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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乔森的病征和案例,我现在也记不住太多,等回去再查一查。”

    祁方:“李大头你电视剧看多了?”

    李聪明在病房内来回踱步,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因为祁方车祸受了点轻伤住院,所以沈虞才以为……?”

    赵岷青却像是毫无愧疚一般,甚至还道:“老师,你是不是还在办公室?我刚从校外买了点好吃的回来,我带给你尝尝吧?”

    李聪明和祁方都不说话了,李聪明是低头在手机上搜索这些病的名字,祁方则是微低着头思索。

    赵岷青似乎是正在玩手机,秒回复道:“沈老师,对不起!我写了的,只是还没改好,等全部完成就发给你。”

    沈虞现在是个工作狂,以前上学时就是个学习狂。

    从小到大,作为好朋友的李聪明清楚,祁方最怕的就是沈虞生病。

    陈柯一边低头记录,一边道:“更早之前呢?”

    陈柯收拾东西,招呼李聪明出门,对祁方道:“应该这两天就能把整理的资料回复你。再此期间,最好想办法让沈教授做个全身检查。”

    *

    《没逝,小病而已》

    祁方靠在病床头,此时终于开了口:“所以,是有另外一个更加直接的原因,导致了沈虞……”

    但赵岷青不同,直到提交截止时间之前,赵岷青都压根就没找过他。

    但沈虞这样的学习习惯,身体素质显然好不到哪里去,年年体测排倒数,体育老师听着沈虞一边遥遥落后地跑一千米一边意志坚强地背单词,愣是一句骂也不敢出口。

    而现在沈虞很可能患上这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孟乔森,李聪明心里也急得慌,生怕祁方想不开,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沈虞。

    祁方看了看她,忽然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方向?”

    祁方心中一紧。

    陈柯点点头:“我目前是这样理解的。但具体是哪方面,我更偏向于是心理、精神方面的因素,不排除有神经性.器.官生理病变的可能,你可以让沈虞去做一次全身体检,这样就能确定了。”

    李聪明:“但沈虞可能已经得了这个代理型什么的……”

    陈柯赞许道:“没错。”

    “从今天的观察可以看出,沈教授是个性格非常独立,以工作和事业为重的人。”

    祁方沉默着,似乎知道了陈柯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虞都懒得回复他,直接把赵岷青的对话框删掉了。

    李聪明曾见过祁方的本事,从亲手熬清汤到三更半夜翻宿舍墙只为了给沈虞盖被子,再到一日三餐紧盯着沈虞吃药,简直就和幽灵一般无所不在。

    别人还在学基础物化生,沈虞已经超凡脱俗开始阅读英文学术期刊,一学起来废寝忘食眼中日月无光,最长记录是趁着祁方回老家不在连学四十八小时,最后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学校的图书馆里,险些把巡视的教导主任吓出心脏病。

    今天中午,沈虞在听到陈柯说的话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开口道:“不可能。”

    陈柯怔了一下,随即点头:“沈教授的症状,让我想起很久之前在期刊上看见的一例罕见病介绍。”

    自此之后,祁方再也不敢放任沈虞自己待着,一日三餐必问候,在微信还没通用的时候,一个月的话费和短信费都花出了几百上千块钱。

    碍眼。

    李聪明默默无言。

    一目三行地扫过收件人列表,沈虞记起来了,是那个叫赵岷青的研一学生还没交。

    李聪明咂舌,转头看了看祁方,道:“难怪你之前上学时三天两头装病逃课,你是不是就得了这个孟乔森病?”

    陈柯:“沈教授认为你骨折之后,还有提过流感的事情吗?”

    “你说的车祸,是某一项因,”陈柯道:“但沈虞坚信骨折的事实,是果。”

    “那个……”李聪明弱弱开了口:“祁方……我之前好像看见沈虞,在手机上阅读骨科手术的医学文献……”

    李聪明帮他把话问了出来:“不是很乐观是什么意思?”

    “哎。”李聪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看方子的神色不太好,连听我的冷笑话也不笑了。如果沈虞真的病了,那方子……”

    李聪明灵感忽现:“沈虞不会是被人下毒了吧!”

    其实对于这样高强度的实验和论文及报告写作,研一学生难跟上是正常的,如果实在写不出来,和沈虞说一声,写点数据汇报也就差不多了。

    陈柯无奈:“真正患有孟乔森综合征的人,是坚信自己身患某种疾病,吃药住院时甚至能产生兴奋的情绪反应。自己心里清楚没病,以及故意装病来逃课的类似行为,不属于孟乔森综合征范畴。”

    祁方冷静道:“沈鱼鱼不会伤害我。”

    吃过午饭后,沈虞到医院参观了祁方的临时单人病房,并在中午两点上课之前准时离开,回去学校。

    片刻后,祁方开口问:“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是与孟乔森相反,患者通过幻想目标对象有病,以此来照顾病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甚至兴奋感?”

