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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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秀觉得泊光现在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掉。充满灵性的眼里蓄满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掉落。

    “泊光，我和朝寒会尽力的。”灵秀留下这句话和朝寒离开宫殿。

    “不知道。”灵秀皱眉，“不过他也没必要骗人吧。”

    抬眼看到闻祈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走动一摇一晃，好看极了。

    “是。”灵秀回他。

    她身边已经有别人，还不止一个。

    每次他心情不好，想来听一听心绪便会高涨起来。

    但是她要对子民负责，要对得起妖主的尊称。

    到了街上，人头涌动。荷雨人小，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在人群里。

    何况这样昭华还能帮他分走昭华的恨。再三思索，惊世没杀她，但也没管她，由着她在这无名谷自生自灭。

    闻祈和荷雨来的路上也听了惊世的英勇事迹，一个个对他都臭着脸。

    她以为过去这么多年自己该忘得差不多，不曾想，再讲起时往事历历在目。

    他一离近，灵秀他们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怎么回事？惊世怎么会受伤？

    闻祈不好意思摆摆手，示意灵秀别提这事。

    惊世停下脚步，回眸：“那又如何？”

    灵秀撇嘴，不想看他。

    无名谷。

    “自然之珠的掉落本就是意外，现在也时候还回来。”朝寒眼睛眯起，悄无声息的硝烟正在两人视线中迸发。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闻祈体

    他觉得，够了。

    “好了，这样就不会走散了。”闻祈大手裹着荷雨的手，荷雨呆愣愣地睁着大眼任他牵着自己走。

    今年的这个礼物她一定喜欢。惊世心里想。

    当年大战后，惊世手握雷之珠。中位面，除了泊光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其他人够不上他的边。

    小不点乖的时候，还是挺招人疼的嘛。

    灵秀终于明白为何泊光会用幻术来考验他们。自己受过伤，所以不愿别人走她的老路。

    他抄起旁边的酒坛，猛喝一口，“啪”地摔在地上。

    惊世寂寥地独坐在河边喝酒。

    那次大战后，妖界恢复许久才回到原来，而怪界早已不是从前的怪界。他们比之前更厉害，若是对上，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妖界只怕又要人心惶惶。

    泊光和灵秀他们讲述这些时，昨日种种清晰浮现在眼前。

    他如今在怪界一人独大，废除了旧制，凭能力选拔人才。

    他垂下手，手里的碎片掉落在地。他呈大字型仰躺在地，黑色的眼眸遥望高高在上的太阳。

    他回头看灵秀和朝寒。

    雷城雷声不断，这些年惊世习惯打雷的声音，听久了也不觉得刺耳。

    闻祈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苦战呢，我连金丝软甲都穿好了。结果他就这么轻飘飘答应了。”

    他不敢征求她的原谅，能做一点是一点。

    大手一挥，给她买了好多件孩童衣服和可爱的首饰。

    他忽视几人，抬脚要走，被朝寒叫住：“惊世，你和泊光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闻祈看到小小的衣服就觉得可爱，可爱的东西当然要买给他家可爱的小朋友啊。

    他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辰。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给她准备礼物，礼物都把一间屋子堆满，却一件也没送出去。

    灵秀听她说完，心里难过。朝寒拉过她的手，带着抚慰。

    至于昭华，当年确实他有错在先找了她。本想给她个痛快，转念一想，比起自己，泊光应该更想杀她。

    惊世冷眼看着四人，认出有两个是昨天来过的那两位。又抬眼去看灵秀和朝寒，一双冷冽的眼睛看出朝寒和昨天那两人一样是神。

    要是足够爱，怎么会分辨不出爱人的真假。

    说完，身形隐入黑墙。

    那几位只会拿族规说事，遇到大事只会相互推诿的长老们也被他一一斩杀。他不会忘记他们当初如何逼迫他去......杀......泊光。

    她在帮别人试探真心。若是真的碰到虚伪的人，此举，也算是帮另一人脱离苦海。或许她想救的事从前的自己。

    《一觉醒来我去拯救世界了》

    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见她一面，却看到足以让他吐血的场景。

    看到买衣服首饰的闻祈忍不住停下来，皱着眉看看小不点，再看看店里的东西。

    “不如何，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兴趣，”朝寒上前一步说话，浅茶色的眸子被太阳照得灿若琉璃，“但是，你手中的雷之珠我必然是要拿回的。”

