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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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聿没有说话。

    随后，她眼睛又落在他渐隐的小腹，虚虚掩身的黑色裤腰之上，是一抹突兀的白边。

    “方才，”逢潭明眸稍弯，眼神平静且认真道：“我就该直接把你推下去。”

    逢潭施然无声地轻嘲一笑。

    见此景，她略显不悦道：“不舒服还不叫人？”

    他嘴角噙着笑，言语轻挑道：“趁我病，轻薄我。”

    逢潭凝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赞叹常聿的定力。

    难怪她在昏睡中，总是能隐隐闻到周围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略微轻扯将缠绵的皮肉与衣衫分离，那狰狞的骇人刀口曝之眼前，居然足足有她半个腕臂长短！

    原来是常聿身上的味道。

    男人心脏陡然一滞，直勾勾地凝盯着她。

    因着已经给常聿施了针的缘故，心中顾虑少了许多。

    两人的体型差异，并不足以逢潭稳稳的将他接住。故而逢潭被撞的往后一个踉跄，险些带着他仰倒地上。

    逢潭道：“....你坐很久了吗？”

    两人离的极近，逢潭眸光晦暗地悬在他的上方，依稀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逢潭垂眸一顿，倏而阴恻恻道：“常大人真是人比花娇。”

    常聿目光紧锁，衣衫在逢潭手里，被她渐渐剥落。

    常聿很爱熏香，由内而外都散发着盈盈香气，像是渗进了骨子里。思及此，缘由约摸也是如此。

    逢潭冷哼一声，带着些许嘲讽。手下动作仍未止。

    呛人的话谁不会说？

    逢潭怔愣一瞬，随之眉心猝然压下，察觉到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她不动声色地悄然腾出另一只没被牵制的手，趁男人不留意之时，虎口直接扼住他的下颌，微微收力：“.....你再乱说话，就别怪我趁人之危了。”

    “丑的人眼睛疼。”

    几步距离外，男人背靠洞口的石壁，盈盈寒月临摹他的背影，宁静又清冷。明明仅是一个随意之举，却在他的身上慵雅尽显。

    随即，直起腰，手掌探入自己衣内。

    常聿微微敛下眼，平日里的锋芒隐去不见，垂丧着脑袋活像是只掉进猎人手里，受伤脆弱的小野兽。

    .....死人也就罢了。

    言语嘲讽完了，那之后呢？

    常聿想道，如果她敢对自己做出什么不轨之举，自己势必不会心慈手软的上手掐死她。

    她连抱带拖的费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地将他扶到火堆旁。

    常聿眼睫轻颤，半阖着眸子，借一圈朦胧月色，与她投来的目光平静交缠在一起。

    《喂，你的绿茶人设掉了》

    男人的手臂皮肉外翻，经坐在风口一吹，眼下与衣衫腻缠融合，仅微微一动便有大量的鲜血，止不住地汩汩往外冒。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见男人神绪不在，哑着嗓子开口：“....常聿。”

    逢潭目光赤裸灼烫，常聿眸色倏而跟着变得幽深，咬牙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白日里，他们穿的本就单薄，此刻凛风吹在脖颈，更是叫人不由寒缩。

    逢潭静默看他两秒，突然笑吟吟点指，抚摸他的脖颈缓缓往下，着她手指摩挲过的地方，留下久散不去的涟漪酥痒。

    随后，她借着火光环顾一周。

    火光下，男人锁骨漂亮深陷，腰身恰到好处的薄肌紧健，沟壑分明，汹涌有力。

    常聿紧盯着逢潭，试图从她眼中寻到一丝答案。

    再晚一点，血都快放干了。

    常聿眸色黯淡一息：“……”

    这么深长可怖的伤势，在一个活人身上凌迟这么久，竟还能如眼下这般冷静自持，面不改色。

    常聿应声眸子微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眼尾一扫，会意她的意思，漠然地看着她。

    才下过雨，经过洞口的细风算不上温暖，依稀还夹藏着泥土混合草木的味道。

    “......”

    忽然，逢潭猛地冷眼俯身朝他压近：“......”

