方可怜可爱，无依无靠，甚至还一边心动，一边觉得下不了手。

    是啊，哥哥不是自己，根本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雪城终于明白过来，只觉得一颗心陡然从九霄落回了胸膛，整个人忽然放松了，几乎有种浑身发软的虚脱感觉，一时间又是如释重负，又是悔恨惭愧。

    周悦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只能稀里糊涂地想，还好今天芝儿和青萝不在……

    周悦躺在大床上，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顾雪城居然，居然……

    周悦抿紧嘴唇，犹豫了许久，终于忍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羞窘和隐隐约约的恐惧，极轻地点了点头。

    顾雪城赶紧摇了摇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白茫茫的，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哥哥没把自己送人？只是让自己教授剑术而已？

    一时之间，周悦简直哭笑不得，也立刻明白了顾雪城的反应，这小子以为被自己卖给了陈念，以为自己想惩罚他。

    顾雪城做这种事情确实非常生涩，可是看着那张雪白冷漠的俊美面孔那样服侍自己，那种感觉简直……

    “说什么傻话。”周悦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周悦简直无语至极，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骂道:“谁说要你待客了？凌雪帝君，你拿面镜子照照自个儿，你是待客那块料吗？”

    顾雪城望着那两枚玉佩，神色有些黯然，低声道:“因为我打造了这枚假玉佩，才让哥哥认错了人。”

    他搞不清楚情况，只能尽量放柔了声音:“罢了，你先过来吧，别在院子里淋雨了。”

    顾雪城微微一愣，而后哑声道:“哥哥，你不用安慰我，这玉佩明明是我自己买了玉料，亲手雕琢的。这玉佩和我一样，原本就是……赝品，我明白的。”

    待客？什么待客？顾雪城去待客？周悦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心里简直一片茫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脑海里猛地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陡然明白过来。

    周悦迷茫地想，这小子怎么忽然向自己道起歉来？因为没法教陈念《落雪十七式》？实在没法教就算了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就成了混账、畜生？

    “唔……”顾雪城陡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修长的手指一把扣住周悦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