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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二胖又是行礼致歉,又陈恳道:“我明日再备上礼物,亲自登门致歉。”

    两人分开之后,刘大人昂首挺胸地回了家。

    穆二胖正跟沈翠解释:“本以为至多一刻两刻钟的,我就能去糕坊和梅大哥汇合了。没成想到一直拖到天擦黑的时候,我想着娘说那位糕点卖的紧俏,这个时辰指定就买不上了,就直接回来了。”

    为此,他扔掉灯笼,快步上前,单手把人按在了墙上,越发没好气道:“天子脚下,鼠辈岂敢?”

    听闻梅若初未归,穆二胖想着莫不是传口信的人出了岔子,没说清楚具体情况,以至于梅若初还在那徐记等他。

    但坏就坏在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若是对方心术不正,拿着诗文当成私相授受的证据捅到人前,可真就有可能惹出事端来。

    他近来确实忙,但也没有忙到半夜才归家,大部分时候都是入夜后翻墙回来的。

    穆二胖微微站住脚,适应了一下光线,而后就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挨在墙根上。

    这也是穆二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上贼,想着幸好他代替他娘出来了,不然让她一个人遇上这种情况……他都不敢细想!

    刘大人眉头一跳,心道五首……那还成,前儿个自己说的重话还是起到一些作用的,不然这会子该是起码十首诗交到自己眼前了。

    他提着灯笼出来的,一边问一边上前照了个清楚明白,惊讶道:“老爷?”

    看梅若初也要张口帮忙,他又道:“本是说好我和梅大哥一起买糕点的,但中间门我因故缺席,只让梅大哥一人买了糕点回来,这送糕点的跑腿活计就让我做吧。”

    刚抬脚走近巷子,正好一阵秋风刮过,吹熄了穆二胖手里的灯笼。

    说到这儿,楚山长注意道丈夫眼神闪烁了一下,二人当了大半辈子夫妻,见他这般,她立刻正色问道:“你不会糊涂到把月月的诗给外人看,让外人当你的代笔吧?”

    看到他回来,楚山长挥手让丫鬟先下去,而后嘲笑道:“今儿个怎么敢走正门了?”

    穆二胖就揽下了这活计,“于公于私,也没有小辈在家用饭,让长辈出去奔波的道理。”

    “我这是十块。”梅若初本不想提徐姑娘坊子里账册事儿——那到底是她们家的私事儿,但沈翠和穆二胖于他而言也不是外人,且徐记糕点坊的规矩是出了名的大,他初次去就能让徐姑娘破例,不解释一番也确实说不过去,所以他顿了顿,含蓄地提到:“我答应帮徐姑娘一点小忙,所以这算是她的谢礼。当然我也是按着市价给了银钱的。”

    说完话,笑呵呵的刘沐月就跟刘大人摊手讨要了,“爹还差我五首诗的评价呢!”

    一家口和和美美地用过饭,刘大人说起自己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刘沐月越发高兴了,嗔道:“爹爹要是饭前说就好了,我如今都吃不下糕点了,没得辜负沈山长的好意……不行,我去天院子里逛逛,消消食儿。”

    穆二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答应道:“您有吩咐,学生自然愿意为您分忧。”

    闺阁女子的诗,让外男看了的话……这种事儿怎么说呢,若对方是心术正的,则也无妨。若纠结这些小节,楚山长也不用办什么女学了,和其他人家一样,把女孩儿关在绣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了。

    穆二胖也入仕小半年了,见过刘大人几次,两人来往并不多,但前头那种科举考场上的‘神交’却是让他到现在都刻骨铭心的——前头是只觉得痛苦了,但总归是在刘大人手底下考出来的,现在回想,那种痛苦也成了美好回忆的一部分了。

    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而且他现在也不是半大孩子了,日常出门上值,休沐又参加各种聚会应酬,京城的路他比沈翠还熟悉,就让他去了。

    沈翠和穆二胖都不是好打听的人,听他简单解释原委之后也没再多问什么。

    他正要再出去,梅若初正好提着糕点回来了。

    少时就仰慕他、金榜题名后依旧对他恭敬有加,一口一个‘学生’自称的穆寒山,怎么能算是外人呢?!.hsybook.

    刘大人昂了昂下巴,哼声道:“我回自家宅子,怎么还不能走正门了?”

    “你们翰林院虽事务不多,但也不会少。你虽是晚辈,但也是有品级的官员,也不用再亲自跑一趟。”

    刘大人也同样正色道:“那没有!”

    那人并未发现穆二胖,趴在墙上细听了一下里头的动静,而后衣袍一撩就要往墙上爬!

    但左右都到这会儿了,穆二胖还是把带的礼物都奉上,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梅若初回到书院的时候,穆二胖只比他提前了半步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www.qiweishuwu.com

    穆二胖按着门房的指点寻过去半刻钟,就隐约看到了写着‘刘宅’的匾额。

    “那月月要的诗文评价……”

    “没有代笔?”

