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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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旎月已然候在院中等待，见两人同进，她没有多问，简单为逢潭修整一番，转而随着她匆匆去了皇后宫中。

    “……”此刻要说不心虚，那自然是假的。

    昨儿个常聿给不知名的那个钱袋子里，光是金叶子就好几大把，险些赶上逢潭小一年的俸禄，更别提里面还有几张面值不菲的银票了……

    常聿问：“理由是什么？”

    她眼睫微眯，尸体一旦开始出现腐败，代表体内原有的细胞死亡并产生细菌，从而进行分解，且分解的过程中会产生各种化学物质，其中包括硫化物，也就是砒霜中的一种所含有毒性的成分。

    蛮枝被她的行为以及言论惊吓到，他下意识去看常聿，只见常聿神色舒扬，兴致仿若极高。

    倘使逢潭真的觉得他比那些东西都可怕，势必也就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了。

    “发现什么了？”

    《喂，你的绿茶人设掉了》

    “中毒。”

    逢潭又问：“死因是？”

    常聿毫不留情道：“也不是没想过。”

    ....

    “常大人。”

    美人

    逢潭：“……”

    “……”逢潭淡然笑之，反问：“我的背景如何，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常聿道：“常某倒是想听听贵人嘴里的话。”

    常聿懒散回以：“臣在。”

    酒楼里，逢潭头也不抬道：“这有什么？”

    常聿敛下眼，神情平淡的阴恻一笑：“贵人表里不一，与臣半斤八两。”

    常聿眉眼冰凉：“眼下宫门落钥，贵人打算何去？”

    逢潭拿下遮挡尸气的锦帕，而后附在其中一名死者手腕。

    那替夏姨娘接生的婆子.....为何会伪作这样一副场景，的确有待考究。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默契转头看向台上。

    也是在方才说话的这一刻，夏姨娘的话忽然涌上耳旁与脑间……

    “而今一觉睡醒，贵人就翻脸不认账了？”

    常聿眼中的端量，似是凌迟一般，刀刀刮在逢潭体肤。

    ......

    *

    谁料下一刻，常聿话锋一转：“你一礼部尚书千金，进宫前身处闺阁，竟还有这般能力？”

    他心中没趣了，自然就安生了。

    逢潭神态自若：“常大人腰缠万贯，我很是满意。”

    兴许是她还没睡醒的缘故，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常聿的话。

    常聿：“……”

    “脾至是绝，四日死。”她平静道：“而她的肾脏却已然发生了变化....”

    逢潭不甚在意道：“还能因为什么？左右不过身子弱……”

    不过昙花一现的瞬息，他便捕捉到逢潭眼底流露出的微末喜色。

    天还没亮，逢潭困意浓深地被常聿送回了娴苌宫。

    逢潭将自己验过的这名死者的仪容整理一番，而后朝常聿示意：“再验。                                                ”

    此话一出，随后连同逢潭自己都怔了一下。

    常聿沉声：“与其在意旁人，贵人不若先在意一下自己。”

    “……”

    逢潭深深看他一眼：“大人真的不知道吗？”

    忽而一阵热烈的呼声高喧，将逢潭从回忆中惊醒。

    逢潭请安回来，见常聿尚在，温婉的眉间露出些许躁意。

    逢潭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掀开。”

    逢潭：“……”

    如今一想，这其中的缘由到底如何，似乎也是大有深意。

    走哪去？

    随即逢潭又撩开她脖间的青丝，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紫红的勒痕：“不一定。”

    走？

    逢潭对尸检这方面的涉猎其实并不深，仅在家中从事法医行业的堂亲口中听过几许，加之这里的条件受限，使之很多方面都是不确定性的。

    但……

    常聿进宫前是有换过衣裳的，他长睫压下阴影，慢慢靠近，逢潭闻见他身上那股独有的冷木香气：“昨晚贵人吃我的，睡我的，花我的。”

    常聿瞧她神情浮现出鲜有的迟钝，复而道：“继续。”

    “臣倒是在宫外也有府邸，自不用担心无处可去。”常聿佯作思考道：“可贵人....”

