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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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是讨厌的人，他总是会默默计算这些东西。

    他明明不想这样。

    但是，每一次对视，每一次触碰，他的身体总会很诚实地告诉他，他其实是喜欢她的。

    小森笑了一声。

    快要睡过去前，小森也感觉到男性的身体朝自己微微靠近。被烘烤出来的花香带着一点点苦涩，头发缠绕头发，麻麻痒痒，最后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脸颊上。

    ——至少他不讨厌她，至少如果他们交往的话，应该会很开心。

    要不然也不会在排球场上跟排球煎熬了四个小时才被岩泉一拎着出体育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因为昨天有蚊子咬我？”

    因为我是主人公，而你是我隔着屏幕选定的另一个主人公。

    被蒸烤着，微微嗅到点熟悉的花香，小森觉得自己的眼皮又在打架。

    小森点点头：“谢谢你？”

    她无意识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及川彻，他看起来非常窘迫。

    当小岩说了那句“你去跟她告白”，及川彻则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急切。

    大概是刚刚结束晨练，洗了澡才过来吃早饭。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清爽。

    对了，她还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吃东西，没吃药。

    哪怕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亲切，甚至本性可以说有些坏心眼。

    她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

    少年触碰她脸颊的瞬间，动作一颤，终于有些委屈地开口：“我……你真的没收到我的消息么？”

    你是要告白吗？

    啧。

    ‘……’

    眼前陷入漆黑的瞬间，小森挣扎着从游戏中醒来。

    及川彻说了一声，“好。”

    ‘你苏醒了，现在精神值：40+50%（恋爱脑效果）；体力值20%；技能……展开’

    她用指腹按压进去，一抽一抽刺痛着的神经末端被温柔地包裹起来，随着血液脉动轻微起伏，才慢慢将信息传递回大脑。

    “阿晴……”

    下午5点，及川彻问小晴晚上要不要去吃附近最新开的一家汉堡店，就他跟她，15分钟之后回复。

    “我什么都没做！”门口传来少年清亮急切的嗓音，急于辩解道。

    及川彻的呼吸一窒，站了半天，才背过身去，脖子爆红，说：“快起床来吃东西，晨跑结束后从我家带过来的！”

    小森吃了两口，跟男生们道别后钻进了音乐练习室。

    是。

    温暖又舒适。

    小森放下被子，他正咬着嘴唇看她。

    她应该是看到了文字，也知道及川彻大概说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没能理解他的话，知道他很着急。

    他觉得，自己大概不喜欢小森晴。

    睁开眼的瞬间，灰白色的现实被少年温暖的胸膛取代，刚才沾了凉水还散发着血腥味的手指蜷缩在人类胸骨上。

    及川彻：“……”

    更不会他都已经面对面问了“要跟我试试么”，最该听到这句话的人突然昏昏沉沉朝他倒过来。

    然后。

    学习好，脑袋聪明，性格开朗能轻而易举地掌控人跟人之间那种复杂的人际交往，并且无师自通，仿佛天生就会如何让他人喜爱自己。

    她自然也不会理会自己这样是否唐突，被她随意依赖的男主角心里作何感想。

    排球训练结束，及川彻加练到7点半，因为还是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一直在学校待到了8点。之后他问她，这周末有没有时间，阿猛跟姐姐他们要去游乐园，要不要一起，还是没回，甚至上一条消息还是已读。

    小森像小猫那样把脸往下扎，自然地越过界限，将手伸向后背，然后紧紧抱住，贪婪地汲取对                                                方的体温。

    她跑到洗手池洗干净脸上的鼻血，微微发黑的血液流在她蓝白条睡衣上，让她不得不也脱了下来一起泡进洗手池里。看了眼还剩下薄薄一片的肥皂，全都丢进水里一起泡着，等着一会儿再洗。

    灰白色的对话界面很简洁，上次对话还是停留在两年前，内容是一张穿着北川校服的及川彻跟‘个人奖最佳二传手及川彻’荣誉证书的合影。

    游戏的真实度还原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吃惊。

    挣扎了下，她没能抵抗困意。

    她出乎意料地轻。及川彻摸着女孩子灼热的体温，后知后觉刚才那个拉着他的手往她脸颊两侧上放的举动，实际上是在给她自己降温。

    再往下，就是刚才，4个小时前的消息。小森看到新消息以前，脑袋的重量终于达到了她难以承受的地步。

    看来现实中自己受到伤害，她就会从游戏中醒来。

    看起来挺可爱的。

    岩泉一看了眼大门敞开的房间，桌子上除了保养小号的工具，乐谱合集，还有包着封皮书。看起来看过一遍，他好像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

