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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钏带着人走了过来,在云姝身前站定:“几位有一晚的准备时间,届时会来接夫人过府。”

    “多谢公公。”

    是了,与云家谈好婚约并非偶然,是他同父亲提起的,当年灯会相识,他便一见倾心,再无法忘却。

    说罢,她深深看了云姝一眼,便带着侍女转身离开。

    一只鸟儿落在伸进窗口的梅枝上,惊落了枝头的积雪。

    其实岑祁,也不坏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跟圣上身边的公公打上交道。

    “爹爹放心,女儿明白的,女儿想自己待一会儿,便先回屋了。”云姝木木的福身行礼,这便转身离开。

    待全部收拾妥当,天已蒙蒙亮了。

    那可是岑祁啊,声名狼藉,自家娇养长大的姑娘若是进了那龙潭虎穴,那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云睦抿了抿唇,忙从下人手中拿过一包钱袋,走过去拱手:“劳烦薛公公跑一趟了。”

    “不妨事不妨事,都是咱家应该的。”

    见到此处,云姝这心里大致也有了几分猜测,抬脚垂着头走到林清然身侧。

    “择日是我家大人择,他说是明日,那便就是明日。”

    “不。”云姝苦笑着摇摇头,“夫命不可违。”

    云姝此时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卫钏:“我明白了,劳烦卫大人跑一趟了。”

    “姝儿,怎会如此?你可是那日何处得罪了岑大人?”林清然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夫人莫哭,伤眼。”云睦叹了一口气,看向云姝,“姝儿,皇命难违,只能委屈你了。”

    说着,她抬手从薛公公手中接过圣旨与婚书,慢吞吞站起了身子。

    薛公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一旁随侍手中接过婚书,走到了云姝跟前:“云姑娘,接旨谢恩罢。”

    瞧着人到齐了,薛公公轻轻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响起:“光禄寺少卿云睦之女云姝听旨!”

    他终究许了她正妻的名分,却命她穿上妾室的嫁衣,哪怕是聘礼也只有区区十二抬,他心里还是将她当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来安排,又或者,他只是想要羞辱她罢了。

    云姝一路沉默着回了屋,朝颜为她绣的墨绿色婚服还未完工,只放在桌上,在此时瞧见莫名觉得讽刺。

    林清然虽眼睛不好,但颜色尚能分辨:“岑大人究竟想如何?姝儿是正妻,若是穿这身,怕是会沦为全京都的笑柄!”

    “什么?”云睦一怔,正想说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是对她,觊觎已久。

    今日天色早,薛公公带着                                                圣旨去往云府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口谈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是正妻?

    “云大人。”

    朝颜瞧着她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儿:“奴婢今夜赶工将婚服绣出来,姑娘明日便就穿这身。”

    云姝神色一怔,心底也不知是何滋味。

    “那日?”云睦注意到这个字眼,拧起眉,“姝儿同岑大人有接触?”

    “待完婚,我家大人便是夫人的夫主、主君,往后的日子都得仰仗我家大人,二位难不成为了逞一时之能,让夫人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在他身后除了几名小太监,还有卫钏和几名侍从打扮的人。

    商榷好了大婚的琐事,她才终于红着眼送走了二人。

    “往后你与云姝,桥归桥路归路,莫要念着了,放下罢。”

    薛公公看了身后的卫钏等人一眼,又笑眯眯地看向云姝:“云姑娘,恭喜啊,您往后可就是首辅夫人了!”

    朝颜守在一旁,瞧着她的模样颇为担忧。

    这当真是命?

    送走了薛公公一干人等,江玉茹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此事既是圣上的意思,那姝儿与子衍当真是有缘无分了,玉茹这便告辞。”

    她实在不明白岑祁的想法,若是想羞辱她,只让她当个妾便好了,何必许了她正妻的名分,却只给她妾室的待遇?

    江府中,江子衍站在前院双目发红,死死地盯着江玉茹:“我不信,这不可能!”

    先前爹娘认为她会嫁入江家,让她准备婚服,可她知晓最后只能当个妾,便并未认真准备,这会儿兜兜转转她还是成了正妻,理应穿上墨绿色婚服,岑祁却命她穿妾室才穿的玫红嫁衣。

    云姝垂着眼,不哭也不闹,整个人瞧着没有生气,很安静,像极了一株格外乖巧的白色杜鹃花,没有自己的思想,任人摆布:“卫钏说得对,他是我未来的夫主,我的一切都需仰仗他,依附他,若此时便将他得罪了,于我而言并无任何好处。”

