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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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许母方才抬手让人带着许知久下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无稽之谈。

    许知久并未起太大波澜，可以说他已经习以为常，轻点了下头行礼：“母亲，知久先行告退。”

    “主簿，你是她们的亲戚？”主事的表情变了变，她啧了一声，“洪水之事便是她们这些官职不作为，如今被洪水带走性命也是顺应天意。你现在攀亲戚无用，不如你就去不远处的九安吧。”

    “小心点。”少女将人安全送下马，语气也意外的温和，像是下意识的关心。

    她现在身上只余下来生辰礼，小巧的金丝楠木盒子里装着纯金打造的一对长命锁，只是可惜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多谢。”失血过多的美少年轻朝她点头，明显还未长开的脸便已如芙蓉，一举一动牵人心弦。

    姜眠没有离开，用身上剩余的银两去寻她们的消息，直到见到张贴的讣告后她才明白姜家彻底回不来了。

    “不知我夫郎与孩子现在如何了。”

    荷包里的碎银全部被半道劫走，但总被抢也不是件事。

    但姜眠希望她们能活下来。

    水势顺着发丝流下，姜眠在雨中站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水迹，她深呼一口气，拿好通关文牒，准备先去九安。

    湖蓝色衣袍的少年唇色难看，气色全无，显然是失血过多的迹象，他将红衣裳的少年扯到路边，朝对方摇了摇头，随后似是要开口的动了动唇瓣。

    喻栢星认真回想：“是过路的好心人，我听她的口音，应该不是九安人，应该只是送信路过这里。”

    他身上的伤导致余下人一阵惊呼，在喻栢星开口前他便抬脚往前一步，“只是不小心被划伤了，并无大碍，母亲不必担心。”

    山路逐渐只余下一两条分叉路，姜眠听见些许人交流说话的声音。

    他手上还有伤，要上马并不容易。

    她年纪瞧着不大，但好在身材高挑，遮住容貌别人也分辨不出她具体年纪。

    这是某种碰瓷的手段吗？

    姜眠购置了蒙面的东西遮挡容貌，随后在过路的地方买了匹马和衣裳，速度瞬间变快了许多。

    那日只有她一个人出了家门，其余人在家中，也是在洪水的必经之处，运气再怎么好也难逃脱。

    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好心人处理包扎。

    她们两人议论得有气无力，一见姜眠醒来便围了过来，“小妹子，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眠运气还算不错，她的位置要偏一些，远离分界线，另一侧的洪流涌动，而她这边水势稍小，木板往更远处冲去。

    为确保自己有足够的盘缠到达九安，姜眠典当了长命锁，用绣针将大额的钱缝进里衣。

    姜眠顺手搭了他一把，直到红衣少年也上了马这才扯动缰绳。

    姜眠：“哦。”

    “这下是真的完了。”

    深山中偶能听见一两声厚实的钟声。

    惊险万分。

    她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这其中定是有人找亡魂背锅，毕竟人死了，罪责该如何落笔均可由他们编造。

    少侠？

    姜眠支起来身子：“我没事。”

    寺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喻栢星摇头，将原本准备说遭遇流氓的事情咽了下去，“我没有事情，阿久的伤很严重需要处理。”

    毫无阻隔的大水冲进玉安县，将屋宅地基冲垮。

    姜眠不信有洪水的消息传来，所有知情者居然都能被这场洪水吞没性命。

    他们年纪都不大，在马匹上占不了多少位置，红衣少年始终维持着前面人的平稳，减少与女子的接触。

    姜眠大脑有些短路。

    林间有两位年纪相仿的公子，一个突然冲出来，拦在马蹄前，“少侠留步，还请带我们离开。”

    带着面纱的少女眼眸轻微眯起，似是回忆到什么，她摇头：“不必知道，你们快下去吧，我的信要来不及了。”

    “会会会，阿久你先上，我扶着你。”喻栢星语气欣喜起来，他推着湖蓝衣裳的少年上了马。

    “让开。”

    登记姓氏去向的人再次大了声音询问，“姓甚名谁，现在很多县口还被水淹着，你有什么可以投奔的亲戚吗？”

    似是天命所归，她被收进了难民所，大多都是已经落了水的人，她们唉声叹气一脸沮丧。

    姜眠离着还有几丈远便停下来，侧过去脸，道：“下去。”

    虽然情况特殊，但男戒男规他们心底明白，所以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姜眠在姜府就未曾听过洪水的消息。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接近，那些人却销声匿迹，声音也只余下些细微的动静。

