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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如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低沉而有力，仿佛万马齐奔的前奏。随着她的指尖迅速拨动，琴音骤然高亢，如同战鼓雷鸣，激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曾来过。”箐儿道，“我一直在外边守着呢，还让王三哥替我一起守着，连个影都没见着。”
“好吧，那便依你，今日咱们便悠哉悠哉地过。”谢凌霜以素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箐儿的额头，温声笑道，“只是下回记得叫醒我，否则实在不像样子。”
*
白建见她如此客气自持、波澜不惊，不由再次打量了一眼：这女子肤色如雪，五官各自并不出挑，却组合得恰到好处。一身素衣映衬得她清冷淡雅，那双眼睛更是如深潭般宁静深邃，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不禁想要进一步窥探一二。
“箐
“对了，我听说这房侍妾是位达官贵人所赠，曾经还是哪个青楼里的当红姑娘。”箐儿凑过来神秘兮兮，还想要和谢凌霜说起更多，谢凌霜却无心再听。
伸手抚过琴匣，眼前再次浮现那双狭长而温雅的双眼。那一层清冷的面具，仿佛就如透着一层薄雾，深邃而又含蓄，教人看不真切。
马蹄声渐近，仿佛能看到无数战马在旷野上奔腾，铁骑横扫，气势如虹。她手中的琵琶不再只是简单的乐器，而是化作了一匹匹驰骋沙场的战马，带领众人跨越时空重回那烽火连天的战场。每一声弦音，都仿佛是战马踏碎大地的回响。
“谢姑娘，那日拒您于府外，实是——”
金羽愣愣立在一侧，迎上谢凌霜含蓄而有神的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谢凌霜轻轻放下琵琶，“不急，沏壶茶来，慢慢等。”
“是啊，多么难得。”
“已经是巳时了，小姐。”箐儿笑眯眯地端来铜盆伺候她洗漱梳妆，“厨房那边送来了糕点，听说小姐没醒，特嘱咐我不要提前打开呢。”
这院子并不大，与她的相比甚至小上不少。谢凌霜抬眼看那 院落上方，树枝枯瘦，掉落的几片青砖尚未修补。如此来看，箐儿对里面之人身份的推断应当是对的。
“知道啦！知道啦！好好准备你的曲子吧！”说到一半，箐儿压低声音道，“今早我见白管家吩咐下人提前收拾行李，看这架势，恐怕家主生辰之后便要动身前往大楚了。”
谢凌霜揉揉额头，唤来箐儿：“现在何时？”
面上一热，谢凌霜啐道：“是谁开口闭口就是他的？你喜欢的话，自己去嫁好了。”
这夜无梦，醒来时，外边已经大亮。
“报答？”
打开琴匣，取出那柄紫檀木琵琶，闲手弹了几曲，却有些不在状态。索性放下了琵琶，叫箐儿陪她去院外随便转转散心。
羊肠弦虽柔软，却对指甲仍有磨损，箐儿见她如此用功，有些心疼道：“小姐，您就歇歇吧。”
“二公子可来过？”谢凌霜抬眼，问。
庭院里的迎春花迎着凉意开了，再过一阵时日，这院里一定是百花盛放的景象。只是那时，她或许早在别处。
一瞬之间，一声如铁蹄般的铿锵琴音响彻四方。
琴音如疾风骤雨般猛然收敛，仿佛万马归巢，天地间只剩下那回荡不绝的铁蹄余音。随着最后一声铮然落下，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都还沉浸在那马踏烽烟的壮丽场景中，难以回神。
“如何，金先生？”
箐儿的追问叫金羽面色越发难堪，他原本想以断弦琵琶为难谢凌霜，却没想不仅有人给她送来了绝世好琴，且她弹奏技艺亦是人琴合一，境界非凡，令人不得不服。
正要回答，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心中一怔。
