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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女成了病秧子权臣》

    谢灵知一时不察,手指尖颤了颤,平稳的茶杯忽然向她倒过去,大半杯水瞬间倾倒在她身上。

    刘尚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谢灵知,“灵知还是如此客套,不是说了你叫我表字观水就好了,我虚长你几岁,日后一同共事称我少卿名正言顺,现在你我二人相交,怎合适继续用官职相称?”

    谢灵知止住了她的脚步,几句话解释完了过程,又朝她道:“你去茶室给他倒茶,说话不要说全。”

    谢灵知当时本就遭遇了打击,火气甚大,看着挨了一箭却能够忍着不哼一声的小毛孩,此刻却因为可能会被抛弃而选择同死,她觉得甚是稀奇,“你还能让我死?”

    刘尚哈哈大笑,看起来倒有京中士人缺乏的豪迈,“便依灵知的意思。京中不比军营简单,穆王殿下的身边不好待。”

    “大人,这是怎么了?”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着杯子,谢灵知微微皱着眉头,眼神的方向并不明显地向下,思索着两者之间的关系。

    刘尚也跟着站起来了,担忧地问:“灵知,你没事吧?”

    只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更加令她在意的问题,八年前,贺经是怎么出现在那个小村子里的?他和屠村的人有关联吗?

    “你当真会寻我的开心。”

    刘尚被这一句话哄得笑意岑然,他对谢灵知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对于偶像的崇拜,现在更多是对需要提携的后辈的帮助。索性谢灵知聪明,悟性又高,哪怕话不点透,慢慢想也能想到,还想得比旁人更深更远。

    不像为人差遣。

    烛火明明暗暗地闪在她脸上,瞳孔中仿佛一样跳动着火焰,生生不息。

    这是她年后最舍不得的一天,再也不能这么闲情逸致地站在门边赏景了,明日开始她就要去大理寺报道。

    这个小插曲在二人之间的意义不同。

    天要亡她!

    等再赶回去时,谢灵知有些意外看见刘尚和青青聊得尚可。她悠悠地在位置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开口:“可是我打扰二位闲情雅致了?”

    谢灵知笑眯眯地应下,自从确定要入大理寺,刘尚明里暗里给了她不少提点。

    看见刘尚,青青心中安稳了一些,因为这人的出现代表谢灵知能够安稳待在茶室里谈事,不至于在外面吹风或者闹着要去茶楼看戏。

    谢灵知匆匆忙赶到卧室去换衣服。站在铜镜面前,谢灵知脑子意外转得快了点儿,可能也有被重要信息刺激的原因,首先是刘尚那番话的意思,其次更重要的是刘尚对她说那些话的意思。不怪她想多,刘尚再怎样因为她以前的一些成绩而对她有好感,但对方最首要的身份还是大理寺少卿,效忠的人是穆王贺经。

    刘尚轻笑着摇了摇头。

    谢灵知现在无比想要大吼大叫表达情绪,但她也是真没这个力气,女扮男装入仕为官,在当朝绝非小事。

    “京中盛传穆王殿下门客三千,灵知怎么想?”

    片刻后,她有些犹豫地开口:“这位崔太守应当不是崔氏本家人吧?”

    “确实,”刘尚点了下头,“陛下近年来一直对士族心存不满,故而京中官员多从科举中挑选,这位崔太守与他人不大相同,虽出身鼎鼎大名的清河崔氏,但幼时失怙,家境贫寒,四十岁那年中了进士,可惜也因此被两边嫌弃,宦海沉浮十数年,竟然只是京中的一个小书吏。”

    刘尚自然无不可,目送谢灵知出了门。

    这种人生经历,说是奇幻也不为过了。

    “快进来。”

    茶室的窗户关得严实,里面都飘着茶味,并不是太名贵的茶叶,故而味道不值得恭维。

    这是嫌弃官号玷污纯洁的知己情了?

    “灵知,你知道我为何向殿下推荐你吗?”刘尚突然俯身前倾,脸上多了严肃。

    崔是显姓,本家为清河崔氏,是当朝北方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

    谢灵知伫立在门边,手上拿了块又厚又宽的帕子,用来挡住她的脸,免得被风吹了又受寒。

    谢灵知的身份尚且没在京城彻底亮明,故而不用担心这里隔墙有耳。

    这其中不用猜都知道有夸大的成分在,但谢灵知并没有明说,只想了下答道:“旁人说我会不信,若是观水兄相告,灵知定然无疑义。”

    “大人,外头冷。”

    虽是一脉相承,姓氏也是一样的,但本家和旁系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小孩终究是小孩,谢灵知最后还是好心将晕了的他背了出去,成长于一个正常世界的三观不允许谢灵知见死不救。

    谢灵知却另辟蹊径:“殿下想要扶持士族?”