    “微臣依稀记得，贵人曾说过，咱们之间....不分你我。”常聿还在步步紧逼，显然是想得到她的反应：“嗯？”

    然而对付这种幼稚行为的最好办法，就是顺着他来。

    所以显而易见，逢潭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马车上，逢潭提议，不如先再去看一眼尸体。

    常聿对她这话来了兴，于是好整以暇地撑头看她：“不怕？”

    如若单从死者死相、死后反应以及尸体僵硬程度等显性的条件下预量，不完全排除凶手有意在尸体上作假，混绕试听等情况出现。

    “愣着干什么。”逢潭挑眉催促道：“大人英勇一世，总不能忌讳这个吧？”

    逢潭摇头：“不对。”

    常聿不明地等着她继续说。

    逢潭冲他一笑：“大人何必戳我痛处呢？”

    就像他身边所接触的大多数人，即使对他心生异样，却也不敢表露，面上始终都是对他持有敬畏的，因此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逢潭也会如此。

    默了两秒，她仅是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我既有需于大人，那自然是不会不帮的。”

    逢潭闻言抬起清浅疏凉的双眸，迎上他投来的灼灼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先是懂得药理，后能娴熟探脉由病，审讯犯人也是恰到好处的准确无误的施针穴位，今在验尸上，尚且又能议出个一二……

    逢潭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了：“今晚跟我一块的那个人....”

    “……”逢潭隐晦问及：“万一有人找我？”

    一首曲落，抚琴美人笑容嫣然，眼睛落在台下的逢潭身上，她心中一喜，而后打趣道：“那位俏郎君，小女子可否有幸与你相识？”

    阿悦一生都是模糊的，甚至最后临死时都还被困在不明不白中。

    蛮枝愣住，“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回道：“三月十五，四天前。”

    言罢，逢潭看向旖月，旖月朝她轻轻点头：“贵人安心，奴才们知道怎么做。”

    他趁逢潭此刻呆顿，言语极为暧昧，似有恶趣的挑逗之意。

    实为古怪。

    面前的四具尸体被白布遮身，又因天渐暖的缘故，周围已经隐隐充斥着轻微的尸臭味。

    *

    “还吃的下去？”

    “什么？”

    逢潭讶异他眼睛精锐的间余，侧头问道：“时间。”

    逢潭自信以常聿脾性，怎么可能会用一个底细不清的人？

    逢潭：“……”

    现下经常聿这么一说，倒是也间接提醒她了。

    “……”

    唯恐回头常聿与她秋后算账。

    仅仅这些，却并不足以改变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产生的隐性反应。

    蛮枝拿着先前仵作留下的尸格，跟在她一旁协助。

    “她死了至少七日。”

    常聿饶有意味地靠在椅子上，视线随着眼前女子的动作来去。

    常聿下颌微扬，泰然道：“贵人满意就好。”

    常聿：“……”

    闻之逢潭言下的防备之意，常聿继而换了方式旁敲：“你自幼被逢光送到远离京城的庄子上养着。”

    “？”

    逢潭面上正色道：“常聿。”

    银针发黑。

    她说，当年误以为自己诞下的是个死胎？

    只听她话中的最后一字音调还未落，常聿倏然提剑将面前最近的那张白布撩上空中。

    接着还不待她说话，常聿先站起身：“走吧。”

    常聿这个人，表面看着人模狗样，身居高岭，实则内里活脱脱就是个孩童的顽劣心性。

    想起那回到常聿手中时，瘪了大半的钱袋，逢潭干呵了一声又一声。

    “人在咽气的死后瞬间，心脏是同时第一个发生反应的，届时体内血液与氧气循坏终止，五脏六腑会随之渐渐失去供应，从而衰竭，这是不可逆的。”

    她沉默地观望了死者几秒，转身拿起案上的银针，刺入这名死者颈侧：“……”

    逢潭莞尔：“跟大人比，差远了。”

    她薄嗔浅怒：“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觉得....常大人应该是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的。”

    “贵人真是有够忘恩负义的。”

    舞台上，美人虽薄纱遮面，但依旧难掩丽色，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抚琴弦，琴声悠扬婉转。

    “……”

    人在死后，身体并不会第一时间就发生变化，而是根据当下的气温、湿度、存放环境等因素结合，而逐渐产生的。且这些情况，都是可以后天人为决定的，故而假使凶手对此也有了解，那么他完全有可能会更改这些条件，从而起到延缓尸体发生反应的时间。

    常聿嗤然：“看来贵人还真是不清醒。”

    先前她的重心点一直都放在追杀阿悦的背后主谋上，从而并未太去留心这个。

    逢潭：“……”

    经一晚过后，逢潭也算将他悟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