箐儿想了想：“我听说家主有一通房侍妾，不过并不得宠。难道是今日知道厨房给你送了糕点，争风吃醋啦？”
或许相处时日一长，她的确会慢慢生出些情愫来。
送走白建，见箐儿嘟囔着嘴，谢凌霜不禁失笑。箐儿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白帆，终究是要失约了。
先不谈报答，若是叫他知道这一片诚意没有被她善待，他该如何作想？
“知道了。”谢凌霜点了点头，“二公子必定是事端纷繁，凌霜这边无需挂挂记，只是劳烦白管家亲自跑一趟了。”
“糟了，今日要练琴，我起迟了。”谢凌霜猛然起身，却被箐儿按住。
只是她身份特殊又危险，如果可以，她必须尽早离开大梁。
思及此，金羽不得不有些灰头土脸地叹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金先生刚才也来过了，特地让我不要叫醒你，让你要好好休息一日。对了，他还为昨日之事道歉，请我转告。”箐儿劝道，“小姐，你就先好好吃点吧，这几日提心吊胆，也得让自己歇歇！再说了，二公子说不定今日什么时候就来看你了呢，要还是一副憔悴的样子，怎么行？”
“如此，便有劳白管家了。”
于谢凌霜这样懒于追名逐利的演奏者而言，往往拥趸甚多，知音却极为难觅。如今好不容易识得白帆这样的知音，却要一再利用他接近他人。
“走吧，回屋。”
《踏青云》
“小姐，你在发什么呆？”箐儿用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嘻嘻笑道，“真心动啦？”
同是天涯沦落人，便不想再将另一名女子的惨烈当成谈资。
箐儿忽然凑过来，道：“小姐，我在想，咱干嘛把宝押在家主身上呀！我听人说二公子不管俗事，您若能嫁给他，再随他远走大楚，到时候游山玩水、品琴赏画，岂不是一件美事……”
今日在人前大出风头，吃穿用度都比之前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如今她这规格甚至可以媲美府中宠妾……此刻金羽等人定是对她多了许多无端猜测，今后行事也必须更加低调谨慎。
“小姐昨日可睡好了？”箐儿自顾自欣喜道，“昨日我听你睡得很沉，果然一觉睡到现在，真是难得。”
“我倒是也想呀，可惜人家眼中另有其人。”箐儿一点也不恼，只是大大咧咧地继续笑，“嘻嘻，这又是给你送琴，又是替你解围的，还说明日还要来看你，啧啧啧……你可想好了到时用什么曲子报答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茶添了几道，水也换了几道，直到那一壶茶叶已淡得没有丝毫味道，炭火也烧完，茶水凉透，这处院落依旧是无人光顾。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夜夜都要做梦，不是梦见那梨树，便是那幅《梨花月下图》。可说来也怪，昨日她竟破天荒地安睡到天亮。
金羽只觉得胸中阵阵热血翻涌，好似自己也身临其境，厮杀其中。这《马踏曲》原本就是激昂难驯之作，谁曾想面前这寂寂无名的乐师竟能驾驭得如此绝妙！
用了午饭，小睡了午觉醒来，终于在曲子里找回了一些感觉。二朝时代之前的曲子有不少已然失传，如今能接触到这些古曲，对谢凌霜而言如获至宝，房内一下午琴音不断，再回过神来时，连手指都有酸乏。
众人皆大气也不敢出，目送着谢凌霜不疾不徐地迈出琴房大门。
谢凌霜起身去迎，却发现来人并非白帆。
“谢姑娘，二公子今日有要事在身，他命在下告知您，若是事情办完还早，便来府里看您，若是事情办不完……”
“白管家千万不必抱歉。”灯火映照之下，谢凌霜眼中一片诚挚坦荡，“为家主把关乃是管家职责。凌霜漂泊无依，如今琴技有幸得二公子垂青，又蒙白管家照拂，自当感念一切，怎能心怀怨怼？”
白舸生辰不过是几日之后，如此一来，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里面住着何人？”
