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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以辞坐在茶桌前，黯淡的月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惨淡，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一个人在夜里行动什么的……这样做未免太冒险。”

    “哦，这就走。”齐沅愣了一下，连忙收回停留在谢临金发之下若隐若现的粉红耳廓上的目光。

    他指尖抖了一下, 差点把齐沅的几根头发揪下来, 疼得后者?“嘶”了一声。

    “我刚才是不是走光了？”



    “我们必须把握住第一缕光的机会。只要在早上率先?摸清上半句诗所指示的方位，下半句的黑潮应该不成?问题，我会在夜晚谨慎行动，尽量不拖到深夜。”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带了点探究地直视谢临的眼睛，那人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也正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在这?样的情境下却也都难免感到?神?经紧张，谢临的手指变得有些僵硬，齐沅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兔子一样往上竖起来。

    短暂的交谈后，偌大的地下洞窟陷入沉静。

    宋以辞低声对?严溯倒了谢，端起茶抿了一口?，表情?仍然带着不赞同：“夜晚除了我们，剩下的阵营想必都会倾巢而出，你何苦参与他们的乱斗，那只是一部分线索而已。”

    齐沅小声嘟囔，被谢临在危急关头?施以?援手并不是第?一次。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也不再纠结于把谢临和?原著里那样不近人情的形象放在一起做比较。

    三人陷入沉默之时，清浅的声音从透明城堡的大门处传来。银发精灵不请自来地施施然走进茶室，“但是这么晚了，外面?真的有点太冷了。门口?没人拦着，我就先?进来了。”

    停了好几秒，金发的血族终于重新活动手指, 看?似云淡风轻地吐出五个字。只是他明显不太擅长说谎，长这么大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他这么做, 眼下说出来的字眼一个接一个打着飘，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冷静低沉。

    “又?或许山峰本身就是假象。”

    “还走不走？”

    “但是那可?能性太小了，笑莹。”严溯终于发话?，他郑重地看?着沈笑莹的脸：“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乐臻要是有意识，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以身涉险。”

    “只要我们还组队，就总需要一起破魇的吧？”他试图把耳侧的头?发理顺，对着死结捣鼓了好一番，“除非你不再想和?我组队了。”

    “以辞，你不明白的。”沈笑莹苦笑着摇了摇头：“魇主是我的弟弟，是我最爱的人之一，只要有一丝争取线索的可?能，我都不会放过?。”

    “你在想什么？”

    一个男人帮另一个男人整理头?发这?种事情多少有点暧昧，又是在这?样幽静昏暗的洞穴里，与?他们作伴的只有缭绕的水汽。

    “时间不早了，我就直奔主题吧。那两句诗上的内容想必你们已经讨论过?了吧？”齐沅接过?严溯递过?来的茶，轻声道谢，继续说道：“有没有觉得诗有些自相矛盾了？想要解开?诗中的谜团，既需要追随白天的第一缕光，又?需要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笑莹脸色则没有太好，她率先?从茶桌上站起来，椅子被拉出尖锐的声响，茶水在杯中晃荡，撒了一点到桌上。

    谢临的手指彻底僵住了。

    第072章 幻想乡（10）

    谢临隐隐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小方块，刚才想了一路，却始终没有头绪。

    平时谢临那双修长的手用来拿刀的时候居多，齐沅未曾看过他如此细腻的手法，那团像是怎么也打不开的死结突然变得乖顺起来，三两下就被完全解开了。

    “看?来这里的山峰之下全部是镂空的。”

    “没什么。”谢临垂眼摇头，“走吧。”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滑进齐沅耳朵上面，指尖比石壁更冰凉的温度把后者吓了一跳，发现?他在帮自己整理头?发之后又放松下来。

    魇主沈乐臻现在理应不在这片区域，其余的净魂师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更何况，如果单纯想要分散他和?谢临的注意力，完全可?以换点别的动静，完全没必要特地放出和?预言诗里的“黑潮”密切相关的水声。

    层叠的石壁上方仍然是被完全封锁的穹顶，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齐沅一时有些犹豫是否这就是黑潮的真面?目，却忽然听到谢临的声音。

    水流流速不快，两个人行走的速度几乎能和?水流齐平，洞穴里有股潮湿的霉味儿，金色灵力掠过?地面?的时候能照出零星几朵菌类攀附在石壁角落，一切都和?正常的山间洞穴别无二致。

