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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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粥水已经不冒热气了。

    蛛网上待着一只银蓝色蜘蛛，全身是细密的绒毛，要是远远看上去，像极一朵蓬松的蒲公英，似乎只要她愿意，轻轻一呼气，就可以让这朵蒲公英轻飘飘地在空中旅行上那么一段时间。

    不知哪里的门被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咔咔”的声响。

    没等玖安接过画卷，原本看起来又轻又小的画卷悄悄然展开，像吸水的海绵一般，越变越大，飘荡在空中。

    女人走到男人所在的房间，“孩她爹，吃饭了。”

    玖安看不明白这些字的含义，但是却很奇怪地将这段话记在了心里。

    林玖安拿起一瓶酒，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玖安仰着头，看见画上穿着朴素的人民，整齐的田埂，错落分布的小屋，还有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

    她看见了女人。

    稍一动弹，她的脑袋就阵阵泛着疼痛，细细麻麻。

    林玖安抱着这样的心理在船板上找到狗子——这家伙居然拖着盆跳到了甲板上。只是可怜了和它生活在一起的“一粒米”，不但生存空间被大大地挤压，还得陪着狗子到处乱跑。

    “怎么这么久！”

    画卷一阵剧烈的抖动，像被石子打破平静的赛里木湖的湖面。然后慢慢平静下来，重新变回巴掌大小的画，掉落在地上。

    《我们医学生，斯文又耀眼！[基建]》

    “先去把菜洗了。”女人从她背回来的竹筐里拿出了一扎野菜。那竹筐很大，要比女人的背看起来坚实许多，拿出野菜后，竹筐里剩下的便全是木柴，看起来分量不轻。

    女人再出来时，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子，她沉默着端着那碗看起来最丰盛的粥，走到男人房间。

    “酒！酒！”催促声响起。

    玖安默默离开，回到了她醒来的房间。

    女人明明和男人一个年纪，但是却瘦削极了，像是一根木头，上面接着一个人的脑袋。女人的头发几乎花白，面上皱纹明显，正皱着眉头看着她。

    画卷右下角，缓缓浮现几行字：

    玖安透过水面，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脸——一张完全不熟悉的脸。年纪不太大，估摸着十四五岁左右。

    “手脚勤快些，难道你想饿肚子不成？”

    蜘蛛估计是感受到动静，慢慢悠悠转了个方向，黑眼珠看了眼玖安，又低下脑袋，两条腿不知道在身下摸索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掏出了一张画卷，向前伸了伸腿，示意玖安接过画卷。

    她的额头上有一个伤口，这估计导致她脑袋疼的原因。

    “幺儿，幺儿，快拿酒来！”沉闷的男音又响起，这一次，男子的语气急促。

    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这个身份的母亲。

    她面露慈悲，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怡然自得，安居乐业的人民，像欣慰于人民幸福生活的神女。

    但是这张脸五官端正，眉眼精致，除了脸色有些蜡黄，唇色暗淡，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

    收拾东西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人类总是能在不自觉中生产出大量的垃圾。不过，那些也许在人类看来无用的东西，是其他生物的宝物，而那些人类觉得珍贵的，或者是人类本身，对于他种生物而言，才是废物。

    倒进污水盆。

    手上的屏幕仍在，让她迷茫的心脏安定了不少，在男人那走了一遭，他从她带着屏幕的手上夺过酒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看起来这里的人并不能看见她手上的屏幕。

    它好像十分清楚这条小舟真正的主人是谁，在替自己交安家费，脑袋丁点大的小东西，看起来却很显聪明，特别是和它身下的狗子相比。

    狗子的枝条颤颤巍巍爬到蜘蛛面前，轻碰它的背，然后被一巴掌挥开了。

    “滚！”

    一个很小的房间，除了那张床榻和角落里堆满的各式各样的废铜烂铁以外，没有更多的东西。

    男人拿到酒后，便没有管过玖安，只是自顾自地饮酒。

    狗子异常的安静，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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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儿，给我去厨房拿瓶酒来！”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到耳边，变得真切。

    难怪那男人身上的肉看来还这么多，这个家里最好的都给他了吧。

    “来了。”

