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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林珏来。

    然而他的房内并未点灯,那么便只有……

    “父亲,快走!”

    “陛下,臣无愧天地,既食君禄,当侍万民,既为万民,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无悔无怨。”早已跪在地上的沈安正似是料到必死的结局,慢慢捡起地上密信,对上面的诸多诋毁只是轻笑一声。

    “奈何谗起无端,罪虚名实,今君臣义尽,臣之清白留由后人说吧!”

    沈元祁奋力抵抗,不断地呐喊着,“父亲,快、走!”

    “大人?”见大人如此慌乱,甄金宝也察觉出异样,上前握剑问道,“是发生了什么?”

    是夜,大理寺一处厢房内——

    那火起得非常,炽烈的火光燃烧着他的脸庞。

    直接让刘汤看傻了眼,拦住走在后头的甄金宝,指着自己问道,“你家少卿眼瞎啊,没看到本大人在这儿吗?”

    顿时狂风骤起,风凶雨狠,人如蒲草摇摇欲坠,可语气坚定。

    可想了又想,刘汤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外头这是……”沈元祁发完问,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讨人厌的声音。

    见人还不出来,不禁腹诽,‘平日里瞧着沈元祁威风凛凛的,怎么要紧时候就属缩头乌龟了。’

    又遇难题的甄金宝,只得再次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恕罪,你也明白沈少卿平日就眼高手低的,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他眼,狂妄得很。”

    甄金宝接过纸人,难免惊奇,“原来那鬼影是这映在灯上的纸人!”

    “你来时,可曾见过他人?”沈元祁问道。

    然而甄金宝也只敢提这一嘴,多的也不说。

    可沈元祁却没受这干扰,反而问向验尸的赵仵作,“有何发现?”

    趁人不注意,起身拔刀相向。

    “何人胆敢在大理寺内装神弄鬼!”沈元祁厉声喊道,剑架在臂弯上,已是蓄势待发之样。

    忽然一阵夜风拂来耳畔,身后甄金宝惊呼道,“大人你房门上!”

    “我儿为何要侍昏君!”

    忽然一卷书卷从小山堆上滚下来,滚到沈元祁眼前。

    夜风袭来,吹着榻上的人睡得不安生,尽出了一头薄汗。

    “食君禄,报君恩,此乃天经地义,可保国本永固。”沈元祁对着空无一人的厢房淡然一笑,“阁下若有闲情翻旧账,不妨现出真身与我到陛下面前辩论如何!”

    “哎哟!”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抓住逆臣沈安正!”

    有人故意将纸人糊在灯笼上,借着烛火造出鬼影之势。

    “父亲!”噩梦惊醒,猛然睁眼,入目是那熟悉的房梁。

    下一秒门开,沈元祁从里面走出来。刘汤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沈元祁,你完了,要是你此刻向我俯首,来日我做大理寺卿,也不是容不下……”

    沈元祁,你这回栽了!

    奈何案卷繁多,从中抽丝剥茧也未能寻得一丝有用的线索。

    神情恍惚时,手碰到身旁的案卷,他这才清醒过来。

    沈元祁回头望去,就且瞧见那鬼影正映在他的房门上,前前后后地晃荡着,很是诡异。

    屋外头,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地像是好几天没吃好饭的刘汤,对着人院门说上好几句气喘起来。

    他回眸,惊慌的眸色里倒映出父亲不卑不亢的身影,被无数人伸手制服,是无数次他看过无数次的结局。

    ***

    然而沈元祁心中却想到一人,思量片刻收刀,问甄金宝,“那个胡商可还在牢内?”

    “老甄?”一听是熟人,立马拔剑推门查看情况。



    “为何不为全族冤死之人复仇!”

    人在官场混得都知道,大理寺内有两位少卿。一位是沈少卿,靠铁血手腕探案才一步步走上来的。

    刘汤正得意洋洋等着沈元祁向他求饶,却没想人直接越过他,朝着大理寺狱方向走去。

    可大理寺戒备森严,又是审案判罪之地,哪家耗子会专挑猫窝里钻?

    惹得沈、甄二人面面相觑。

    ‘秦兰’二字映入眼帘,当初能让陛下定罪的,便是此簪娘冒死奉上的密信。

    懒得跟人贫嘴,身着单衣的沈元祁越过人出门查看,可庭院里除了跟他抱怨的甄金宝哪还有其他人。

    沈元祁一个翻身拔刀,扭头就见拿到身影掠过门口。

    连夜便叫起的赵仵作,丝毫没有怨气,反是皱眉摇头好一会,百思不得其解,“大人,小的做仵作多年,从未见如此死法啊!”

