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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大恩，介感激涕零，今世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
“迁坟？”奢阿呷有些惊讶。
这话简直无情极了！
这位曾经的益州刺史便是再难说出一个字来，只剩下嗬嗬的倒气声。
这还是前几日安葬朱竺和埋赵廞的尸体时，部曲们从附近的农户那里买来的。
沈介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温柔地看向孟霁，说出来的话，却疏离极了，“明彻，你回南中去吧，别管我了。”
她扭头看向沈介，“……伯父亦可放心，有我在一日，定会护他周全。”
孟霁转头朝着荒林深处，沈介的方向瞧了一眼，
众部曲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树桩。
“涧松要结庐守孝，可眼下世道动荡，我不能把他丢在外面。与其让他留在这里，平白送了性命，不如直接把棺椁迁到南中，到时候他乐意守多久，就守多久。”
首先——
孟霁正琢磨在哪里挖，沈介已经跟了过来。
部曲们便又呼啦啦地散开，各自找事情忙去了。
“你有孝心，也不拘在哪里守孝，咱们回南中也是一样的。”
沈介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把锄头捏得死紧死紧的，“明彻，你为了我千里奔赴而来，又为我不惜以身涉险，若是没有你，我不知几时才能报此血海深仇……”
原来沈介的刀，竟是这样的。这小子，竟隐忍至斯。
沈介的动作却根本没停，手起刀落，直接抹了赵廞脖子。
谁知道以后成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方不方便出来采购呢？
孟霁就这么看着沈介挖坑、埋首级、填土。
忽然，她开口道：“涧松，等过几日，我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南中吧。”
你现在说不跟我走，那我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孟霁简直觉得自己鼻子都要被气歪了，“沈涧松！咱们之间，什么时候竟要如此客气了？”
孟霁窝在一边临时搭建的草庐中，正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思路便总是被这臭味带偏。
她用力地在赵廞坟头上跺了两脚，又睨向沈介，“我当日兼程赶来成都，就是为了带你回去。
“为人子者，当斩衰三年。”沈介道。
日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早春的阳光从树林的缝隙间撒下来，终于带给了人一丝暖意。
此时部曲们早都被她分派了任务，都各自忙活去了，并不在此间。
“你要在这里呆三年？”孟霁的眉毛拧了起来，“涧松，你知道现在成都的情况吗？李特的乱兵已经进了城，整个成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的，你能不能安安稳稳在这里呆三个月都是两说。”
我那时候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只想着，若是死了，我带回去埋，若是还活着，便带回去护着。
沈介动作一顿，再度是露出了几分挣扎犹豫的神色。
沈介抿了抿唇，逃避似地，将目光投向沈雍的墓碑，“我不曾为父母送终，是为不孝，我想要为父母结庐守孝。”
“明彻，你认识的那个沈涧松，已经死在赵廞手里了。如今行走于世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却是再难与你匹配。”
有那么一刻，林中安静极了。
这倒是正常诉求。
孟霁等着看他做粗活儿的模样，可沈介偏就把这体力活儿也干得赏心悦目，那一锄头一锄头地挖下去，动作之间却依旧带着股清逸高彻的优雅气度。
沈介也扭过头来，他的神色依旧怔忡，似乎在完成了这件原本打算豁出性命去办的事情后，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尽管沈介已经尽力掩饰了，可他的眼底却分明缱绻着依依与痛苦。
这一场讨论，谁也不肯妥协，最终以不欢而散结尾。
他就这么愣愣地提着刀，愣愣地走向赵廞。
她终于难以忍受，从草庐中钻了出去。
沈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阿图，咱们去一趟沈宅。”
孟霁退到安全距离外，揣着手，欣赏人家干活儿。
赵廞发泄完了，却也再无力气，便干脆坐倒在地，目光怨毒地扫在沈介身上。
而直到此时，不远处树下的朱竺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介扫视了一圈，选定了一处空地，将大点儿的石子儿都踢走，这才开挖。
沈介从来动静有度，难得有这等大开大合的姿态。
“怎么？”一见他这表情，孟霁便意识到了不好，“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吗？”
