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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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放的花苞、半开的花朵、绽放的花朵。玉茗含蓄朴素，花瓣层层叠叠，没有多余色彩的点缀，也能自成风骨。

    “早说了你来当我家当掌柜，省得这忙上忙下又赚不了多少钱。”南浦与她很是投缘，二人在初见面时便就结交为友。

    她画了好几张纸，终于挑出一张自己满意的。

    珞将澜看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一热，还没等到他感动，宋照里那厢又幽幽地说道：“但公子也不要像包子一样任人拿捏，若是碰上些不讲理的恩客，还是要保护自己……”

    他欠身，脸上的面纱微微倾斜，乌黑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弯曲而下落，其上的绯红飘带也堆到了地上。

    “袁小姐谬赞。”

    南浦很是好奇她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宋照里便解释说她受人之托，要在墙上画些花样。

    “这是去哪啊，照里。”南浦招呼着她，和她一起走在街上。

    那人的思绪被打断，他抱歉一笑，走到她身旁，看着墙上绚烂的绘作，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他抱起琴便走，头都不回。

    她上前几步，神色郑重，伸出一只手去，礼貌道：“我姓宋名照里，敢问公子名姓？”

    “过几天冬至，记得来我家吃饭啊。”

    宋照里笑着应下来，与南浦道别，转个弯便回到了自己的铺子里。她将那些东西放下，又收拾下明日要用的东西，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出了玉茗花的样式。

    他没有换衣裳，仍是那一件银灰色衣袍，只在外面加了一层披肩。此时长身玉立地站在屋子里，将琴搁置在案上。

    还是熟悉的路线，走在三楼的回廊时，看见那间屋子的门打开，有几位男子抱着琴出来。

    这一次，是那位公子来开的门。

    等到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收拾了东西便赶往添香阁。

    “公子自己看看，你属意哪一张？”

    宋照里停在门前，抬手敲了敲。

    自进了屋，珞将澜便没有抬过头，而是在专注地抚琴。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声音，只是静静地在听着他弹琴。

    珞将澜停下了动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点点头。

    珞将澜闻言低头，安安静静地抚弦。他粗弹了几个音后，正了正心神，正要开始真正弹奏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住了琴弦。

    “公子，好不好看，你喜欢吗？”

    他似乎和昨晚不太一样，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沉，沉默地站在半开的窗棂前，看着下面熙攘的人群，半晌都不说一句话。

    他拿出钱袋，想要给宋照里。

    屋门大开，冷风跟进来，渐渐驱散室内的温暖。那两个侍从面面相觑，只听她叹息着：“珞公子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曲毕，珞将澜正打算抱起琴离开，那厢突然开口：“珞公子的琴技愈发精进了。”

    “啊！抱歉……”他急忙掩住嘴，又拢紧了披风，“我，我很喜欢。娘子见笑，白日里添香阁并不烧地龙，所以屋里会有些冷。”

    《你家需要刮大白吗（女尊）》

    藏青色的背景如同静谧深夜，几簇玉茗花栩栩如生，盛大又安静地开在绿叶枝头，仿佛镀了层月光般华洁高雅。

    珞将澜心中暖意还未流遍全身，听到她这话，瞬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珞将澜抱着琴，慢慢走进屋子。

    “多谢宋娘子了。”

    “我去染坊看看颜料。”宋照里脚步不停，她怕去的再晚些，坊主就要睡下了。

    宋照里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她看着墙上自己的作品，半晌都沉浸在“以后有钱赚了”的喜悦之中。

    宋照里在面纱后面也回之微笑，她进了屋子，将手里的物什放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纸。

    珞将澜跪坐下来，他试调了几下琴弦，烛火在他的侧脸上打下阴影，浓密的睫毛上下翻动，薄唇轻启：“不知小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珞将澜伸手接过，仔细看着上面的花样，挑出了一张递给宋照里。

    他绕过案，坐在软垫上，将琴摆端正后，珞将澜便问：“娘子想听什么？”

    屋内无声，外面街道上的喧闹声一点不差地落在两人耳朵里。宋照里握住铲刀，仔仔细细地涂画，然后，朗声开口。

    袁小姐眯起眼，嘴边是了然的笑：“这我自然知晓。珞公子，恕我直言，你长久地待在添香阁，即便坚守自身，也难敌近墨者黑。”

    她们二人聊着天走到了染坊。坊主是一位过了而立之年的妇人，脾气很是温和。

    在路上，她碰到了南浦。是她的邻居，都住在长天城的北面，那里有一条河蜿蜒而过。南浦家在长天城里有一片不小的农田，她家雇佣佃户耕地，也会与官府合作。城主那边用银子换她家多余的粮食，都贮存在官仓里。

