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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法尔奈丝这双眼睛看到的。

    “你已经搅扰了阿特露彼丝的冥诞仪式,要是不走,我不介意送你走。”

    这就是神之间的对决……

    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下:“罢了,回来吧,回到我这里。你所做的一切,我既往不咎,回来吧。”

    那几只金色的蝴蝶,飞向另一边的法尔奈丝,轻而易举地将它们飞动的轨迹连成一方平台,托住法尔奈丝的身体。

    尤依快要疯了。法尔奈丝,法尔奈丝!她更崩溃地瞪着文森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法尔奈丝凝眸,这少女身上巨大的仇恨之火像一条腾起的长蛇,染红了大气。

    “都是因为你!姐姐就是因为替你挡下创世女神的攻击,才会受重伤!塔罗,你这个卑劣的仿冒品,你凭什么?”

    胆小的知更鸟飞回到法尔奈丝肩头,她的巨锤变回小小的发卡,已是残破不堪。她不禁握紧发卡,在平台上站起身,怨恨地俯视塔罗,俯视帕维雅,俯视台地园里所有的生命,半晌后,甩袖离去。

    文森特撤去结界。捡回一条性命的天使和精灵们,挤在一团纷纷虚脱地叹气。

    卡尔西雷斯挑眉,没有说话。

    法尔奈丝惊讶道:“爱蒂尔大人!”

    尤依恍然意识到什么,视线向上,看到文森特举起戴着戒指的左手,撑起这个结界。结界还在迅速变大,许多天使和精灵吃力地跑进来,躲在其中。

    法尔奈丝悲怆地呼道:“爱蒂尔大人,连您也觉得我让姐姐不得安宁吗?我是她最亲的人,她也是我最重要的姐姐!”

    理智上,她明白的,都明白。可情感上的重量,是爸爸、妈妈、姐姐三个最亲之人的活生生的命与幸福,是北都千千万万枉死在法尔奈丝天锤之下的冤魂。

    钳住手腕的力气却变得更大。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法尔奈丝的手腕,像是在这煎熬疯狂的气氛里,丢下一块冰。

    无数的天使和精灵被这股冲击力掀飞出去,像是一个个风筝惊叫着飞过头顶。

    女神和魔王转眼就已经现身在云层中,还没有正式开打,彼此爆发出来的以各自为中心的魔力漩涡,就已然产生这样的能量。

    “为什么?”眼泪从她的眼眶簌簌落下,“为什么姐姐会死?姐姐你真蠢啊,妄想和低贱的魔族和平共处。你忘了他们曾对我们做过什么?不共戴天的血仇啊!你为什么就能宽恕?”

    北都到底做错了什么?

    塔罗手中的长笛像舞蹈般转动,散架的骨椽重新交错,生长到枝繁叶茂,持着长笛手势一指,比第一次还要大的冰雪骨椽攻向法尔奈丝。

    但,发不出声音。紫色的眼眸闪烁震惊而心碎的星芒,不能置信地抬头,对上文森特的眼睛。

    “阿特露彼丝大人身为命运与秩序之神,从不对伊普尔大陆人类的命运强行裁定。她用她的心血,庇护每一条脆弱的生命,在黑暗时代,她会从魔兽的手中保护人类,倾尽她的所能。这些年您又做了什么?帝国的北都,克洛斯王国的不夜之城,还有更早前被摧毁埋于沙漠中的庞勒古城。您口口声声为阿特露彼丝大人的陨落悲伤控诉,怎么不看看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伤她的心?”

    “吃完了蛋糕就跟我过来,塔罗陛下要单独见你!”

    帕维雅躲在文森特的结界里,声嘶力竭呼喊:“够了,法尔奈丝大人,够了!您是要让阿特露彼丝大人不得安宁吗?还有塔罗大人,请停下来吧!”

    冰雪做成的骨椽轰然散架,同时金色的巨锤底部,龟裂像是蜘蛛网一样迅速向上蔓延,锤身咝咝啦啦碎开。

    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就像是同时撞上一堵厚实的墙,一下子双双解体。

    法尔奈丝的手指一点点捏成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哑然苦笑,末了道:“我听从您的呼唤,爱蒂尔大人。”

    文森特松开尤依。尤依这一刻本能的动作,是用手捂住双耳。在这恐怖对轰下,遭受挤压的身体不觉间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余光里看到洁白色的结界,将自己和文森特笼罩在里面,组绝了排山倒海的冲击波。

    以台地园的上空为中心,一场力量之间碰撞的爆炸产生的震动,向四面摧枯拉朽地荡开。余波撼动无泪之海的小岛上片片紫罗兰,哗啦啦摇动。

    《我只想弑神》

    见状,圣加从一旁装饰的玫瑰盆景中掐下一朵玫瑰抛出去。玫瑰打着转,变得和人一样大小,接住塔罗,将她稳稳送回地面。

    帕维雅跑向从玫瑰花上下来的塔罗,因心有余悸而满脸的惊急:“塔罗大人,您没事吧?”