    温暖，舒适，有点拥挤。

    觉得她可爱就是喜欢么；喜欢跟她呆在一起就是喜欢么；手牵着手心跳加快就算喜欢么？

    及川彻很用力地握着她的双手，体温差让小森这个头脑发热的人发出一声喟叹，之后就拉着他降温，甚至用对方的手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稍微有些不负责任地想。

    “是么？”她反问，尾音上翘，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不明说：“我饿了。”

    这算哄睡福利？为了补偿刚才被弹出的bug？

    学校九点上课，还有排球部的早训。餐厅的钟表时针指向数字七的时候，男生们纷纷打扫战场，准备去学校。

    不过这时候小森的脑袋里传来钝痛，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岩泉一：“啊，原来是那个。”

    及川彻知道，这样的消息作为告白来说太小儿科，太模糊。

    及川彻再次伸手打断：“在照顾你！”

    虽然没有完成预想中的告白剧情，但这样也很有趣。

    为什么不快点说！

    不过出现之前，她刚好听到岩泉一说：“昨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来着，我说你在我家。我说，人渣彻，关于那件事，你难道一整晚都没……”

    他应该更直白一点，就像学校里向他告白的女生们一样。

    及川彻不明所以：“在说什么啦？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在听吗？我今天一定要跟她谈一谈……”

    ‘要睁开眼么？’

    ‘你陷入了昏迷。’

    他望着她没动静，小森捂热了又翻了个面。

    “抱歉，我在想刚才在阿晴家里

    不过前面的感受占比更大，所以后者的缺点也可以忍受。

    也许别人会很喜欢他，但他本人却不认为自己可以跟谁都是好朋友。

    小森摇摇头，“一整晚都在什么？”

    “你说什么？”

    但小森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臂圈着的腰搂得更紧，重新闭上眼。

    所以。

    拉长声音说了声好，换好衣服，她再次出现在餐桌上，跟及川彻和岩泉一面对面。

    他们走到车站前，岩泉一才想起来那是什么。

    她的头很疼，身上很烫，鼻子里正不断流出鼻血。微微闪着亮光的手机上挤着三条游戏消息，小森想从地面上爬起来，却怎么都没办法。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双腿的存在，这才用腿部肌肉发力，蹬着榻榻米站了起来。

    “没有”，小森说：“如果有需要，我现在就看。”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小森看了眼手机，6点48分。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

    他还没有想这么快就做点什么。

    《[排球]满好感禁止攻略乙游》

    及川彻在他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几乎冷酷地评判着两个人的关系，并试图通过分析来得出一个充满理性的结论。

    小森没什么力气，摊在椅子上，没管及川彻，直接给手机充上电。

    小森擦干净脸，喝光屋子里唯一剩下的半瓶水，找了一件新睡衣，同样也是蓝白条，再次躺了下去。

    天还没亮，男主角正睡在玩家身边，他们面对面，两个人挤在一张被子下面。

    以前也被叫过‘人渣及川’，那个时候欣然接受，现在好像名副其实，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他看到小森，咽下剩下的难听的话：“早，我听说你生病了，好点了吗？”

    随意地躺在男生的怀中，也不在意他们之间是否关系融洽，是否亲密。

    这是她彻底陷入昏迷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些喘不过气。

    有点烦。

    流鼻血是老毛病，没得治。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现在只要开口，我绝对也会说我喜欢你。

    “为什么是疑问句？”

    *

    *

    “说吧，当面告诉我。”

    因为她是玩家，她理所应当地可以抱着玩弄的态度随意索取。

    及川彻就是那一群人中的一个，甚至他还有大部分人都没有的利器——恰好符合大部分人审美的美貌。

    她举起手机开机，几秒之后打开通讯录页面，向上滑历史消息。

    这其中矛盾的点就在于，喜欢是什么？

    ——再等等看也没什么，现在开始做点什么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