最后——
其次——
不过如果她真的动手的话，沈介怕是躲都不会躲的，他此刻整个人戳在地上，比他手里的木头杆儿还僵直。
沈介话到此处，情绪再难自抑，终于面露哀恳，“明彻，你当我求求你了，你……便放过我吧。”
“甭管用不用得上，只要咱们那儿没有的，都可以买。”孟霁是这样吩咐采买组组长阿哈嗼的。
再欲要起身，却早有两个部曲，一左一右拽了他两只胳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孟霁也挨着沈介跪了，“沈伯父，大仇已报，伯父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至于涧松……”
马海阿图呆了一下，“沈宅不是易主了吗？”
赵廞站立不稳，竟是直接跪在了沈介脚边。
沈介接过短刀，整个人却依旧有些愣愣的。
*
奢阿呷搓了搓手，“此事……要与沈郎君商量一下吗？”
而沈介却并没有什么大仇将报的快意欢畅，反而是神色灰败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回视着赵廞的目光。
孟霁捏着鼻子凑了过去，“涧松，要不咱们把这脑袋埋了吧？”
“你这是打算跟我一刀两断？”孟霁瞪着他。
也别说她山里已经囤了大把，乱世有三百年呢，多囤点总是没错的。
身后奢阿呷检查了一下朱竺的情况，确认人确实没了，便朝着众部曲招招手，示意大家伙儿别杵在那儿发傻，没事儿就挖坑去。
孟霁要干的事儿还挺多的。
孟霁如蒙大赦，立刻从草庐中拖出来一把锄头——
他明明也是舍不得的，可是他却说：“待到将来，你夫妻和睦 ，儿女双全，咱们或许有再见的一日。”
最先有动作的是孟霁，她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将刀柄递到了沈介手中。
“明彻，我来吧，你歇着。”
“你想杀我？你敢动手吗？”赵廞语带轻蔑，“你这样的文士，只怕连鸡都没杀过，你就敢杀人？可别又像上次一样，拿着剑想杀我，倒把自己摔了。”
“明彻，”沈介神色郑重，“所谓结庐守孝，自是要在坟前相守的。”
她捏了捏拳头，并不是不想砸到沈介的头上，砸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却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看起来冷硬得很，可喉间却分明地溢出了一丝哽咽，他便只好停顿了下来，假装清了清嗓子，直到把情绪压下去了，这才继续道：
作为一个仓鼠症重度患者，既然来了成都，蜀锦得买吧？粮食得买吧？
惊遽再度爬上赵廞的五脏六腑，他当即四肢并用地爬起来，可还没站定，膝窝子便是一痛，身后不知谁踹了他一脚。
孟霁接着又转向奢阿呷，“你熟他们这里的风俗，迁坟要用到的一应礼器纸活，你去置办吧。”
——这大概是赵廞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沈雍的坟前，只有一身麻衣的沈介跪在那里。
眼见着沈介已经举起了白刃，赵廞眼底的惊恐愈盛，语速却是又加快了几分。
“抱歉，明彻，”沈介哑声道，“今世是我欠你良多，只可惜咱们到底无缘。”
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热，赵廞的那颗脑袋在坟前供了几天后，还是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孟霁也不同他客气，顺手就把锄头递了过去。
“我我我有财宝，我做益州刺史以来，攒了无数财宝，我都没带走，就藏在州牧府的密室中，你们饶我一命，我带你们去开密室……啊——”
孟霁的神色也终于黑了下来，“咱们俩的事儿，可以以后再论。”
“不过强占罢了，宅子咱们搬不走，可里面原本属于涧松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谁都无言。
《从山大王到君临天下》
“你要守多久。”
沈介没有回应，依旧沉默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别……别杀我。沈介，求求你，别杀我，”赵廞慌得鼻涕眼泪都流下来，却哪里还有半点当日大都督大将军的威风，“明彻兄弟，啊，不，孟……孟娘子，你救救我。只要留我一条性命，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的。”
孟霁在气头上，也不愿对着沈介，便索性离开了乱坟岗，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接到孟霁的眼色，奢阿呷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来，揪住赵廞的头发，极有技巧地顺着骨骼的缝隙，将头颅与身子分开。
接过那颗血淋淋的首级时，沈介整个人似乎还在梦中，他依旧愣愣地丢下短刀，愣愣地将那颗仇雠的头颅放在了沈雍的墓碑前，愣愣地跪了下来。
眼见着沈介已经到了面前，赵廞悚然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只怕当真要死在沈介手中了。
