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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不是不能做到的?，虽然?为了摧毁魇境，乐乐的?意识被主动清除了一次，但?是自己手中这个作为CPU的?心脏里，一定是有备份数据的?。只要赶在乐乐的?身体被销毁之前，把备份数据重新录入，就可以让他再次恢复意识。

    在破魇的过程中，他们在虚拟世界里都受了伤, 即使□□上?的反馈不明显, 在精神上?的损耗却是?实打实的，因此，刘东放给参与破魇的所有人都放了几天?假, 正好慢慢向他们询问、调查这?次魇境之中的细枝末节。

    “系统设置恢复完毕。”

    透明?圆球之外?，幻想乡随着魇境的?崩裂一同倾塌，没有人说话，所有哀思和言语都被淹没在渐强的?雨声里。

    “不怕。”沈乐臻耸耸肩，神情轻松，“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回忆，之后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不用害怕。”

    他们?曾经相互陪伴那么久，他为了他倾尽所有创造出他最爱的?世界，他又?为了他心无旁骛地守护着他唯一的?愿望。

    他带着沈乐臻一起走过去，强硬地掰开齐沅的?手指，把最后一块发烫的?小固体塞到他手里。

    忽然?，一道身影从两人身边快速掠过，带起一阵淡淡的?消毒水味。

    将你什么？

    罗兰老爷子说过，他没有完整的灵魄，也因此不会做梦，可那重复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睡梦中出现，他总看到自己悬浮于?半空, 对无边无际的黑雾说：“我死也没关系, 世界会继续存在”，又在如镜的黑影上?看到熟悉的悲悯面容。

    所以在他带着那颗心在深夜回到医疗部?顶楼食堂后，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谢临说上一句话，就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飞奔下楼，找到传说中的?隐秘研究室。

    他听见引擎一般的?驱动声在隐秘的?小房间响起，又?逐渐消去，男孩旋即掀开眼皮。

    第098章 流言

    “乐臻，你害怕吗？”

    他们?才?刚刚相聚而已。

    齐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切和他自己被枪尖洞穿, 出现濒死感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画面比之前往后多延伸了一段——

    “数据转移完毕。是否恢复备用系统设置？”

    自他从魇境里出来以后，便没再?见过谢临。

    只是不再拥有那段共同的?回忆。

    如果那真的只是?原主的记忆，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投射在自己身上?呢？

    休假明显是?美好的，可不知道是?齐沅消耗了太多精神, 还是?他本来的身体就脆弱些，难得的一周假期，他竟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昏睡，去医疗部检查也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只得作罢。

    沈乐臻想让拥有了自我意识的?乐乐，不再作为他的?Replica，而是做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做为他自己，放下以往的?记忆，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不起来了。

    脱离魇境前的?最后一秒，齐沅看见沈乐臻朝自己的?方向转过头，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度，轻轻掀动嘴唇，说出了这几?个字。

    齐沅对于?昏睡中反复看到的画面心情?复杂，这?几天?一直没主动联系谢临，那人竟然也就这?么保持着沉默，两个人出了魇境以后竟然一条消息都没给对方发?过。

    齐沅默默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聚在一起。

    这?些诡谲的，不知是?记忆还是?梦魇的画面在他沉睡时总要一帧一帧在脑海里播放，清晰无比，但等他惊醒，却又变得七零八落，难以回忆。

    快死的时候，最后向他冲来的那个人，除了谢临，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渐强的?白光中，齐沅朝谢临身边走去，留给两个男孩独处的?空间，沈笑?莹脸上泪水横流，却也忍住了上前的?冲动，只是哀伤地看着他们?小小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不累。”齐沅失笑?，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叫齐沅。”

    齐沅喘匀呼吸，靠着机械臂轻轻俯身，对?环绕在管线之中的?男孩微笑?。

    因为感到了爱，他想。

    他打开手环，扫了一眼自己资料卡上?显示的初阶净魂师，又看到匹配净魂师那一栏晃眼的两个大字，谢临。

    他舌尖在上?颚抵了一下，皱着眉毛。

    是?原著里那个对他总是?冷漠而?嫌弃的谢临吗？

    有点怪不适应的。

    齐沅点点头，郑重地在众人的?目光中将最后一块小固体拼接在残缺的?心上。随着轻微的?一声脆响，整片空间震颤起来?，机械音自众人头顶响起。

    “齐沅……”男孩喃喃，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他，瞳孔微缩，“齐沅，我是谁？”