    那里已经下了学,但门房还在,穆二胖表明自己是翠微的人之后,门房告知了刘家现在的地址——跟沈翠猜想的差不离,楚山长虽不参与教学,但她跟沈翠一样,事无巨细地负责书院里从上到下的所有行政事务,所以住着的地方离女学非常近,就隔了一条街。

    “那人没传错话,我是有些其他事耽搁了一会儿。”梅若初一边解释,一边把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

    刘大人微微一笑,对着穆二胖招招手,跟他耳语了几句。

    穆二胖略为遗憾地道:“难为梅大哥排了那么久的队,但我没去成,只买得五块糕点,赔礼方面……”

    “没有外人!”

    楚山长说着又道:“也是我,少时没跟我爹好好读书,诗文上头的造诣更是不如得你真传的月月,所以不能帮你代笔……”

    也不是说为官的人一定不会是宵小之辈,而是没人这么傻,穿官袍干这种事儿!

    所有认识梅若初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他说的‘一点小忙’,很有可能是别人焦头烂额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涌到唇边的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卡了壳,因为此时穆二胖按住了对方的背脊,他发现手底下衣袍材质不对,并不是普通百姓可以穿的细布粗布那些,而是像官袍的质地。

    穆二胖先去了刘家的原址,现在的女学。

    话音未落,她又一阵风似的刮出去,去屋里拿了几分诗稿过来,“正好我这几日没见上您的面,又新做了五首诗。”

    正说到刘沐月,她从自己屋里过来了正屋,见到亲爹就高兴道:“爹今儿个回来的真早,我还当您又跟前几日似的,忙公务忙到半夜我都睡下了才回来呢!”

    这个时代街上也没有路灯,但好在附近民居的灯笼充作照明,不至于说成了瞎子,寸步难行。

    当年离开临南府,他们几人可是亲自给当时还未卸任学政的刘大人送礼的。不过那会子刘大人为了避嫌,却没见他们。

    “爹最近公务忙,不过你放心,至多日,我就把写成文稿的评价给你。”一边说,刘大人一边观察亲闺女的神色,见小丫头果然有些恹恹的,又补充道:“不是爹答应你的事儿没做到,是近来突然有所感悟,觉得你的诗文评价岂是百字就可以写完的?所以每首诗都细细品评,每首写个二百字的评价才成!”

    刘大人捋了捋山羊胡,听他如今身负官职了,依旧没忘了从前在府学时的师生情分,便笑得越发开怀。

    刚被穆二胖一把子拍在的墙上的刘大人,此时脸上还沾着一层墙灰,摆手道:“没事儿,我遇上认识的学生了,正论……论律书呢。”

    他此时也完全适应了箱子内昏黄的灯光,借着旁边灯笼的光一照,确认眼前这人穿的就是官袍。

    说着话,她又殷勤地不要丫鬟插手,亲自帮着刘大人添饭布菜。

    兜兜转转,今日也算是补全了前头的小小遗憾。

    “一点小事罢了,那丫头回家后都没提过,可见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不过你既然送了礼来,我收你这点东西也使得吧?”刘大人并不客气,把东西都接到手上。

    刘大人说完又看向穆二胖笑着问说:“不过你也说了,这是你母亲为上次的一点小事儿赔的礼,那这次……”

    后头他看时辰不早,就没留穆二胖,另外约定了下次碰头的时间门。

    这时候刘宅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老家丁立刻赶过来询问道:“发生何事?什么鼠辈?”

    刘沐月恍然地点点头,果然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听到她天黑了还要出门,郑氏第一个不放心,过来说要跟她一道去。

    此时是晚饭时分,距离宵禁还有好一会儿,沈翠就让在梅若初和穆二胖去用饭,她自己则准备跑一趟女学,把糕点和白日里她另外置办的一些简单礼品立刻送过去——这时候也没有保鲜技术,总不好送隔夜的糕点去给人。

    刘大人出题的时候怪的很,平时为人倒是非常和气,而且确实是他自己行为古怪反常在先,便颇为大气地挥手道:“一点误会而已,你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可见其心是好的。”

    打发走了老家丁之后,穆二胖立刻作揖致歉。

    楚山长让她去了,而后狐疑地对着刘大人道:“你近来正逢升迁,这档口哪来的工夫写那些?”

    因为换了小宅子,所以刘家大多下人都已经遣散,楚山长此时正跟丫鬟一道布菜。

    刘大人有些脸热的轻咳一声。

    这话说的穆二胖越发赧然,他本来是代表自家赔礼来的,没想到这前头的礼还没赔上,这后头又添了一桩——错把刘大人误当成了贼。

    “自然使得。”穆二胖忍不住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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