] “……如此大恩，介感激涕零，今世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
“迁坟？”奢阿呷有些惊讶。
这话简直无情极了！
这位曾经的益州刺史便是再难说出一个字来，只剩下嗬嗬的倒气声。
这还是前几日安葬朱竺和埋赵廞的尸体时，部曲们从附近的农户那里买来的。
沈介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温柔地看向孟霁，说出来的话，却疏离极了，“明彻，你回南中去吧，别管我了。”
她扭头看向沈介，“……伯父亦可放心，有我在一日，定会护他周全。”
孟霁转头朝着荒林深处，沈介的方向瞧了一眼，
众部曲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树桩。
“涧松要结庐守孝，可眼下世道动荡，我不能把他丢在外面。与其让他留在这里，平白送了性命，不如直接把棺椁迁到南中，到时候他乐意守多久，就守多久。”
首先——
孟霁正琢磨在哪里挖，沈介已经跟了过来。
部曲们便又呼啦啦地散开，各自找事情忙去了。
“你有孝心，也不拘在哪里守孝，咱们回南中也是一样的。”
沈介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把锄头捏得死紧死紧的，“明彻，你为了我千里奔赴而来，又为我不惜以身涉险，若是没有你，我不知几时才能报此血海深仇……”
原来沈介的刀，竟是这样的。这小子，竟隐忍至斯。
沈介的动作却根本没停，手起刀落，直接抹了赵廞脖子。
谁知道以后成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方不方便出来采购呢？
孟霁就这么看着沈介挖坑、埋首级、填土。
忽然，她开口道：“涧松，等过几日，我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南中吧。”
你现在说不跟我走，那我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孟霁简直觉得自己鼻子都要被气歪了，“沈涧松！咱们之间，什么时候竟要如此客气了？”
孟霁窝在一边临时搭建的草庐中，正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思路便总是被这臭味带偏。
她用力地在赵廞坟头上跺了两脚，又睨向沈介，“我当日兼程赶来成都，就是为了带你回去。
“为人子者，当斩衰三年。”沈介道。
日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早春的阳光从树林的缝隙间撒下来，终于带给了人一丝暖意。
此时部曲们早都被她分派了任务，都各自忙活去了，并不在此间。
“你要在这里呆三年？”孟霁的眉毛拧了起来，“涧松，你知道现在成都的情况吗？李特的乱兵已经进了城，整个成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的，你能不能安安稳稳在这里呆三个月都是两说。”
我那时候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只想着，若是死了，我带回去埋，若是还活着，便带回去护着。
沈介动作一顿，再度是露出了几分挣扎犹豫的神色。
沈介抿了抿唇，逃避似地，将目光投向沈雍的墓碑，“我不曾为父母送终，是为不孝，我想要为父母结庐守孝。”
“明彻，你认识的那个沈涧松，已经死在赵廞手里了。如今行走于世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却是再难与你匹配。”
有那么一刻，林中安静极了。
这倒是正常诉求。
孟霁等着看他做粗活儿的模样，可沈介偏就把这体力活儿也干得赏心悦目，那一锄头一锄头地挖下去，动作之间却依旧带着股清逸高彻的优雅气度。
沈介也扭过头来，他的神色依旧怔忡，似乎在完成了这件原本打算豁出性命去办的事情后，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尽管沈介已经尽力掩饰了，可他的眼底却分明缱绻着依依与痛苦。
这一场讨论，谁也不肯妥协，最终以不欢而散结尾。
他就这么愣愣地提着刀，愣愣地走向赵廞。
她终于难以忍受，从草庐中钻了出去。
沈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阿图，咱们去一趟沈宅。”
孟霁退到安全距离外，揣着手，欣赏人家干活儿。
赵廞发泄完了，却也再无力气，便干脆坐倒在地，目光怨毒地扫在沈介身上。
而直到此时，不远处树下的朱竺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介扫视了一圈，选定了一处空地，将大点儿的石子儿都踢走，这才开挖。
沈介从来动静有度，难得有这等大开大合的姿态。
“怎么？”一见他这表情，孟霁便意识到了不好，“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吗？”
最后——
其次——
不过如果她真的动手的话，沈介怕是躲都不会躲的，他此刻整个人戳在地上，比他手里的木头杆儿还僵直。