    然而喊出的下一秒,他也被人狠狠地压制在地。

    只听上头‘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间,雨应声而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闻此,沈元祁轻笑一声。

    沈元祁说时迟那时快,一记快剑便刺了上去。

    此前,沈元祁也不是没有追查此人来历,几番探查下来并无所获。

    风吹寒露重,剑光冷影清。

    下一秒,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又闻一老者声音——

    来时无人,那他所见忽远忽近的鬼影又是什么?

    “大人,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家大人沈元祁。

    “林、珏。”沈元祁慢慢念出这名,“倒是个人物。”

    “还是你沈元祁就是个白眼狼,忘了沈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这倒也是,就是太狂妄了……”过了一会,甄金宝人走远了,还在认同的刘汤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不对你是在说我是入不眼的阿猫阿狗!”

    话刚说完,外头又起了一阵吵闹声——

    紧随其后的甄金宝,一踏进牢狱中,就被满墙血字给震惊,特别是‘官官相护’四字正被大大小小的‘冤’字所围绕。

    沈元祁只觉得父亲那一身火红的官服好生惹眼,火光下好似惹火上身,而人置于其中正被一点一点地燃烧着。

    沈元祁不用多猜,就知道人是谁。

    人问着问着,全然不顾雨打湿了明黄衣衫,将最后密信扔在人的面前,“为何!”

    不过一秒灯灭,剑又回到他的手上,与之一起回来的还有剑尖的纸人。

    那道清冷的身影,生为那簪娘之女,在庵庙多年清修礼佛,一副娇弱无力的摸样,怎就有如此厉害的嘴。

    那日也是如同今日这般乌云密布,红火熊熊燃烧着,他持着手上的剑傻愣愣地看着滚滚黑烟从永和宫内升起。

    ‘吱呀’一声,窗边滑过一个人影。

    说罢只见人架刀一横,血溅当场。

    另一位便是外头耍嘴皮子的刘少卿刘汤,反是靠着严刑拷打本事,至于手头上有多少屈打成招的,便无从可知了。

    早已习以为常的甄金宝,也猜出人是谁,“听这声,怕是刘少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女子一身的骨气,并没有因自己是主审而低眉顺目,也并没对他的示好而忘记家仇。

    此番,刘少卿逮住了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治罪’自家少卿大人。

    下一秒,那道人影站定在门口。

    惊慌间,沈元祁似乎还能看见那抹血色。

    质问声回绕房梁,犹如怨鬼追仇般。

    却没想人在意却是另一句话,“刘汤可是在说,牢内的胡商死了?”

    就瞧见巡夜的甄金宝揉揉自己的老腰,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大人,晚上好闲情练剑,小的这命差点就折在您的手上了。”

    句句挑拨,直戳人心。

    父亲被冤一事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以致整个事一步错步步错,究竟是谁在背后设局。

    “自当是在的,人现押大理狱内,等您写完判决,再呈报给刑部复审。”甄金宝回复着,不知道为什么少卿大人会这么问话。

    看着已经跑远的甄金宝,刘汤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无视也就算了,沈元祁你还让你的手下压我一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外头刘汤说了什么?”沈少卿皱眉,像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阵阵声音缥缈传来,忽远忽近,似是幽灵鬼声,只听它重复着那句,“君臣义尽、君臣义尽!”

    “回大人,属下来时并未看到其他人。”甄金宝如实回禀。

    剑破窗纸,人影跌落,却听一声熟悉的惊呼。

    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人,不顾周边跪拜,愤恨拔他的刀架在沈安正的脖子质问,“老师,我敬您、重您,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要行背逆之举。”

    当沈元祁来到牢狱内,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大脑。

    一山岂容二虎,大理寺卿已有告老还乡之意,两位共为少卿,其中明争暗斗亦不在少数。

    他翻看一旁的案卷,无一不是跟父亲的叛国冤案有关。进大理寺三年来,他细细搜寻有关父亲的案子。

    “不要,父亲!”

    辗转反侧间,他似是又梦见了三年前的事。

    “他说您、睡得香?”甄金宝硬顶着头皮说道。

    余光狠厉地朝着甄金宝的方向看去,忽然沈元祁将手中的剑甩了出去,擦过甄金宝头顶,直往那屋檐一脚灯笼飞过。

    “你们沈少卿可真睡得着,犯人都畏罪自裁了,人还                                                搁里头一动不动的。”听着外头阴阳怪气,只逮着自己一人说的。

    要交由刑部的犯人猝死在大理寺狱,间接做实了白日里审堂上传出来的‘官官相护’。

    《同兰簪(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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