    祁方想了一下,点头:“他出差回来后,就觉得我得了流感,还要求我成天戴着口罩。”

    祁方沉默着,他知道陈柯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么一大通疾病描述,除非这病与沈虞的表现相关联。

    哎。李聪明想,这都什么事啊。

    陈柯和他一起往电梯走,一边道:“病征很明显,如果是心理性疾病,那八九不离十。”

    “如果没有骨折,祁方不会住院。”沈虞当时淡淡地说。

    陈柯用笔盖抵住下巴,思考道:“心理性疾病发病必有其诱因,按你的话来说,沈教授是前段时间出差后,才突然出现的这种现象,那他出差时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发病?”

    祁方:“没有过了。”

    陈柯把记写板放在一边,理了一下思绪,慢慢道:“你们听我一点点解释。”

    沈虞停下在电脑上打字的手,抬眼看他,神色很冷。

    李聪明大怒:“祁狗你叫谁李大头?!”

    打勾完成后,陈柯合上纸张,脸上总是挂着的淡淡笑意敛起,严肃起来:“不是很乐观。”

    在李聪明的印象中,沈虞生过最严重的一场病,不过是吃了同学买的雪糕得了急性肠胃炎,送去医院挂了半天水,祁方就着急得和什么似的……

    “其实代理型孟乔森也没有想象得那样简单。”陈柯停了一会儿,又说:“患者通常控制欲极强,会尝试自己给照顾对象开药、打针,严重的还会动手伤害照顾对象,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照顾癖。”

    她又说:“这个因果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单向联系——我说得简单一点,正常人会因为一场小事故,凭空产生沈虞这样的念头吗?”

    没想到过了半个小时,沈虞办公室的门被敲开,赵岷青竟然真的提着一袋子甜点过来了。

    沈虞没什么表情,打开微信,给赵岷青重新转发了一遍先前的通知,并附上一个“?”。

    祁方原本还在床上演木乃伊,等沈虞一离开医院,顿时垂死病中猛坐起,对着李聪明旁边的陈柯道:“怎么样?”

    陈柯:“你们听说过‘白骑士综合征’吗?”

    陈柯想了想,说:“医学上有一种罕见的心理性疾病,叫Munchausen’s Syndro,中文译作孟乔森综合征。患者通过幻想、伪装自己有病,甚至主动弄伤自己,来寻求他人的同情或照顾。”

    一出病房门,李聪明的脸色瞬时垮了,压低嗓音问陈柯:“沈虞还真是那个病?”

    祁方摇头,语气淡淡:“他不会伤害我。”

    “孟乔森综合征还有一种衍生分支,Munchausen’s syndro by proxy(MSBP),叫做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现在网络上流传的‘白骑士综合征’,其实就是从中提取病征表现、模糊扩大化后的产物。”

    陈柯扶额:“你们不要再吵了……”

    陈柯按了按李聪明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沈教授这样关心工作,但这些天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到医院看望‘骨折’的祁方。”

    沈虞看完学生交上来的针对最新实验成果的论文初稿,一一批注完并发回学生的邮箱,等发完后,他皱了一下眉,感觉似乎少了点人。

    祁方会什么样,李聪明不敢想。

    每当换季或者气温反复变化的时候,沈虞就容易生病。

    “心理上对疾病承认与否,是我们判断的重要标准。”陈柯说。

    陈柯在沈虞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几页纸,此时正摊平在记写板上,专心致志地对照着每一项打勾。

    李聪明有点着急:“所以呢?沈虞怎么好端端的,总误会祁方骨折了?”

    *

    沈虞:“。”

    祁方摇头:“没有。”

    赵岷青不怕这种冷,他最初被吸引到的,其实也就是沈虞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所以他不是短时间内误会了祁方骨折,而是十分笃定。”陈柯说:“即使医院没有出具相关的证明,即使我们今天和他说明了这个事实。”

    “什么病?”祁方追问。

    祁方:“??”

    ——面容雪白秀丽,眉心轻轻蹙起,一双柳叶眸看人时黑白分明

    李聪明:“没听过。”

    祁方:“不知道。”

    “在认为你骨折之前,沈教授还有过这样误判疾病的表现么?”她又问。

    “沈教授目前表现不明显,还不能就这样确定。”陈柯接话道:“不过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案例极少,如果真的确诊,很难有完善的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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