    按照指路的安排，以及通关文牒附赠的地图来看，再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原主所在的屋子。

    但现在的她是最普通的平民，无权无势，也就无力与这些人抗争。

    许母见许知久离开，这才开始询问喻栢星，“刚才送你们来的人，是哪家的小姐？”

    后面的人也懂眼色，直接将她挤开了些，立马说自己也要去九安。

    姜眠只能勒停马，停下来看向红衣的男子，“做什么？”

    姜眠没等他说话，垂眸指尖按着缰绳，换了语气，“你们会骑马吗？现在上来。”

    信息已断，再留下也是浪费时间。

    喻栢星，也就是红衣少年。

    “你说什么？”姜眠愣神。

    这么一说，她更不会下来了。

    盗匪忌惮她背后的身份，更别提信使身上除了信压根就没钱，抢劫这种人完全是浪费时间，还可能惹来一身麻烦。

    那几人见她不语，便利落地把她的户籍更改，又盖了章，顺手将通关文牒塞进她的怀里，不耐烦地摆手：“别在这里挡道，还有很多灾民没有去处，九安已经是最好的去处了。”

    水珠砸进泥地，润湿土壤，少女指尖握着泥土，摊开的掌心，上面的血液掺着湿软的泥。大雨倾盆，如同死去的冤魂在宣泄不满。

    这短短的日子她经历太多变故，先是落崖到这里，又经历洪水，属实是大脑过载。

    但眼前的红衣男子铁了心要她停下来，在道正中央伸开双手。

    喻栢星还想说什么便被身旁人扯了扯衣裳。湖蓝色的公子客气答应，也不管恶化的伤势：“万分感谢搭救，不知小姐名号？”

    无论官职，无论年龄，每一个都无差别地沉入水底，大水将所有的东西吞噬，只余下喊叫的声音浮在水面。

    浑身湿透，她在水流上飘了半日，终于是抓住机会靠近堤岸。

    姜眠走了几步，随地坐了下来。

    “请送我们去寺庙，事成后必有重金酬谢，这里的地痞泼皮才走，但我怕他们再出来，拜托你带我们走吧。”

    指不定眼前人和地痞泼皮是一伙的，她现在也就衣服瞧着吓人，背后还挂着自己亲手打磨的箭，寻常人不敢接触，但其实她被人打也是会死的。                                                /p>

    许知久信以为真，翻身准备下马，但又不小心牵动伤口，动作摇晃一瞬，差点摔下马，被少女扶住了身子。

    伪装成信使，一身黑袍，骑着马果然少了很多惦记的视线。

    姜眠不打算理会，打算直接离开，毕竟如果这里面有圈套的话，凭她一人没办法解决。

    距离大水已经过了三日，朝廷派人过来处理难民的去处，一个个地登记，四面八方都是隐隐啼哭的迹象。

    但仅此结束，马匹调转方向，在他家人赶到之前彻底远离了寺庙。

    她完全没想到姜家一夜之间就彻底消失，更别提民生哀怨，责怪官职们未曾提前疏散好民众，导致洪水所到之处伤亡惨重。

    “谁说不是，这水灾来得太突然，要不是运气好，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虽然她和这些人相处只有一年，但基础的感情还是有的。

    在下一秒她转移视线扯出来一抹笑容对着喻栢星道：“喻公子可有受伤？都怪我家知久迟钝，方才定是让公子吓到了。”

    她扯着缰绳，随意一瞥，却见树下倚靠的少年格外眼熟，他手上都是血迹，许是刚才与人搏斗过。

    讣告上说，上游的吏官早几日便递发过洪水消息，但玉安县的知县等一众官员都没有提前疏通，这才导致了悲剧发生。

    泥沙翻涌，低矮的堤岸被冲垮，视线里久久未见人。

    很快派上了用场。

    姜眠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岸的，手心手背都是血痕，脸上也挂彩，但好在命还在，她随着路毫无目的奔波，没多久就昏迷过去。

    姜眠抿唇，“我叫姜眠，我想问问玉安县姜主簿一家人现在在何处？”

    他一直在后面指明方向，姜眠也是听见钟声越来越清晰，这才准确将两人送到位置。

    她的手臂和大腿都在水底被磕碰，留下血迹，连布料都被勾开斑驳的痕。

    大片的血色翻污在水里，好些人瞬间没有踪影，姜眠将自己买来的生辰礼放进里衣，勉强爬上散架的板子上。

    被他称作母亲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沉着脸色的人，她扫了许知久一眼。

    《渣了美强惨夫郎（女尊）》

    她寻了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