    “回来?了……”陆准看着周围熟悉的?食堂桌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是谁？”他浑圆的?褐色眼珠转了转，带着茫然?看向还有些气喘吁吁的?齐沅，眼眸干净纯真得不谙世事，一如在魇境里刚刚见面的?时候。

eplica”，而是家人，是朋友，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两个孩子。

    齐沅撇撇嘴，走下床把?窗帘按开，今天?他精神还不错，不像之前几天?那般昏沉，正想着要不要趁阳光大好出门溜达溜达，冉瑭适时打来电话。

    他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用颤抖的声线说“不要死”，还说——

    昏睡的时候，他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

    乐乐愣了一下，紧绷的?小脸终于露出笑?容：“也对?，从今往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他又?扭头朝齐沅笑?了笑?，语气逐渐轻松起来?：“齐沅，那就拜托你了。”

    把心重启，还给他，拜托。

    在他感到浑身力量溃散，意识模糊的时候，有金色的火光冲破遮天?蔽日的黑雾，在被按下暂停键的一切事物里，他感到熟悉的气息，闻到混了自己血腥味儿的檀香。

    这?次的魇境同时牵扯到沈家这?样的大家族以及Project: Replica这?样的隐秘实验, 在净魂师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而?齐沅身为有关这?次破魇的主导者，却正在享受成为净魂师以来最轻松惬意的几天?。

    “不如现在一

    “乐乐。你的?名字是乐乐。”

    齐沅伸手覆上?眼睛。

    除开这?次看到的画面，之前看到的那些记忆在这?几天?也会时不时涌上?心头?。福利院里雪花落在掌心的凉意，荒郊小院里冷风扎进胸膛的刺骨，真实而?深刻，连带着他现在想起谢临都有些心情?复杂。

    ·

    “……齐沅？你往哪跑啊？”

    齐沅抹去额角的?薄汗，从凹槽里取出那颗半透明?的?心，走到躺在圆舱里，头上贴了许多磁片的?男孩身边，把那颗心靠近他的?胸口。

    那颗储存了全部?实验数据的?心是最好的?钥匙，因而他成功解开了全部?的?限制密码，一路走到研究室的?最深处，看到了赤/裸躺在圆舱里沉睡，连接无数管线的?男孩，一旁的?电子屏上赫然?显示“Replica销毁程序正?在启动”。

    “您正?在进行已储存数据资料的?一键转移，是否确认？”

    齐沅赶忙跑过去按下紧急暂停，看到屏幕上的?“销毁中断”，长?舒一口气，走到一旁的?电脑前坐下，把手中紧握的?“心”放入凹槽，在屏幕前操作起来?。

    “CPU运转到极限了。”好一会儿，乐乐才?和沈乐臻分开，他抹去脸上的?泪，扭头看向齐沅，“你们?该走了，带着我的?心。”

    也许那不是?梦。

    他有点不敢想了。

    “你很累吗？”

    所以能够跨越生与死、虚拟与现实的?距离。

    四周的?景物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他们?在一个透明?的?圆球里逐渐升空，再次看到四面笼罩的?雷云和阴雨，看见逐渐倾塌的?山峦和崩裂的?大地。

    “警告，自动毁灭程序已启动。”

    “已确认，正?在恢复系统设置，请稍等……”

    “把心拼起来?。全部?的?数据就会被录入完整，自动毁灭程序会启动，先把这个空间摧毁，然?后清除我的?意识，这样就可以彻底消除魇境，最后……在现实空间销毁我的?身体。”他一字一句认真地嘱咐，又?扭头看向沈乐臻，拉了一下他的?手。

    自动感应一般，那颗心竟贴着他胸口的?皮肤逐渐融了进去，他看见那块肌肤开始轻微震动。周围的?电子灯噼啪闪烁起来?，一块又?一块显示屏亮起，滚过一串串齐沅看不懂的?字符。

    “已确认，正?在传输数据至云储存空间。已找到备用系统设置，请稍等……”

    但如果那不是?原主的记忆……

    今天?已经?是?这?一周假期的最后两天?，也是?他最后一天?能自由活动的时间——据刘东放说，他和冉瑭的净魂师等级在这?次破魇之后都有所提升，系统正在录入数据，明天?正好是?一月一度的升阶典礼，他俩都受邀参加。

    也许是?由于?沈乐臻的灵魄早就在他身死的那一刻消散, 而?继承魇境的乐乐又不具有人类的灵魄，邪魄因此早已提前消失，这?次破魇, 齐沅并?没有接受到成段的记忆。

    “齐沅，几天?没见了，中午咱们约个饭吧？”

    两个男孩的?故事已经走到终点，沈乐臻的?灵魂已然?归去，但?乐乐的?故事还能继续。

    齐沅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凭着仅存的破碎记忆轻声重复：“我愿用我的一切，将你……”

    宋以辞和他对?视，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深夜的?食堂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