沈介话到此处，情绪再难自抑，终于面露哀恳，“明彻，你当我求求你了，你……便放过我吧。”
“甭管用不用得上，只要咱们那儿没有的，都可以买。”孟霁是这样吩咐采买组组长阿哈嗼的。
再欲要起身，却早有两个部曲，一左一右拽了他两只胳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孟霁也挨着沈介跪了，“沈伯父，大仇已报，伯父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至于涧松……”
马海阿图呆了一下，“沈宅不是易主了吗？”
赵廞站立不稳，竟是直接跪在了沈介脚边。
沈介接过短刀，整个人却依旧有些愣愣的。
*
奢阿呷搓了搓手，“此事……要与沈郎君商量一下吗？”
而沈介却并没有什么大仇将报的快意欢畅，反而是神色灰败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回视着赵廞的目光。
孟霁捏着鼻子凑了过去，“涧松，要不咱们把这脑袋埋了吧？”
“你这是打算跟我一刀两断？”孟霁瞪着他。
也别说她山里已经囤了大把，乱世有三百年呢，多囤点总是没错的。
身后奢阿呷检查了一下朱竺的情况，确认人确实没了，便朝着众部曲招招手，示意大家伙儿别杵在那儿发傻，没事儿就挖坑去。
孟霁要干的事儿还挺多的。
孟霁如蒙大赦，立刻从草庐中拖出来一把锄头——
他明明也是舍不得的，可是他却说：“待到将来，你夫妻和睦 ，儿女双全，咱们或许有再见的一日。”
最先有动作的是孟霁，她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将刀柄递到了沈介手中。
“明彻，我来吧，你歇着。”
“你想杀我？你敢动手吗？”赵廞语带轻蔑，“你这样的文士，只怕连鸡都没杀过，你就敢杀人？可别又像上次一样，拿着剑想杀我，倒把自己摔了。”
“明彻，”沈介神色郑重，“所谓结庐守孝，自是要在坟前相守的。”
她捏了捏拳头，并不是不想砸到沈介的头上，砸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却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看起来冷硬得很，可喉间却分明地溢出了一丝哽咽，他便只好停顿了下来，假装清了清嗓子，直到把情绪压下去了，这才继续道：
作为一个仓鼠症重度患者，既然来了成都，蜀锦得买吧？粮食得买吧？
惊遽再度爬上赵廞的五脏六腑，他当即四肢并用地爬起来，可还没站定，膝窝子便是一痛，身后不知谁踹了他一脚。
孟霁接着又转向奢阿呷，“你熟他们这里的风俗，迁坟要用到的一应礼器纸活，你去置办吧。”
——这大概是赵廞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沈雍的坟前，只有一身麻衣的沈介跪在那里。
眼见着沈介已经举起了白刃，赵廞眼底的惊恐愈盛，语速却是又加快了几分。
“抱歉，明彻，”沈介哑声道，“今世是我欠你良多，只可惜咱们到底无缘。”
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热，赵廞的那颗脑袋在坟前供了几天后，还是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孟霁也不同他客气，顺手就把锄头递了过去。
“我我我有财宝，我做益州刺史以来，攒了无数财宝，我都没带走，就藏在州牧府的密室中，你们饶我一命，我带你们去开密室……啊——”
孟霁的神色也终于黑了下来，“咱们俩的事儿，可以以后再论。”
“不过强占罢了，宅子咱们搬不走，可里面原本属于涧松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谁都无言。
《从山大王到君临天下》
“你要守多久。”
沈介没有回应，依旧沉默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别……别杀我。沈介，求求你，别杀我，”赵廞慌得鼻涕眼泪都流下来，却哪里还有半点当日大都督大将军的威风，“明彻兄弟，啊，不，孟……孟娘子，你救救我。只要留我一条性命，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的。”
孟霁在气头上，也不愿对着沈介，便索性离开了乱坟岗，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接到孟霁的眼色，奢阿呷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来，揪住赵廞的头发，极有技巧地顺着骨骼的缝隙，将头颅与身子分开。
接过那颗血淋淋的首级时，沈介整个人似乎还在梦中，他依旧愣愣地丢下短刀，愣愣地将那颗仇雠的头颅放在了沈雍的墓碑前，愣愣地跪了下来。
眼见着沈介已经到了面前，赵廞悚然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只怕当真要死在沈介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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