    云姝同江玉茹一同急匆匆到了前院,便见薛公公双手捧着圣旨,微眯着眼斜瞥向她,看不清神色。

    往后的日子,许是不算差,至少她是正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光禄寺少卿云睦之女云姝,秀外慧中,柔嘉淑顺,适逢及笄之龄。今有首辅岑祁,年少有为,文武卓然,官拜一品,已至行冠之龄。兹承圣恩,赐婚于二人,择日完婚,望尔夫妻恩爱,结琴瑟之好,勿负朕意。钦此。”

    此事定会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也会传去江府,也不知江子衍会作何反应。

    “就一晚?”林清然声音略有些颤抖,“这是否太过仓促?圣旨上说的可是择日完婚。”

    “不可能,娘你莫要胡说!”江子衍红着眼打断她,脑海中闪过了那日游湖时于她脖颈瞧见的痕迹,瞳孔略有些涣散,“姝儿她不会的,我要去找她,她定是被逼的,我得救她,我得带她走。”

    她长在闺阁,年岁尚浅,与他无甚交集,他便只能借着宴会偷偷看她几眼。

    有时不必较真,认命便好。

    卫钏轻声说着,神情淡淡的:“这是我家大人为夫人备下的十二抬聘礼和嫁衣,大人专程吩咐了,夫人就穿这一身。”

    林清然红着眼点点头:“是夫君你被带走那日,姝儿拿着玉牌去见了岑大人。”

    《嫁权臣(火葬场)》

    “是啊。”薛公公笑了一声,“瞧瞧,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江子衍被带回了自己的屋子,门外有层层守卫把守。

    “夫人?”云姝眼睫轻颤。

    人刚走,林清然就不住地掩面抽泣:“我家姝儿命苦啊,摊上那么个人。”

    努力了那么多年,自两家有了口头婚约,他才有了由头去接近她,有资格同她说上几句话,他终要得偿所愿,却因一道圣旨和婚书落了空。

    云姝茫然地眨眨眼,盯着停在自己身前的靴子:“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日落之时,雪才渐渐停了下来。

    “可姑娘这不是还未嫁过去,便也不算是夫。”朝颜有些着急,她明白婚服和嫁衣的区别,此事分明就是岑祁故意的。

    她眼睫轻颤,下意识望向窗头那枝梅。

    “是啊。”一旁的妇人捻着手帕,无奈叹息,“只是没想到,街上的传闻都是真的,云姝这丫头当真跟首辅大人有……”

    当真是夫人?

    云姝一夜都未合眼,天还未亮时便被府上下人叫来更衣梳妆,林清然也起了个大早守着,许是昨夜哭过,双眼还有些红肿。

    这薛公公来得突然,又不知来意,云姝自是觉着格外惶恐。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侍从捧着一个木盒上前,里边儿放着的正是玫红色鲜艳的嫁衣。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他微微颔首,吩咐人将聘礼抬了进来,这便带着人离开。

    话音落下,几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面上怒意未消。

    卫钏不知是何时到的,已在外等了许久,不远处摆放着一顶喜轿,身侧跟着八名轿夫,却并未瞧见旁的。

    “娘……您知晓的,我儿时便心悦姝儿,好不容易与她有了口头婚约,马上就要下聘了却横生变故,这么多年,我放不下。”江子衍早已没了平日里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那双眼红得吓人。

    如今时局已定,横竖她早已准备好跟着岑祁,不过是不被重视罢了,只要进了府,以他不惜下药占她身子的行径,应当并不厌恶她。

    可为何她会从一开始说好的妾变成正妻,成为名正言顺的首辅夫人?

    卫钏紧绷着脸,静静地看着她:“这婚事是圣上的意思,二位难不成是想抗旨?”

    话音落下,前院除薛公公之外都跪了一地。

    此事一出,同江家的婚约自然作废,云姝也不必再为江家和爹娘的事儿费心。

    这般冷清,瞧着都不似是喜事。

    “子衍,姐姐不会骗你。”江玉茹轻声安抚,“人有时候,是得认命。”

    若是她方才没听错,圣旨上所说的是……夫妻。

    云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不知如何同爹娘解释,只道不清楚,轻声宽慰。

    看起来,岑祁的确厉害,一步便解决了在她眼中极难的两件事儿。

    云

    林清然气急败坏:“他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们不嫁了!”

    若是她哭闹一番,倒还令人放心许多,可她如今不哭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发呆,这才格外令人不安。

    薛公公伸手扶起云睦,不动声色地将钱袋收入了袖口,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能得首辅大人青眼,是令嫒的福分,咱家便在此恭贺云大人得此佳婿,往后青云直上了。”

    “红的?我们姝儿再如何也是正妻,怎能穿红的!”云睦咬咬牙,第一个不乐意。

    妇人皱起眉心,忙厉声呵斥:“来人,拦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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