    珞将澜怔住，才想到是昨日自己的请求。他摇摇头，只说：“是宋娘子自己心思敏捷，那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的请求罢了。”

    等回到铺子里，她便先在外面的墙上也画上这样一幅——她就不信吸引不到客户。

    他想起昨晚的事，嘴角露出几分苦笑，没有言明，只是说道：“身在此间，有一些杂事，不足挂齿。”

    “不如，公子为我弹上一曲如何？”

    她随意地摆摆手：“珞公子自己喜欢的就好。”

    “不过在下也有一个疑问，”珞将澜指了指自己的脸，“宋娘子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公子，你来看看。”

    珞将澜便不再问，他略微思考了下，便开始弹奏。



    “这里是五百金”，袁家二小姐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珞公子，我有意迎你进门。”

    她在笑。即使有面纱遮挡，珞将澜也看得清楚。那双桃花眼弯下了弧度，浓密睫毛下是她被日光映射的灿灿光亮。

    她没有询问，这句话掷地有声，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一般。

    宋照里沉浸在创作中，细致地描绘花瓣的边缘，不经意一瞥眼，便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那人。

    “宋娘子——”他张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时，宋照里便回头看向他。

    他的眉眼弯了下去，嘴角也上扬着，欢迎她：“宋娘子，你来了。”

    宋照里笑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我……我并非是阁中的公子，我是琴师，负责教授他们琴艺。”

    “多谢娘子为我重新粉刷墙面。”

    宋照里一一记下，向她表示了感谢，便和南浦一起回去了。

    便有两个侍从搬进了一口箱子。

    见珞将澜还要坚持付钱，她瞥到旁边案上的琴，便提议道：

    天气越来越冷。她裹上了一件棉衣，便提了灯去街上东边的染坊。

    那厢懒洋洋应了一声，没有其他的动作。

    “公子随意即可。”

    宋照里摩拳擦掌，宋照里跃跃欲试。她想起昨晚那人给她的提议，此时心                                                中充满了感激。

    宋照里霎时就闭上了嘴。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她正想表达歉意，珞将澜看着她，又试探着开口问道：

    珞将澜就要开口，却被屋里的冷风一激，打了个喷嚏。

    珞将澜抬头，眼前的人半蹲在案前，身子微微倾斜，面纱被屋里的风轻轻拂开一角，那只纤细的手从琴上挪开，青灰色袖子上是刷墙时掉落的粉浆。

    那人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但还是笑了笑：“我叫珞将澜。”

    要在墙上画其他的事物进行装饰点缀，就需要染料，在她狭窄的交际圈里，就只认识东边那家的老板。

    宋照里连连推拒，把钱袋塞回他的怀里：“珞公子太客气了，阁主已经结过钱了。”

    他一只手搭在门闩上，身上穿了件青色的交领衣裳，外面笼着一件厚实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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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照里被问得一愣，她来到这里一月有余，实在不清楚这里的琴曲有什么。

    他好似闻到了馥郁花香。

    从添香阁一路赶回铺子，宋照里放下东西，拢起手掌哈气，企图暖和一下快要冻僵的手指。

    宋照里模模糊糊感到他话语中的遮掩，她静了片刻，考虑到他的处境，开口劝慰道：“人生如尘，俗世身份皆是一时的。世人的眼光都不要紧，只希望公子不要看轻自己。”

    珞将澜看都没看那箱子一眼，只是抱起琴，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说道：“袁小姐，我只是一介微末琴师，并不是阁中公子。”

    宋照里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干活。

    宋照里一番话极尽委婉，她实在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但身在添香阁这样的地方，大概都会心生卑微之感。

    宋照里反应过来，这里的人没有握手的礼节，所以她收回手，神情很是真诚，说道：“多谢珞公子的提议，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珞将澜抬头，冷冷地向着袁小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只说：“这便不劳袁小姐费心。”

    她要画白色的玉茗花，自然要有色彩的对比。

    宋照里轻轻问道：“我见公子有心事，是发生了什么？”

    那人哈哈笑起来，拍着掌道：“哪里是谬赞，来人，将东西送上来。”

    宋照里挽起了袖子，她伸手摸了摸昨日刷好的白色墙面，又拿起铲刀覆上了一层藏青色。

    宋照里向她说明来意，坊主便热情地给她装上了些染料，并叮嘱她贮存的条件。

    “袁小姐。”

    南浦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二人分别之际，南浦留下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