    法尔奈丝冷冷地笑了:“原来是北都的幸存者。”

    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相撞的一瞬间,从地心传来剧烈的震颤。对轰产生的冲击力撞上远处的山脉,树木破碎倾倒,山石被夷为平地。

    她的手在文森特怀中紧紧攥起,手心下,洁白的圣袍被揪出深深的褶痕。

    “理应?”法尔奈丝低沉地问,“即便他们做出妄图颠覆亚特兰蒂斯的事吗?”

    “法尔奈丝,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离开这里。”

    但创世女神并没有出现,只云层中响起她的声音。声音从天空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洒下。

    “卑劣的仿冒品,拿开你的脏手!”

    “你说什么?”法尔奈丝怨毒的,盯着帕维雅。

    “你在说什么?我是公正与审判之神,裁决与降下神罚是创世女神赐予我的神职!姐姐做事不分是非,看来继任的你也一样。”

    塔罗怜悯地注视法尔奈丝:“真可怜,被创世女神改造过人格的你,已经没有‘心’了。法尔奈丝,你才是怪物。”

    法尔奈丝眼里满是愤怒,一步步踏进台地园,“四千年了,姐姐的冥诞,连四位魔王都被邀请出席。你们这群下等天使与精灵,就从来都不肯邀请我吗!”



    接着她看到尤依。这么脆弱的人类少女,怎么会来到亚特兰蒂斯?

    法尔奈丝摘下头上一枚金色发卡,发卡在她的手中迅速变大变形,直至变成她的天锤。

    “不要让阿特露彼丝不得安宁,法尔奈丝,听话。”

    心里一紧,有些喘不上气,尤依回头,用眼神询问文森特。

    天使与精灵们震惊而恐惧地聚焦帕维雅,她怎么敢挑衅法尔奈丝大人?

    天使和精灵们缩了缩脑袋,噤若寒蝉

    老师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这样的抚触,让她的紧张与喉咙里的干涩缓解了不少。

    帕维雅厉声喊道:“伊普尔大陆的人类,都是创世女神燃烧自己的灵魂与魔力创造出来的,亚特兰蒂斯理应守护他们!”

    这时说话的是帕维雅,抑不住怨愤:“法尔奈丝大人既然这样珍视您的姐姐,又为什么这些年来,屡屡做出让她心寒的事呢?”

    这时,岚雨蹦蹦跳跳来到尤依的面前。尤依低头注视她,岚雨昂着头,处于下方,但颐指气使的自信,令她反而是强势压倒的那个。

    尤依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侥幸生还,是命运给你的恩赐,领受着吧,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肩头的知更鸟,难受地叫了一声。

    她走到卡尔西雷斯面前,“你放心,我没有把茵菲妮的躯壳弄坏一点。”

    法尔奈丝蓦然看过来,“人类?”

    爱蒂尔,创世女神的名字。尤依睁大了眼睛,那些蝴蝶……造物主降临了吗……

    尤依分得了一块蛋糕,是帕维雅亲自切下来端给她的,就着还没喝完的彩虹茶一起。

    忽然,几只金色的蝴蝶出现在冰椽与巨锤的中间。

    老师竟对她施了封住声音的魔法!

    和自己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战斗,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云层散开,红红的夕阳落入亚特兰蒂斯,那轮又大又圆的太阳压得很低很低,如同要燃着了似的。创世女神的声音却是再没有出现过了,连同声音刚响起时一同而来的磅礴浩瀚的神力,也消散了。

    魔王和女神被反冲力推向两个对立的方向,同时失去平衡,从云层坠落。

    怨毒的视线射向塔罗。

    法尔奈丝扭头,对上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塔罗的脸。

    看着那个生日蛋糕,法尔奈丝心如刀绞。她的姐姐,血浓于水的姐姐,在世时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妹妹的姐姐……

    这一瞬尤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你想干什么?想对身为‘四大神祗’之一的我动手?大逆不道!”

    “找死!”

    看,她可爱的鸟儿,都惊得叫起来了。

    天锤上的龟裂已经爬到锤柄,破                                                碎的晶体撒下,在夕阳下像是血花一样晶莹。

    塔罗的身后,无数冰雪做成的枝叶荆棘破云而出,彼此纠缠着生长成巨大的如骨如椽的东西,随着塔罗的手势,整个朝着法尔奈丝撞过去。法尔奈丝狠狠挥动天锤迎击。

    “原来是教皇冕下啊。”法尔奈丝口吻轻蔑。

    钢琴声停了下来,欧泽尔侧过身,面无表情地望着。

    魔王们的眼神,在这一刻集体沉下来。被文森特按在怀里的尤依,没有看见这一幕。她挣扎着,愤怒仇恨和痛苦像是千百只蛀虫从她的体内向外啃咬,要消解她这副已快要包不住情绪的躯体。

    塔罗摇摇头,“无事。”

    知更鸟已经感觉到不好,扑扇着翅膀逃命。眼看着巨大的冰雪椽已到面前,法尔奈丝只能举起残破的巨锤。

    帕维雅又走向生日蛋糕,对天使们说:“那……仪式继续,我们来为阿特露彼丝大人庆贺生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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