白建步履匆忙地走进院里，见谢凌霜面前两杯凉透的茶水，顿时心中一片了然。
一处小院里忽然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打断了谢凌霜的思绪。
面前黄花梨的小几上摆着一个雕花食盒，箐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糕点的清香夹杂着热气腾出。原来这食盒底部灌入了热水，专为保温之用，实在是周到。
茗茶的清香飘满院落，谢凌霜亲沏两杯，一杯置于自己跟前，一杯置于对面的空位。袅袅茶香氤氲弥漫，她抿上一口，唇齿间清涩回甘，茶如君子，味道总是高雅而丰富，令人回味。
“哇！这院子好宽敞！好新！”箐儿激动地跑进院落，看着身后几名小厮陆续将手中上好的衣物、用品拿进房间，“定是二公子特地打了招呼，要不然我们怎么会住到这么好的院子里来？”
“谢姑娘，小的已按吩咐收拾好一间院落，还请您高抬贵脚移个步，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好让小的为您去办。”白建毕恭毕敬地说。
一个是被囚禁后犯险出逃的皇后，一个是被当做物品送人的小妾，如今同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她的命运和自己又有何不同？
“小姐，回房吃点东西吧。”天已全黑了，箐儿掌了灯，又拿来一件新制的大氅给她披上。
见这位新来的乐师盛宠之下却并未恃宠而骄，不仅并未有半分为难自己，反而谦逊客气，白建心中不禁升起两分尊敬。
与箐儿的喜笑颜开不同，谢凌霜有些沉默不语。
谢凌霜望向窗前的桌子，上面静静躺着的那檀木琴盒，提醒着她昨日发生的一切。
今日她虽对他心怀利用，却又欣赏他的举止做派。按身份而言他自当为尊，对待她这样的下人身份，理应可用命令解决一切。可他一来自报家门，二来明明极想见识她以三弦演奏，却一再忍而不言——这一切之中，足可见他品行可贵。
她将琴匣小心翼翼地摆正，这把琵琶虽极为难得，她亦只能短暂拥有。
] 起初如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低沉而有力，仿佛万马齐奔的前奏。随着她的指尖迅速拨动，琴音骤然高亢，如同战鼓雷鸣，激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曾来过。”箐儿道，“我一直在外边守着呢，还让王三哥替我一起守着，连个影都没见着。”
“好吧，那便依你，今日咱们便悠哉悠哉地过。”谢凌霜以素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箐儿的额头，温声笑道，“只是下回记得叫醒我，否则实在不像样子。”
*
白建见她如此客气自持、波澜不惊，不由再次打量了一眼：这女子肤色如雪，五官各自并不出挑，却组合得恰到好处。一身素衣映衬得她清冷淡雅，那双眼睛更是如深潭般宁静深邃，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不禁想要进一步窥探一二。
“箐
“对了，我听说这房侍妾是位达官贵人所赠，曾经还是哪个青楼里的当红姑娘。”箐儿凑过来神秘兮兮，还想要和谢凌霜说起更多，谢凌霜却无心再听。
伸手抚过琴匣，眼前再次浮现那双狭长而温雅的双眼。那一层清冷的面具，仿佛就如透着一层薄雾，深邃而又含蓄，教人看不真切。
马蹄声渐近，仿佛能看到无数战马在旷野上奔腾，铁骑横扫，气势如虹。她手中的琵琶不再只是简单的乐器，而是化作了一匹匹驰骋沙场的战马，带领众人跨越时空重回那烽火连天的战场。每一声弦音，都仿佛是战马踏碎大地的回响。
“谢姑娘，那日拒您于府外，实是——”
金羽愣愣立在一侧，迎上谢凌霜含蓄而有神的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谢凌霜轻轻放下琵琶，“不急，沏壶茶来，慢慢等。”
