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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蘅未反驳,只轻轻笑了笑,遂跟上他的步伐。

    反正她只当是有耳福好了,撇开那日初听遗留的后怕,其实他的音乐造诣也该相当高了,心里忽而感叹起来,六艺具精,武功又高,连后世刁难的行测试题也能解出,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呢?

    “什么嘛?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冯蘅鼓着小脸,颇为不爽的辩解,只是性格野了点,又不是真的成了假小子。

    思考了片刻,她对视回去:“好听。”

    他没作声,只是伸出食指挑起一缕发丝,触感柔软顺滑,沐浴后还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如云墨发,深似夜色,衬着她的小脸越发白皙可人。

    湖心亭里,一人青色的背影伫立,她刚想打声招呼,却听见陡然响入空气的悠扬箫声,心里不禁回忆起了那日令自己催心般难受的碧海潮生曲,连忙捂住耳朵往小竹楼里回跑。

    这倒真是情致所至,冯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已然来到了他的跟前。

    《[综武侠]我虽然叫冯蘅》

    在她的注视下,黄药师手握碧玉长箫,熟稔抬起贴在唇边,阖上双眸,随即声起。

    冯蘅见他摸着玉箫陷入沉默,心里一动,清咳了两声,沉声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擦拭完半干的头发,冯蘅随意拢了拢,就下了楼,走出了门去,这年代这地方没有吹风机,头发也只得依靠自然风干了。

    黄药师知她歪理多:“诡辩。”

    黄药师从她白皙的侧脸和脖颈处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回答:“只是觉得你突然间有点女子的模样了。”

    黄药师挑着头发的手指距离自己的脸颊也不过毫厘之距,只要动弹些许大概就能肌肤相触。她忽然有些不适应,往旁边不留痕迹的挪了挪,随口说道:“只是剪短一点,方便打理而已,反正它长的很快呢。”

    冯蘅转过身子,干笑道:“岛主大人,你慢慢吹曲练功,我回避一下,便不打扰了。”

    “回来。”箫声停止,黄药师转过身,望着她。

    夜越深,星辰与月却越发明亮起来,湖心亭里,扫过的晚风无不携带着湖面的一丝凉气,干了的发丝愈发轻盈,随意舞动,凌而不乱。

    冯蘅歪着脑袋陷入了思索,她自然知道这首曲子完成度是极高的,技艺纯熟无可挑剔,但若要称赞的话,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因她对这种乐器着实不通,若是琵琶或者琴瑟,随随便便也能咏出诗词来,关于箫的,合适的有哪些呢?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咳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不行不行,太俗气了,而且肉麻。

    自古女子爱惜自己的长发,还从未见到有人如此随便的对待,黄药师见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没再理会,站起身来:“回去吧,早点休息。”

    “假小子。”他嗤了一声,转身里走。

    “凉风习习,一时兴起。”

    他摇了摇头,不予置喙。

    换上一身清爽衣衫后,舒服愉快的一路蹦蹦跳跳,甚至没有束腰带,宽松的袍子,寻常迈步都能带起一阵风。

    冯蘅被他调侃的面上一红,急忙解释道:“才不是呢,只是想学而已,而且,我自己会乐器的好吗?”

    此时夜幕已起,天空是深蓝与墨色的混合,点点星辰缀饰,月光朦朦胧胧的,柔和又暧昧。

    黄药师见她垂着小脑袋不情不愿的一步步往这边走来,心想着那日赢过她之后确实守了信用,不再违抗他的话,听话乖顺多了。

    “岛主大人为何晚上来吹曲?”

    随意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只堪堪盖过了肩头一点,平日梳起成髻不曾察觉,放下来才知竟短成这样,明显有人为修剪过的痕迹,他叹着气,不免可惜道:“好端端的长发,何苦要去剪短了它?”

    楼上春寒山四面,桃李不须夸烂漫,已输了春风一半。

    她边吟边用余光留意着自己的反应,黄药师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她突然念词也不过是为了那最后一句,忍不住露出笑意,话语却故意刻薄:“自作聪明。”

    她突然想到什么,也跟着起身,却是上前拉着他的袖口,巴巴的望着他说道:“岛主大人什么时候方便抽出点时间教我音律吗?不对,让我识懂曲谱就可以了。”

    “怎么?”他挑眉道,“要做我‘瑶琴知音’了?”

    “嗯,好!”她一屁股坐下,心里想着,这机会可是难得,桃花岛主竟有心要吹曲给自己听,又或者只是长夜寂寥,寻觅一听众而已呢?

    “嗯。”

    她习惯性的伸手将碎发拢于耳后,无意间瞥见他怔怔的望着自己,心下顿感奇怪,问道:“怎么了吗?”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敷衍的回答,倒让他忍俊不禁了:“看来阿蘅不通音律。”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加上这无疑流露出的软意与娇态,无论是谁都会心生怜惜,黄药师自然也不会例外,心底已是柔软一片。

    冯蘅真真是有苦说不出,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滋味怕是别人根本理解不了。

    她笑道:“曲高而和寡,岛主大人就当是自己境界太高                                                ,我等凡夫俗子跟不上罢!”

    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岛主大人是想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么?”

    一曲尽入风。

    “坐下吧,我吹曲子与你听。”

    她不禁按住心口的位置,竟听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对箫曲本无了解,却也仿佛身临其境般悠游了一回,着实令人称奇。

    冯蘅喜出望外,表达兴奋喜悦的方式竟是跳起来拥抱了一下他,虽然只一秒就放开了。没做停留转身跑进了小竹楼,只有那裹着浓甜的嗓音还留在空气里:“岛主大人晚安!”

    冯蘅也笑了:“聪明可不是我的功劳,这可是‘受之父母’的才能,反正呢,我就当做是岛主大人夸我的话收下啦!”

    “如何?”黄药师放下玉箫,抬眸凝视她。

    “只是普通曲子,伤不了你半分,”他的语气里不掩嘲笑之意,笑她怎的如此胆小如鼠,“还不快过来。”

    见他迟迟不肯松口,她不自觉的用那只扯着他袖口的手轻轻晃了晃,声线软糯了起来:“岛主大人允了我吧?我会是个乖学生的,好不好?”

    冯蘅啧啧了两声,摇摇脑袋,正经道:“非我不懂音律,最多是不通箫而已,而且,对于演奏乐曲来说,最高的赞誉不就是好听么?厨子做菜不也图的是一句好吃?难道还要一一说出好在哪儿?那就不叫称赞,叫恭维了。”

    起调不同于一般缓慢浑厚的散意或清脆明亮的泛音,而是沉实的按音做始,中段陡然变幻,跌宕起伏起来,就如同置身于奇峰异石之间,偶尔涌出一股股清泉,时急时缓,下一段又逐渐恢复了平静,峰回路转,感情却更加深厚而充沛,旋律开阔悠长,闻风而舞,收音时以泛音清脆明亮,寥寥数音,余音绕梁,意蕴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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