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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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养一个反派》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庄重，人际罕至，风中都掺杂着肃杀之气。

    她没办法赶走每一个侍卫，这些折辱，他总得忍受。

    狱卒恭恭敬敬打开了牢房，将楚卿礼提了出来。

    啪的扫落了那只蜈蚣，蛇尾又抬起，用力摔落砸死了它。

    手背上蛇的印记显现，远处盘缩着的小白蛇也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可他瞧了一圈，也只是哀泣着重新埋下头。

    掷开了手帕，白芒凑近他，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瞧。

    五脏六腑都在疼，楚卿礼明明是能捱得下那一拳的，可他就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喉咙无声滑动几下。

    她忍不住骂了一声，她是为他而来的啊，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却不能去他面前。

    眼前没有任何人，他便被丢弃在了娘亲的尸体边，孤寂得像是沧海一粟。

    “我没有害人！”楚卿礼如同发疯的小兽，猛然站起来冲向他，想用力的解释。

    别无他法，她只能看着他崩溃。白芒安静看着蜷缩在尸体边的小小白蛇，心口酸涩，她蹲下来，摸了摸手背。

    楚卿礼缓缓睁眼，匕首太近，他还是无法直视，只是仍旧面色平和。“可你没有。”

    天边翻滚着浓黑的云彩，里面隐有雷电，就像是上苍也在愤怒一般。

    “没事吧？”

    黑暗的牢房里，这种小虫子自然不在少数，往日都躲在暗处。但白芒习惯性燃着一簇照亮的小火苗，这只蜈蚣应该是被吸引来的。

    就好像是千千万万个楚卿礼，在不

    第十一日，楚卿礼终于抬了头。

    不过死了个妖罢了。

    想来这就是他这一族的强悍能力。

    她猝然靠近，楚卿礼懵住，怔怔往后躲，却被柱子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停留在离自己几寸的地方。

    他缓慢低下头，靠近楚宋的眼睛，血泪流下。

    伸手一挥，白芒变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腿，表面泛着层漂亮的油花，她拿着在楚卿礼眼前晃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他渴望的眼神。“想吃吗？”

    楚家血脉尊贵，子弟们也大多是天赋过人的天之骄子，御下便多用严苛手段。侍卫们憋了气，也就像更低贱的人发泄，不止是他，这里关押的妖与人都是一身惨相。

    可楚卿礼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他只能用力的手撑着地，一点点挪去娘亲身边。

    她看到了无数个楚卿礼。

    白芒藏匿身形，跟在楚卿礼身边。

    嫌恶地上脏，楚家家主踩着一朵祥云，他低头施舍一眼，略有些惊讶于他身上的完好无损。

    白芒咋舌，抱臂站好，他竟然还都是真心话，全然没有半分假意。

    他吞了吞口水，略不好意思的低眼点头。

    “多言！”年轻弟子手下力气不改，继续带他往前，眼底却闪过可怜。

    可他连神色都没多变几分，依旧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他下意识的闭了眼，身体后缩着躲闪。

    只得先将这点异样，当作故事里的背景设定。

    裙角掀开，小腿上被咬破了皮，罪魁祸首的小蜈蚣还爬在她腿上。

    砸在阵法上，雷光缓缓散去。

    仙鹤飞过，走出芥子世界后楚家家主就自行远去，众人跟随他身后。只有那名年轻弟子，依旧押着楚卿礼往某一个陌生地方而去。

    没有人再来管他们，楚家依旧歌舞生日，前来敬贺拜谒的人络绎不绝。

    “你不生气？”

    只是这些狐假虎威的侍卫们，大多也并不是在审问。

    楚卿礼不解摇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不客气的捏了捏他的脸，白芒放弃了让他生气的念头，大约只有以后的女主才能牵动他的情绪吧。

    面前透明的屏障突然消失，也在原地陪了他这些天的白芒立刻站起来向他走去，可刚迈了一步，眼前的场景就有了变化。

    简直是对她这个优秀员工的侮辱。

    白芒愕然，抬眼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一小段插曲就这样掠过，白芒依旧数着侍卫来的次数，在他受完刑责后再出现为他治伤。

    在他小小的记忆里，娘亲的原形很长，几乎能盘踞楚家最大的宫殿，飞行在云中很是矫健俊美。

    她不信，难道还真的有人不会生气怨恨的，更何况才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

    “不给！”白芒却神色一变，眼神盯着他，将烤鸡腿拿过来大口咬下。

    地上多了具蜈蚣尸体。

    偶尔的闲聊中，白芒又对他的身世多了一些了解。

    被他这小动物撒娇般的动作逗笑，白芒叹气，“为何这些侍卫们都这样对你？”

    幻境又限制了她，不让她出现，不准她靠近。

    匕首尖停在了他眼皮旁，白芒歪头，“我毫无理由的就差一点就弄瞎了你，也不生气？”