    “……”

    最后他一动

    逢潭垂眼盯他，好一阵无语。

    为何就连观她的神情都是这般捉摸不透？

    她眼帘轻阖，平复顷刻间由心涌上眼眶的些许酸涩，复又定睛一看。

    第一次扒人衣服，心中竟颇有一种拆盲盒拆到隐藏款的怪异成就感？

    原还紧抓逢潭的手，骤然没了力气，直直垂落到地上。效果立竿见影，堪比局部麻醉。

    常聿拧眉，势有一番女子捍守贞烈的模样：“微臣可是清白之躯，恕不能从。”

    沉默了好一会儿，逢潭心中五味杂陈，冷不丁开口：“....过来。”

    她了然抬手，欲去解他衣襟。谁知手指才将附到他胸前，不待摸索两下就被人反手擒住。

    逢潭眸底漾起一抹水色，眼神黏腻，口吻暧昧，引人遐想：“.....你猜猜？”

    “......”常聿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胸前失了避身的屏障，里面大片光景外泄，常聿喉间干涩，呼吸也变得沉重。

    逢潭紧挨洞壁，虚眺一眼幽深的黑谷：“......”

    “成日里冷着个脸，凶神恶煞的也就罢了，偏生还花枝招展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似的。”

    常聿胸口深深起伏，看样子是快要被她气炸了。

    常聿倒是难得听话，似是发觉逢潭畏高，止步不敢再上前，自己虚弱地扶着一侧石壁，支撑身子受力，缓慢地挪动了两下。

    须臾片刻，只见他前脚刚进洞没走几步，后脚整个人就恹恹地栽到逢潭身上。

    ....是个山洞。

    瞧着她目色忽明忽暗半天不言，常聿的眉峰不自觉微微凝起，心中那频频溢出的丝丝缕缕情愫，愈发难言。

    逢潭的视线步步下移。

    接着，随她一记银针扎下，甚至还不待常聿下一句话开口，半身就先失了知觉。

    逢潭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顿愕片刻。

    逢潭眼皮微掀，旁边的火堆烘旺虚晃，刺的她眼睛灼然一烫，泛起蒙蒙水意。

    *

    知觉恢复的没有那么快，常聿脑袋昏沉一阵，霎时黑了脸：“你干什么？”

    逢潭笑的更灿。

    逢潭不甚在意地从他身上起来，方才的柔意缱绻似幻梦般眨眼即逝。

    现下虽已到四月，可阴晴不定的天儿，经傍晚的一场雨后，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昼夜的温差。

    唬人的话谁不会说？

    逢潭手下一顿，漫不经心掀眼。哪怕周身昏暗，那双浅色的明眸依然清亮：“现在才知道疼？”

    好香。

    常聿仿佛终是难忍的，似有若无地低低闷哼一声。

    他素来擅伪，再大的动荡，轻易也难撼动面上惯持的恬然自若。

    “……”逢潭坐起身，原盖在肩头的衣衫随之滑落。

    下一刻，她摸到封住他穴位的那根银针，脸色瞬然一变.....利落干脆，不带半点犹豫的拔了。

    逢潭看着他，觉得眼前不太真实：“你不疼吗？”

    “……”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迎面的血腥气浓郁充斥鼻间。

    弯月悬空，深夜的凛风吹散半掩欲遮的云雾。

    看来是已经过了方才神绪昏晕的那阵儿了。

    两次被逼掉崖，竟都相继平安无事。

    这厮的心里戏倒是还挺丰富？

    逢潭无声地张了张嘴，旋即也没再继续去狠戳他的那点男儿心。

    ......倒是无法给予评断这运气的好坏。

    *

    她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她闭了闭眼，理智压下恐惧。视线落到常聿暴露在外的腕臂，心头蓦地重重一颤。入目即是手背上的道道触目惊心的干涸血痕。

    常聿轻阖双目，掩住眼底不受控的情绪外露：“你现在不就是？”

    听闻他们这些净过身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失禁的后遗症，未免在近身伺候的时候污秽之物染了上头的贵人，会常常用以兜布缠身。

    这做太监的....

    之后仍是逢潭不过稍微一动，就略感抓在自己手腕的力道随之微微收紧。

    她莫名忍不住笑了。

    常聿握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一脸警觉道：“贵人怎的这般不老实？”

    她会转而将他弃之一边，放任他自生自灭吗？

    “……”

    松力的垂手间，指尖触及一片湿凉，这才迟钝地发现常聿左半身衣衫，几乎已经被血液浸染湿透。逢潭原本微蹙的眉宇更紧了几分：“……”

    逢潭凝眉询问：“你受伤了？”

    她面上疾言厉色，可手下的力道到底还是放轻了许多。

    常聿半个身子深埋，像是真的不适极了。

    她出言讥讽道：“我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还能贪图你一个太监不成？”

    常聿似笑非笑道：“怎么，贵人很想让微臣疼？”

    见此景，逢潭也没再过多忸怩，尽数将常聿的衣衫拢到身上，就着他身后一处坐下。

    难道平日里还要有身材管理不成？

    可而今，倘若周围的光线再亮一点，他此刻强作镇静的                                                种种模样，势必会被腾红的耳尖出卖的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