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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人就这样说定了,被安排的赵吉哲的坐姿更拘谨了,等崔阿婆去附近的诊疗店接受每天的腰部治疗时,他凑到干活的追云身边:“追云,我……”

    “为了祭祀。”

    赵吉哲被没有父母的人可怜,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他可不需要努力赚钱生存。

    “不是,我在给你找个地方住下。”追云锁好自行车,熟门熟路走进市场,她当然不可能带着同学回公司宿舍,他们可不是能分享床铺的关系。

    追云让碍眼的赵吉哲坐在桌子旁,帮自己看好食物,然后熟门熟路地换好杀鱼的防水围裙,端来一个小板凳,站在板凳上,动作利落地开始杀鱼工作,一个大力把鱼敲晕,然后熟练地去鳞挖腮破肚,行云流水,甚至观赏着可以品出美感。

    赵吉哲:“欸?”

    追云停下动作,等他说话,看他吞吞吐吐,不耐烦皱眉:“什么事?”

    等崔阿婆回来,追云已经处理好今天的生鲜,和赵吉哲一起坐在小桌子上干饭。

    赵吉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到如此亲民的地方,充满好奇地四处打量,然后询问:“追云,你父母在这里工作吗?”

    “我是个孤儿,住在娱乐公司练习生的集体宿舍。”

    追云总觉得能活得久是实力的一种象征,于是带着慕强和打探秘诀的心理,她跟这边市场的阿婆阿公顺利打成一片,平时放学且公司没课的时候,她就跑到市场跟他们学习。

    崔阿婆付清今日追云的工钱,眼看追云要离开,被留下的赵吉哲不安地喊道:“追云,你明天要来接我上学啊。”

    离家出走的人竟然还记得上学,多么感天动地的对学习的热爱啊。

    穿过曲折的街道和小巷,林追云将车停在广藏市场外:“好了,我们到了。”

    崔阿婆摇头:“不是,老婆子我无儿无女。”

    “祭祀?”赵吉哲困惑:“不是应该在中秋办吗?”

    追云听见两人说话,解释道:“按照你们这里的说法,我在打工。”

    郑阿婆在追云离开前,动作迅速地把自己包好的紫菜包饭塞到她的手里:“多吃点,不能饿了自己,你看你,怎么还这么瘦了?”

    不过看着眼神愧疚的同学,林追云脑瓜子一转:“喂,你有钱吗?”

    提到这件事,追云就想叹气,过去她只需要出场,在大祭典上主持祭祀,记得祭祀流程和祷文就行,现在从头到尾都归她操办,她才知道这玩意儿多费时费钱,尤其是以前轻轻松松就能获取的青铜和玉器,追云计算了一下价格,发现这地方需要犯罪才能拿到。

    她口中的祭祀不止关乎祖先,更涉及国运和民众信仰,根据大巫的卦象,祭祀最好选在她出生的时间,现在还剩一个月的时间。

    郑阿婆身子佝偻,亲昵地挽着小孩的手:“追云啊,饿不饿,等下来阿婆摊位吃炒年糕。”

    崔阿婆跟坐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赵吉哲搭话:“你是追云的哥哥吗?”

    “欸?!”赵吉哲惊呆在原地,他们学校每年都有几个社会关照者,但他们家庭最次也算平民的小康水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穷的社会关照者。

    力气大,善良,人美嘴甜,吃饭很香的追云在这个市场格外受老年人的欢迎,这家吃一点,那家吃一点,追云每天的餐食都很充实。

    赵吉哲疑惑皱眉,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我家?”林追云无语,她自己都回不了家,算了,还是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吧。

    追云一脸不可思议:“啊?你明天还要上学?”

    “不是,我们是同学。”赵吉哲好奇极了:“你是追云的奶奶吗?”