    玖安好奇女人单薄，骨块明显的背是怎么将这一大筐东西背回家的。她老实地接过野菜，那扎野菜也不过几颗，很轻易便洗好了。

    过了好一阵，女人才重新端着空的碗走出来，沉默地坐在缺了小半截腿，用石块垫着的桌子旁边。

    突然，女子抬起头来，露出诡秘奇怪的笑容，让玖安鸡皮疙瘩长了一身。

    脚步声随后而至，“幺儿，快来帮忙生柴火。”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出来，不等玖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去。

    赐你一杯羹，

    天使下凡尘，

    一锅稀到不行的野菜粥。女人早已经拿出碗筷，那些碗的边沿看起来遭遇了许多磕碰，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她挑出一个看起来最为完好的碗，拿起锅勺，沉到锅底，缓慢地捞，好容易捞出一勺米多于水的粥，倒进那个尚且算好的碗里，又夹了好几根菜叶子，放在粥上。剩下的两个碗，几乎看不见米粒，都是粥水。

    接着是生火，女人烧开水，将野菜放进去，又从米袋里抓了一小把糙米，扔进锅里。

    入眼便是遍地的酒瓶，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空气里酒气几乎要浸润到每一粒分子里，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酒的气味经过人体散发出来，更令人作呕。

    米袋里是颜色混杂的糙米，看起来已经不太多了。灶台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缸，里面只剩半数的水，一个葫芦瓢飘荡在水面上。

    女人从锅里捞出一条野菜，放进玖安的碗里。

    那男人看起来很久没有移动过了，床上凉席上几乎有一个人的印子                                                ，是污黄色的污渍。

    玖安将所有箱子拆开，分门别类，把所有的资源慢慢整理好。

    林玖安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醒来，床上棉被破了好几个洞，棉絮掉出，拖拖沓沓地黏糊在破洞上，被面已经被清洗得褪了色，但是却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气味。

    狗子依旧顶着那个大盆，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不知何时，那盆上结了一张蛛网，蛛网用灰黑色的丝织成，布局精巧，不得不让人惊叹一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时桌子上只有两只碗，两双筷，一副是她的，一副是女人的。

    玖安爬下床，换上了鞋子，那是一双布鞋，鞋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对于她而言，甚至大了许多，穿上显得有些拖沓。踩在地上，发出“嚓嚓”的声响。

    受宠先谢恩，

    肢体作出下意识的反应，她轻而易举来到厨房。

    几瓶酒被摆在明显的地方，装着酒的瓶子污浊，里面的酒估计也不太纯，看起来十分浑浊。

    狗子伸出一根枝条，挠了挠树干，三两篇叶子晃晃悠悠飘落。

    “叮，检测到玩家进入随机事件，请玩家完成事件，奖励：随机。”

    玖安加快脚步。布鞋不太适脚，磨得她有些疼。

    小舟依旧游荡在海面上，少了些什么，但除了狗子慌张地蠕动，又被蜘蛛一巴掌拍老实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小墨在停雨的时候就变回发夹别在玖安的脑门上，现在画卷取而代之在她头顶上延伸。

    对于爱闹腾的生物来说，如果能像石头一样沉静忍耐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你没有亲眼看见它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总会有些担心对方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暗地里憋了个大的，等着在你措不及防的时候给你狠狠一拳，让你分不清东西南北。

    “幺儿，快吃吧。”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凹进去了脸庞看起来更显骨感，巴掌印子被扯变形，女人吃痛，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除此之外，厨房里再没有什么东西。

    他一把夺过玖安手上地酒，用牙咬开瓶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口酒，胡子拉碴下的嘴看起来跟不上主人的动作，丝丝酒液溢了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是传统的柴火灶，曾经玖安的奶奶家就用的这种灶台，自从生活条件变好后，老家的厨房也经过全面的刷新，换成现代社会方便快捷的煤气灶。有的时候，她会回忆起小的时候，奶奶用这种灶台做出的柴火饭，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这个过程实在漫长，或者应该说是狗子把家拆得太过破烂，修补起来过于麻烦，勤劳的蜜蜂估计都没有现在的她这么晕头转向。

    墙面没有刷漆，砖块裸露在外，或许是经历了长时间的烟熏火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几根散乱的木材随意摆放在墙角。

    画完全展开，藏在暗处，显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的头上华冠璀璨，容貌姣姣，手上捧着什么东西，看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