    他一路哼哧哼哧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塞给荷雨吃，荷雨也不拒绝，她本来就很喜欢吃东西。

    自己又何必惹她不快呢。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朝寒几人说：“再过几天我会去扶光宫，届时雷之珠我会亲手奉上。”

    母亲被救出，救出时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甚至认不出他是谁。没几年，便走了。

    灵秀憋了一肚子火，要是修为再高一点，看她不把他往死里打。

    他这一整改，怪界果然越来越好。惊世也越来越受怪界子民爱戴。

    闻祈感受到荷雨的回握，回头看她，被她乖软的神情漾的心神一软。

    不要命一般往嘴里灌酒，喝得脸蛋酡红。

    他们会做尽亲密的事，一如当初的他们。想到泊光媚眼如丝的躺在那侍妾的怀里，发出阵阵难耐的声音，惊世浑身嗜血的因子被激发，他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发泄。

    惊世挪开眼，背着手说：“是泊光告诉你们的吧。”

    神又如何，他手握自然之珠，力量比神更强大。

    惊世没有理她，虽然他没听太懂灵秀说得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荷雨小手忍不住抓紧闻祈的手，因为她身体太小，就算她很努力也只能抓到闻祈的食指和中指。

    看来昨天这一出英雄救......小不点，着实把她感动到了。

    是时候该去赎罪了。

    将那昏庸无道、阴险毒辣的父王和兄长一并抹杀。他到现在都还能回忆出当时他们两个的惨叫，悦耳至极。

    许是太阳太大，他的眼里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随着身体抽动渐渐凝聚成水珠滑落，没入他雪白的发丝，消失不见。

    “不好吗？你别忘了，昨天伤的有多重。”灵秀笑他。

    她走过去，手放在泊光纤弱的肩头无声安慰。

    泊光看样子累极了，眼神空洞，兀自说着。

    她是不怕，反正她孤身一人。只有与日俱增的恨意陪伴她。

    玄色的衣袍遮盖住不停往外流血的手臂，鲜红的血浸入衣袍，不见来过的踪迹。

    荷雨问灵秀：“他说得是真的吗？”

    “再等等吧。”朝寒面色平静思索惊世的话语。

    只有疼痛的感觉可以让他暂时忘却锥心之痛。心里难言的痛一有冒头的迹象，他就狠划自己一刀，深刻见骨。

    正想着如何进去，看到一身玄衣白发的惊世从外面走来。

    “什么那又如何？渣男，你个死渣男。要是在我们那里，绝对把你人肉出来，一人一句唾沫都够淹死你了。”灵秀为泊光打包不平。

    荷雨吃着东西，安安静静，随闻祈怎么捯饬自己。特别像父亲带着孩子出来逛街，要先买点好吃的哄哄，之后小孩子才不会哭闹。

    本想直接将她送去妖界，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面对泊光。

    “哎，你们两个也跟上。”

    不知道划了多少刀，惊世发现今天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痛。他仿佛马上要被痛死。

    闻祈觉得今天的荷雨乖了很多，他摸她头，她竟然不反抗。

    灵秀几人来到无名谷，看到眼前这黑乎乎的房子，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每个人都有言不由衷身不由已的时候，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他偏偏选择最残忍的方式。

    他一下又一下狠厉地刮在手腕上，刚结痂的伤痕被他横批一刀，痂脱落，尚未愈合的伤口露出红色血肉，冒着血。

    其实最该死的是自己，恐怕这辈子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让泊光再看他一眼。

    惊世轻嗤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闻祈低头找了她好几次，最后一次找到她消失的身影，闻祈直接牵住她的手。

    回到怪界后，他理所应当地坐上王位。

    “算了，神经绷了这么多天，得赶紧放松放松。”闻祈摸摸小不点的头，“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在这王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一刻是开心的，轻松的。

    酒坛四分五裂，他眼神晦暗不明地捡起一块碎片，露出精壮的手腕。那上面留下一道有一道疤痕，有的已经变成浅褐色的印记，有的刚结痂。

    “知道了。”灵秀牵着朝寒的手跟上闻祈和荷雨。

    嘴里说着什么：“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

    装什么深情，伤害了就是伤害了，难道要因为他不得已的原因就原谅他所犯下的罪过吗？

    好几百年了，和泊光在一起的日子仍是他漫长又孤独的岁月里最值得怀念的日子。

    那时候，有人能帮帮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