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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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他去城市；他教给了他一切，人和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等级，他们的宫殿和军队，他们的教育和工坊。

    他们不理解彼此。

    他告诉他；而，是的，最终，他们在任何事情上，观点都截然相反，像他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壁垒。他不是不习惯争执，也知道，新化形的神，总是会有种种奇思。但他是如此受他吸引，至于他很多年后，还记着他最初来到中府时的样子，他们那段，那时被他忽略的话，在最后一刻，印证了唯乍的宣言：

    他同他说：现在，这才是你更需要关注的。这是你化形的原因。

    “人，终其一生渴求的，不过是能从这肉身的樊笼中解脱，重新登上天空。”他背对他，平静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喀朗大哥。

    他回头看他；他的面容超乎现实，与他遥遥相对；他的整个存在，深刻而浓郁，蓝得像一个扭曲的夜晚，仍然，像看所有事，他能看出他身上的矛盾，对立，因此，改变的可能。当他的蓝发飘荡在空中，身体浸没旷野，他那冰冷的气质也柔和了，若有几分迷茫，问询自己何去何从。

    他带他在中府四处行走，引导他习惯这具人身。在诸神中，他对这身体的冷感和不惯也是首屈一指。许多时刻他们在中府的原野上漫游，他看向天空中的云，仿那气流和灰尘所作的身体，和他更亲切。

    人，没有什么命运，喀朗大哥。灵，归灵，肉，归肉。他们不与彼此相连，只能感到他们自己。

    绝对的，终极的自由。

    他们想要自由。

    ——唯乍，这是城市。唯乍，那是民房。这是男人，这是女人。这是老人，这是少年。这是孩子。

    “看来你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思索道，静谧流淌，他看着他，片刻，听他开了口：

    当他，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停在中府时，他发现自己深深被他吸引。这不是说，像那些遍布大地的居民一样，是种情爱上的欲望，或者智识上的好奇；那只是吸引。强烈，纯粹，像他们之间存在某种磁铁的引力，当他望进他的蓝眼中，他回看他自己身体中存在的空洞。他们是天地所造，不曾是血肉上的兄弟，但他来时，他们仿真有情谊，形影不离。人们说他从未这样喜爱过其余任何事物，乃至在他理应高洁无私的存在中，好像要生出那叫偏爱的事物了。

    “你还太年轻，唯乍。”他宽和笑笑。他闻言，竟思索片刻，松了手。

    他当然有瞬间，没能反应。他说：你说了什么，唯乍？

    ——而我，就是为了带给他们，这最后的解脱，才化地而来。

    ——看看地上吧，唯乍。

    （但那不是；他知道不是。）

    让他们相互连接是不可能的。

    他转过头，用那双极蓝，极空洞，但深刻的眼看着他。他的嘴唇颤动。

    “人是和自然不同的事物，但不如我们这样不朽。我们的本质是灵，是我们的精神，但他们，和运作灵的肉身密不可分。我们从天地而降，便是为了看护和引导他们。人不是个完美的造物，唯乍。”他同他解释：“但他们仍存希望，我相信，在最后，他们会跨越肉身的限制，合同为一，拥抱他们的命运，同时，也会了结我们的使命。”

    ——你对我说的，全都不可理喻。

    《龙心：血圣女》

    鸟从他身边起飞，他站起身。他不是非常强壮，但很结实，透着不可否认的威力。他缓缓向前走                                                ，至于河边。他以为他是走向水，但其实，他是走向天空。他要从这树荫下走出，好将天空一览眼中。

    唯乍很少关注人；他似对人和他们的生活，人与他们的造物，漠不关心。从蓝山，他带来了对动物的喜爱，许是他唯一的，最为可爱之处。那是个晴天，他们在河边闲谈，他伸手抚摸身旁的鸟，对他开口。

    仍然，他们被对方深深吸引。那不是偏爱，他深切明白，当终末的断魂之刀向他落下时，他知晓那是命定的引力，在坠落前给了他遥远的预感。

    “唯乍。”他皱起眉，但他抬了手，像一个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