    整座镇妖楼，因为楚家家主的到来，光芒万丈。

    白芒给他擦干净血迹，顺手治好了外伤。

    监牢之内没有日月，时间的流逝，只能靠侍卫们审问的次数来推断。

    地上的阵法还在，噼里啪啦的闪着雷电，而地上散落着一段一段的尸体。

    青铜柱边，白芒气得使尽了法子，也没突破这层透明屏障。

    “你娘亲都是为了救你，往后好自为之，不要想再去伤害楚家人了。”

    天上都有人用法力变幻出一个假太阳，楚家家主便从太阳中间显形，缓缓降落在楼内，衣袂飘飘，如同天上谪仙。

    心中莫名有些许不安，楚卿礼眼下也看不到白芒的踪迹，他抗拒的动了动，“不敢劳烦大人，我自己回去就好。”

    “念在你也算可怜，我便绕了你这次。”年轻弟子甩着手离去，嘴里嘟囔着，“不过就是个妖，还真以为自己有人的真情。”

    终于找到了娘亲的头，楚卿礼哀嚎出声，跪着膝行过去。

    整整十日，楚卿礼就这样蜷缩着，任由灰尘几乎掩埋了他。那几段尸体，也开始泛起苍白。

    楚家家主眼中不动声色闪过丝厌恶，随后他转身，对着众人宣布。“楚卿礼的罪孽已然消清，即刻由我带回。”

    娘亲漂亮的身躯，被砍成了一段一段，就像是被孩童残忍碎裂的蚯蚓，分离开的身体还在扭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退后半步，小腿肚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白芒嘶的一声蹲下来。

    楚卿礼跌跪在地上，却连先靠近那一块尸体都不清楚。

    只是在真实的过去呢，她都不曾出现，他又是如何捱过去的。帕子搅成一团捏在掌心，白芒好似看到了他当时瘦瘦小小，旧伤叠着新伤，干涸的血迹被新的鲜血覆盖。

    修仙世家里，总有被豢养的大妖，他的先祖应当就是。隶属楚家，世代为奴，可不知为何，楚家明明厌恶妖奴，又要迫使家族子弟们与妖生育后代。

    “他们在外，也是不少受气的，楚家的公子小姐们都不是好脾气。”楚卿礼依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仿若察觉不到痛似的。

    娘亲爱美，性子又温柔，并不是很经常显露她的原形，说容易吓到人与百兽。

    白芒泄了气，挥挥手一切幻象都落了空，“懂了，你才是东土而来的和尚。”

    他突然觉得冷，四周都冷得可怕，冻得他直打哆嗦。

    所以所有人才说，楚宋是家妓，往后楚卿礼也是。

    想了想，手中的鸡腿变幻成一把锋利匕首，白芒一言不发的直刺向他眼睛。

    “什么？”

    众人消散在镇妖楼的入口处，天上那轮耀眼的太阳，顷刻间陷入黑暗，楼内照例响起千万声惨叫。

    白芒估算着时间，约莫是第五日的时候，终于来了侍卫之外的人。

    沾着血的鞭子被拖出去，门锁哐啷一声合上，黑暗的角落里，白芒逐渐显形。

    每当回事，她正要伸手将这小虫子捏走的时候，一条蛇尾突然卷了过来。

    可如今呢。

    眼眸盯着她，楚卿礼觉察到她此刻情绪似乎不太好，手被绑住，他便努力伸长脖子，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

    “混蛋。”

    慌张跳动的心脏，在看清楚远处那一片圆形场地后彻底停下来，楚卿礼瞪大眼睛，踉跄着扑了过去。

    准确来说，是无数个被年轻弟子押来见娘亲尸体的楚卿礼。

    他的声音扩散在楼中响了三圈，身后跟随的弟子立即将楚卿礼提起来，随他驾云而去。

    年轻弟子的话语，像是凌迟楚卿礼的一把利刃，他瞪着猩红的眼睛，“你说什么？”

    白芒也曾问过，是否楚霄云就是他的父亲，可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知，只知必定是楚家人。

    揉揉眼，白芒将裙角放下来，“不妨事，没多疼。”

    这个场景就像是支离破碎的千重世界，每一重都是楚卿礼最痛苦的这一段经历。

    这眼神太过骇人，年轻弟子都被吓的一晃神，才色厉内荏呵斥，“就是你害的，她是在为你赎罪。”

    可还没靠近，就被他一拳推远，年轻弟子用了十足的力，直打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收拾干净了那蜈蚣，楚卿礼收回尾巴，蹙眉看着她腿上那一小片伤口。什么东西，也敢靠近她的肌肤。

    楚卿礼时常觉得，娘亲有世上最漂亮的蛇尾，青翠欲滴，便是下过雨的竹叶也没她的鳞片好看。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楚卿礼动了动鼻子，向她的方向转头，眼睛还没睁开，就被轻柔的帕子盖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