“是啊，多么难得。”
“已经是巳时了，小姐。”箐儿笑眯眯地端来铜盆伺候她洗漱梳妆，“厨房那边送来了糕点，听说小姐没醒，特嘱咐我不要提前打开呢。”
这院子并不大，与她的相比甚至小上不少。谢凌霜抬眼看那 院落上方，树枝枯瘦，掉落的几片青砖尚未修补。如此来看，箐儿对里面之人身份的推断应当是对的。
“知道啦！知道啦！好好准备你的曲子吧！”说到一半，箐儿压低声音道，“今早我见白管家吩咐下人提前收拾行李，看这架势，恐怕家主生辰之后便要动身前往大楚了。”
谢凌霜揉揉额头，唤来箐儿：“现在何时？”
面上一热，谢凌霜啐道：“是谁开口闭口就是他的？你喜欢的话，自己去嫁好了。”
这夜无梦，醒来时，外边已经大亮。
“报答？”
打开琴匣，取出那柄紫檀木琵琶，闲手弹了几曲，却有些不在状态。索性放下了琵琶，叫箐儿陪她去院外随便转转散心。
羊肠弦虽柔软，却对指甲仍有磨损，箐儿见她如此用功，有些心疼道：“小姐，您就歇歇吧。”
“二公子可来过？”谢凌霜抬眼，问。
庭院里的迎春花迎着凉意开了，再过一阵时日，这院里一定是百花盛放的景象。只是那时，她或许早在别处。
一瞬之间，一声如铁蹄般的铿锵琴音响彻四方。
琴音如疾风骤雨般猛然收敛，仿佛万马归巢，天地间只剩下那回荡不绝的铁蹄余音。随着最后一声铮然落下，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都还沉浸在那马踏烽烟的壮丽场景中，难以回神。
“如何，金先生？”
箐儿的追问叫金羽面色越发难堪，他原本想以断弦琵琶为难谢凌霜，却没想不仅有人给她送来了绝世好琴，且她弹奏技艺亦是人琴合一，境界非凡，令人不得不服。
正要回答，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心中一怔。
箐儿想了想：“我听说家主有一通房侍妾，不过并不得宠。难道是今日知道厨房给你送了糕点，争风吃醋啦？”
或许相处时日一长，她的确会慢慢生出些情愫来。
送走白建，见箐儿嘟囔着嘴，谢凌霜不禁失笑。箐儿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白帆，终究是要失约了。
先不谈报答，若是叫他知道这一片诚意没有被她善待，他该如何作想？
“知道了。”谢凌霜点了点头，“二公子必定是事端纷繁，凌霜这边无需挂挂记，只是劳烦白管家亲自跑一趟了。”
“糟了，今日要练琴，我起迟了。”谢凌霜猛然起身，却被箐儿按住。
只是她身份特殊又危险，如果可以，她必须尽早离开大梁。
思及此，金羽不得不有些灰头土脸地叹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金先生刚才也来过了，特地让我不要叫醒你，让你要好好休息一日。对了，他还为昨日之事道歉，请我转告。”箐儿劝道，“小姐，你就先好好吃点吧，这几日提心吊胆，也得让自己歇歇！再说了，二公子说不定今日什么时候就来看你了呢，要还是一副憔悴的样子，怎么行？”
“如此，便有劳白管家了。”
于谢凌霜这样懒于追名逐利的演奏者而言，往往拥趸甚多，知音却极为难觅。如今好不容易识得白帆这样的知音，却要一再利用他接近他人。
“走吧，回屋。”
《踏青云》
“小姐，你在发什么呆？”箐儿用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嘻嘻笑道，“真心动啦？”
同是天涯沦落人，便不想再将另一名女子的惨烈当成谈资。
箐儿忽然凑过来，道：“小姐，我在想，咱干嘛把宝押在家主身上呀！我听人说二公子不管俗事，您若能嫁给他，再随他远走大楚，到时候游山玩水、品琴赏画，岂不是一件美事……”
今日在人前大出风头，吃穿用度都比之前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如今她这规格甚至可以媲美府中宠妾……此刻金羽等人定是对她多了许多无端猜测，今后行事也必须更加低调谨慎。