    “欸?”赵吉哲一边小心注意不要踩到污水坑,脏到自己宝贵的球鞋,一边紧紧跟着前面快步行走的追云,陌生的地方,生疏的叫卖声,令他感到新奇又不安。

    赵吉哲跟在追云身后,发现她跟这里上了年纪的摊主熟络地打招呼,空手进来,却拎着一堆小吃抵达里面杀鱼的摊位。当他知道追云跟送她食物的人都认识不过几个月,内心叹服不已,他自认是个社交小天才,但在追云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最糟心的是,她还是按照最低标准操办的,服饰都计划自己买布料缝制,也不知道祭祀有没有效果。

    “啊?”赵吉哲越来越看不懂追云了。

    她帮崔阿婆处理每天的活鱼,崔阿婆参照便利店的结算方法,按小时给她结算工钱。

    “不过,阿婆,今天就不用给我结算工资了,我有件事需要您帮忙。”追云干脆利落地又包装好一条附近打捞上来的江鱼:“就是你身边的人,需要到你家借宿一晚。”

    至今,她学会了各色韩国小吃的做法,学会了杀鱼秘诀和砍价绝技,收获满满。

    没等赵吉哲展现他的优越感,追云迅速敲定明天的安排:“行吧,明天早上七点半,市场门口,我来接你。”

    算了,心诚则灵,追云选择摆烂,主打一个办了就行。

    第一次跟着宋倩姐来市场,见到这么多老人时,追云大为震惊,之后她主动示好,加入附近的老年登山队,跟他们越混越熟。

    赵吉哲委屈巴巴:“你都不愿意把我带回你家。”

    赵吉哲苦笑:“我今晚不回去,他们也发现不了,如果我不去上学,他们知道我任性,麻烦才大了。”

    最开始追云是无偿帮忙,杀鱼对她来说太简单了,她看崔阿婆腰椎实在痛得厉害,想让她多休息一下,但崔阿婆心里过意不去,这不像追云平时帮忙搬一下他们觉得困难的重物,更像长期的工作,坚持要给追云工资。

    赵吉哲余光瞥见追云手上锋利的比追云的脸还大两倍的刀具,无声咽了咽口水:“追云,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追云把手上的食物放到桌子上,跟坐在凳子上的阿婆打招呼:“崔阿婆,你的腰还好吗?”

    赵吉哲点点头,他们这种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和信托基金。

    追云简单解释:“我说的祭祀跟你们不一样。”

    林追云:“要是我年末还没攒够钱,我就找你借钱。放心,我会还你的。”

    追云帮她把尼龙包裹用推车推到小店店铺外,摇手婉拒:“不了,阿婆,我前几天答应崔阿婆,要帮她照看摊位。”

    追云也不客气,收下紫菜包饭:“谢谢阿婆,我会好好吃的。”

    林追云吃得多,身体消耗也大,而且她正值生长期,几个月不见,就发现她身高蹿一窜,瘦瘦小小的,唯一一点肉全长在脸颊上了,看得长辈们看见她就忍不住投喂她,追云更爱在这一片混了。

    赵吉哲感觉自己正在被良心拷打:“追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借钱干嘛?”追云某种程度上,是个很好懂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食物,赵吉哲觉得靠她超强的社交能力,总不缺心甘情愿投喂她的人。

    崔阿婆:“好,不过今天的工钱还是要结算的,借宿多大点事,哪里能抵扣你的工钱。”

    追云眼见市场里眼熟的阿婆背着一大堆东西,赶紧凑上去扶住推车:“阿婆,我来帮你。”

    “不算麻烦。”要是真觉得麻烦,相信她的性格,追云会把这个麻烦半路丢掉。

    崔阿婆笑眯眯:“好多了,多亏你这几天一直帮我干活。”

    她的世界里,极少能见到年长的人,她见过的超过四十岁的人还没她见过的死人的零头多。

    “真可怜。”林追云发自内心地感叹。

    追云疑惑:“啊?”

    曾经的她从来是想回家就回,想离开就用驯养的鹰给师父送信,来去自如。

    而且跟其他以社会关照者身份进来的学生不一样,追云平日里从不自卑,反而有种老天第一,她第二的霸道,实在看不出她的家境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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