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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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啊？”李朝闻他双手玩着羽绒服上的绳，尝试装傻。

    在雪地里跋涉比平地累得多，还好他俩都是会运动健身的人，走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李朝闻说。

    李朝闻忽然觉得冷，宇宙的幻梦被一个寒战敲碎，他起身跳下石头，从遥远的未来跳回冰岛的冬夜里：“哥哥，我们聊点地球上的事吧。”

    于磐拿手肘碰碰他，李朝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漫天繁星争奇斗艳似的，在他头顶闪耀。

    “我之前算过，如果把生命里的每12或13分钟算作一年，那我们现在大概活了一百万年。”于磐说。

    于磐俯下身，右手撑着石头，左手指向夜空中央：“那个就是狮子座，那里是身子，这边是尾巴，最亮的那颗叫Regulus，它看起来跟月亮很近，但离月亮有23亿光年。”

    他和他之间的距离不到23厘米，就算在寒风的威逼下，也能清晰地听见他呼吸的声音。李朝闻想，他对于磐的爱大概和星星照在星星上的光一样，那样盲目的、纯粹的、别无所求的。

    李朝闻遗憾的是，这夜空下的光线太暗，他看不清于磐的神情，只有俊朗的剪影在他眼前，比得所有的星星都面目模糊。

    他挑了块平的大石头坐上去，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小李乐颠地凑过去。

    小李只拍了一张，摄像机都懒得往外拿。

    很近是多近？

    如果这样，那我喜欢你快二十万年了。

    “早就分开啦。”于磐漫不经心地答，他摸了摸兜找烟，却发现没带。

    “你和杨姐，不在一起了？”李朝闻不知道怎么，他嘴里转过几百遍的话，就那么自然地问出了口。

    “你呢？”

    于磐看出了他的失望，说：“等一会吧，这个不算极光。”

    对的，就像一颗星星，对另一颗星星。

    这时海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追光族”，天边有一条很模糊的绿色光带，其下是小镇的灯光映在天上，一条黄色光带，许多人就举着手机，对着这俩一顿拍。

    “你是什么星座？”于磐问。

    “但星星也会流浪，或者衰老，然后死亡。据说计算机模拟出来，一百万年之后，狮子座会变成射电望远镜形状的。”于磐谈起天文，便罕见的滔滔不绝起来，他冲李朝闻笑，是真的笑，两边嘴角都咧开的那种。

    “狮子座。”李朝闻干脆枕着双臂，躺在岩石上。

    “嗯。”于磐也从星海里抽身。

    “有谈恋爱吗？”

    他甚至不知道他读过哪些书、走过哪里的路、会因为什么而爱上怎样的人，他就这么草率而郑重地，决定爱他。

    23亿光年有多远？

    希腊人把银河叫做Milky way，说那是天后赫拉洒下的乳汁，中国人则把星河当成天宫和神灵本身，此刻群星聚会，倒好像天空是被戳破的幕布，其外有更高更远的宇宙存在。

    “一百万年有多久？”小李的想象中，他们俩现在躺在一艘诺亚方舟上，只要睡一觉，就会漂到一百万年后，看到射电望远镜一样的狮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