    对?于精灵来说，失去阳光有点像鱼儿失去水，呼吸之间都有种滞涩感?，让人忍不住想一直昏睡到天亮。

    像是一个小小的暗示，只是为了提醒他们水源的位置，奈何设下这个小把戏的人没料到齐沅抓住线索就不肯松手，一路查过?来，竟是误打误撞进入了封闭的山洞，直接获得了谜底。

    话?刚说出口?齐沅就后悔了。

    洞穴里枯燥的步行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齐沅的小短靴带着一点跟，走得久了甚至有点腿疼，就在他想要再?次提出休息的时候，终于瞥见蜿蜒曲折的深色水流沿着石壁逐渐放缓流速，洞穴再?次变得开?阔，空气中的味道也清新不少。

    怎么会看?不到呢。

    “以?前留过。”

    像是想掩饰自己难得一见的慌张, 他帮齐沅把两边的头发最后顺了一遍，站起来走到平台边缘，朝下看?过?去。

    沈笑莹坐在宋以辞对?面?，神色严峻，严溯端着两杯茶走过来坐在两人之间，给他们分别递过?去，脸色也不太好。

    刚才自己大半身子都差点栽到断崖下面?, 多?亏了谢临提溜一把，才没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就那个姿势, 只能说很难不走光。

    位于诸神山脉东北角山峰之下洞穴里的, 是一汪墨蓝色的古潭, 却并不是死水，有股约莫一米多?宽的水流顺着潮湿的岩石缝隙往下流, 延伸至远方，开?阔的洞穴也由此收紧。

    “不同阵营并不是问题。”齐沅朝前试探性走了两步，见沈笑莹没有抗拒的意思，微微放下心来，走至茶桌前站立，宋以辞贴心地替他拉开?椅子。

    谢临整理好他一侧的鬓发，又略到?另一侧，指尖动作轻柔。

    问题是，有谁有必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谢临也是会害羞的，他想。

    “你不是已经去血族了吗？”

    “齐沅！”宋以辞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我刚刚还在想也许你会来。”

    “请问你们的下午茶，呃，或者?说半夜茶，能不能多?我一个呢？”

    这事?儿谁提起来都尴尬, 本来放着不说, 由它过?去也就罢了，而自己竟然还大剌剌问谢临有没有看?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齐沅极目远眺，谢临灵力光照下延展开?的十几米空间内尚且看?得清折射出微光的水面?，再?往前，漆黑静默的水流陷入一片幽深之中，望不见尽头。

    “暂时还没有那个意愿。”谢临早已停止喘息，面容平静，看了看齐沅缠成一团的银发，叹了口气：“你要是继续乱来，就不好说。”

    现在想想，在树林中听到的水声也是突如其来的，还刚好卡在那阵诡异的违和?感?出现的时机，应该是个引导他们放弃追查违和?感?来源的诱饵。

    他跟着齐沅往下落的时候，也亲眼看?见了那些涌现的黑色小方块。它们并没有实体，他的半边胳膊甚至直接穿过?了方块尚未打开?的部分，却毫发无伤。

    齐沅快步走过?去，一眼看?见那一潭幽深水面?下的事?物，线条优美的银色眉毛饶有兴致地扬起来。

    “什么？”

    “不好意思，无意打扰你们的谈话?。”

    “你是说，这部分山体本身就是被模拟出来的么……”齐沅手指曲起，抵住嘴唇。

    ·

    白色短靴的主人那纤细修长的小腿在地上跺了跺，驱赶寒意似的，披肩和?裙摆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轻轻扬起。

    “黑潮的真面?目有很大概率就是这条位于地下的暗河。”齐沅分析道，“反正我们现在上去也费劲，不如顺着河流走走？”

    沈笑莹兀自摇头，脸上有无论谁也无法动摇的坚决。她双手拢在茶杯边缘，微微发颤，像是想从温热的茶水中获得一丝抵御凉夜的暖意。

    然而先前的惊险经历过去后，他的大脑断线重连，恢复理智，一句憋了很久的疑问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谢临的眼神?黯了黯，声音也变得有些喑哑。齐沅正和?头?发较着劲，没注意。

    “……太黑，没看?到。”

    血族在夜晚的视力别提有多?好，要不然他也不能在黑夜之中准确抓住齐沅的脚踝。之前动用灵力照明，也纯粹是为了方便某个一门心思扑在破魇上的人而已。

    “你还会打理长头?发？”

    齐沅走到他身边。

    他扭头看?向谢临，那人脸上带着几分思索，好像没听到自己的话?。

    深夜，风律之城。

    “只有这个办法，齐沅已经不和?我们一个阵营了。只是只要我还有行动的能力，我还是想拼一把，尽量不把弟弟的安危完全寄希望于别人。”

    “水里有东西。”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被旖旎氛围所影响，一直怦怦乱跳的心?。

    “姐，你真的打算好了？”

    齐沅弯腰走过?低矮的石墙，看?到一汪和?最初的洞穴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泉水，除了水的颜色更深一些，几乎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