    青青等在隔壁长廊内,眼瞧着谢灵知出了门,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几步迎了上去,却看见了谢灵知下腹方位深处的痕迹。

    听见声音,谢灵知往外探了下头,被吹了一脸的风,夹杂了碎雪。

    这个冬天的雪稀稀下了小两个月,虽然不是瓢泼大雪,但一天之中总有那么几个钟头是细细密密的,让人外出都不方便,平白也给人们打扫增添了难度。

    不过,那拨人是奔着屠村去的,周边村镇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谢灵知不敢露面,只得匆匆将人丢在医馆。但她在临走前没忘记把人掐醒,不管这人有没有恢复意识,只看见睁了眼,谢灵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记住了,我叫谢灵知,是我救的你,你欠我一条命。”

    “灵知弟清新俊逸,你的婢女也是上乘的佳人。”刘尚通身上下看不出任何出错的地方,好像今天就是来和谢灵知分享的一样。

    青青一时无话,心说至于吗,不过就是刚刚她不愿意让谢灵知出去看戏,外头风那么大,谢灵知一到冬天就时常这波风寒还没好隔天又发热了,衣服也不好好穿,真是要将她愁死了。

    谢灵知随意扯了几句,将话题带回了前边:“观水兄不必绕弯子了,灵知愚笨,你再这样说下去我怕是得要把你留宿才好。”

    谢灵知露出个笑来,但故作为难地道:“观水兄见谅,实在不雅,我得去换件衣裳,茶水苦涩了些,观水兄莫嫌弃,坐下多饮几杯等我回来。”

    “那是崔太守有何过人之处令殿下爱才之心突起?”她堪称贸然地问道。毕竟这个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那人是皇帝眼皮子底                                                下刻意忽视的人,无论贺经是出于何等心思,既然是他出手了,一定意义上也是违反皇帝的意思。

    与当朝皇帝政见不合,这对一个皇子来说可不是好事。

    “尝尝,我家厨子新研发出的点心,特意让人包了好几层,快趁热吃。”刘尚举起手中的包装在谢灵知眼睛面前晃了几下,注意到后边的青青,他十分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这几天,刘尚时常来谢灵知租住的地方拜访,和青青也相熟了。

    谢灵知表情有淡淡的思索,就这样沉默地听刘尚继续讲下去。

    世道不公!

    好一会儿止住了笑意,刘尚才道:“如今的豫州太守是位姓崔的官员,不知道灵知可否有了解?”

    刘尚没乘马车也没打随从,只打了把伞,手上拎了点儿东西,慢悠悠地踩着雪到了谢灵知面前。

    听她这样一说,青青有了警惕的心思,应声下去。

    看来她得现在开始好好谋划后路了,不至于让经年之后的她也这样无措。

    -

    谢灵知幽幽地答:“没有我的心冷。”

    “以他的薪资也养不起妻儿老小,白日里去当值,晚上还要去码头搬货。一次夜间,殿下闲逛便看见了他,他前一日刚刚来穆王府送了书,殿下让闻好去查,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故而让人给他提了官职,后面也是殿下将他外派,才能在上半年当上豫州太守。”

    “少卿大人?”眼见是意料之外的人,她不禁收敛了几分脸色。

    谢灵知赶忙起身,拿着桌上备着的巾帕擦拭,本来人穿得厚,这点儿水是浸透不到里面去的,但晋朝的官员之间见面甚是讲究,而且还是当着对方的面出的差错。

    “灵知?”

    这应当是大忌了,古来皇室与士族之间争权就一直不断,但如果只是一个皇子的话,向某个或某些士族妥协也说不定。

    她说这句话,纯属是气不过一个小孩对上她没有半句真话,没想到在现在竟然会成为威胁自己的一个手段。

    “当今陛下久久不立太子,京中已有传言陛下属意平荣公主,”他看了眼谢灵知的表情,继续道:“我知道这听起来非常惊世骇俗,但古往今来并非没有先例,陛下若是一意孤行,殿下也很难阻止。”

    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聊,青青先行退下了,没忘记临走时给谢灵知添好茶,真是十分贴心了。

    “少卿大人一路走来不冷?”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目的。

    未关紧的窗户缝隙中泄露进来一点儿雪,满室浸着茶苦味,谢灵知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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