“小姐昨日可睡好了？”箐儿自顾自欣喜道，“昨日我听你睡得很沉，果然一觉睡到现在，真是难得。”
“我倒是也想呀，可惜人家眼中另有其人。”箐儿一点也不恼，只是大大咧咧地继续笑，“嘻嘻，这又是给你送琴，又是替你解围的，还说明日还要来看你，啧啧啧……你可想好了到时用什么曲子报答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茶添了几道，水也换了几道，直到那一壶茶叶已淡得没有丝毫味道，炭火也烧完，茶水凉透，这处院落依旧是无人光顾。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夜夜都要做梦，不是梦见那梨树，便是那幅《梨花月下图》。可说来也怪，昨日她竟破天荒地安睡到天亮。
金羽只觉得胸中阵阵热血翻涌，好似自己也身临其境，厮杀其中。这《马踏曲》原本就是激昂难驯之作，谁曾想面前这寂寂无名的乐师竟能驾驭得如此绝妙！
用了午饭，小睡了午觉醒来，终于在曲子里找回了一些感觉。二朝时代之前的曲子有不少已然失传，如今能接触到这些古曲，对谢凌霜而言如获至宝，房内一下午琴音不断，再回过神来时，连手指都有酸乏。
众人皆大气也不敢出，目送着谢凌霜不疾不徐地迈出琴房大门。
谢凌霜起身去迎，却发现来人并非白帆。
“谢姑娘，二公子今日有要事在身，他命在下告知您，若是事情办完还早，便来府里看您，若是事情办不完……”
“白管家千万不必抱歉。”灯火映照之下，谢凌霜眼中一片诚挚坦荡，“为家主把关乃是管家职责。凌霜漂泊无依，如今琴技有幸得二公子垂青，又蒙白管家照拂，自当感念一切，怎能心怀怨怼？”
白舸生辰不过是几日之后，如此一来，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里面住着何人？”
白建步履匆忙地走进院里，见谢凌霜面前两杯凉透的茶水，顿时心中一片了然。
一处小院里忽然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打断了谢凌霜的思绪。
面前黄花梨的小几上摆着一个雕花食盒，箐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糕点的清香夹杂着热气腾出。原来这食盒底部灌入了热水，专为保温之用，实在是周到。
茗茶的清香飘满院落，谢凌霜亲沏两杯，一杯置于自己跟前，一杯置于对面的空位。袅袅茶香氤氲弥漫，她抿上一口，唇齿间清涩回甘，茶如君子，味道总是高雅而丰富，令人回味。
“哇！这院子好宽敞！好新！”箐儿激动地跑进院落，看着身后几名小厮陆续将手中上好的衣物、用品拿进房间，“定是二公子特地打了招呼，要不然我们怎么会住到这么好的院子里来？”
“谢姑娘，小的已按吩咐收拾好一间院落，还请您高抬贵脚移个步，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好让小的为您去办。”白建毕恭毕敬地说。
一个是被囚禁后犯险出逃的皇后，一个是被当做物品送人的小妾，如今同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她的命运和自己又有何不同？
“小姐，回房吃点东西吧。”天已全黑了，箐儿掌了灯，又拿来一件新制的大氅给她披上。
见这位新来的乐师盛宠之下却并未恃宠而骄，不仅并未有半分为难自己，反而谦逊客气，白建心中不禁升起两分尊敬。
与箐儿的喜笑颜开不同，谢凌霜有些沉默不语。
谢凌霜望向窗前的桌子，上面静静躺着的那檀木琴盒，提醒着她昨日发生的一切。
今日她虽对他心怀利用，却又欣赏他的举止做派。按身份而言他自当为尊，对待她这样的下人身份，理应可用命令解决一切。可他一来自报家门，二来明明极想见识她以三弦演奏，却一再忍而不言——这一切之中，足可见他品行可贵。
她将琴匣小心翼翼地摆正，这把琵琶虽极为难得，她亦只能短暂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