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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桶里冰冷的井水刺骨,南梨顿住了,抬眸望去,“婆婆,您说什么?”

    “好勒,等着啊。”话落,王屠夫抄起大刀对着那红白相间的猪肉一顿细磨。

    王屠夫刚斩完猪头,打眼一看,也是略显诧异。自打儿子将南梨打伤,这姑娘竟不痴傻了,甚至有沉鱼落雁之貌。饶是他天天在街上叫卖,见过无数大家小姐,都不及南梨万分之一。

    这时,南梨抬眼看了看色,月儿已悄露半角,林老妇怎的还未醒?她紧忙进屋探问。

    《姑娘,你的劫渡完了》

    扶光已满霞,气候还有丝微凉。翠绿的枝桠层叠茂盛,小鸟啁啾个不停。

    说起那大白菜叶子,还是在隔壁吴大婶子的地里捡的。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让林老妇更负疚了,谁家的姑娘愿意守着这么败破的家和冷清的相公。

    听如此说,南梨思忖半晌,淡笑道,“婆婆,无碍,相公已几日未归。如相公主动说不要我,那我走便是。只要他不说一天,我便是您儿媳。”

    南梨将竹筐安放到树根旁,一颗颗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无患子。个个饱满圆实,这不仅能做肥皂,还可以直接当洗洁精;种子就是菩提,到时候穿几串手串,拿到早市上卖,说不定还能买个好价钱。在晒干一点,平时当茶水喝,止咳还润肺。

    喝完,便端着粥,拿了点前几天她腌好的大白菜叶子给林老妇端去。

    此等诡谲之事,她也算是接受了。

    正思绪着该如何…奈何这                                                双腿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王屠夫的摊子前。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交易的马市,足以见得这个朝代国已不国,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黎庶涂炭。越往里走越是满目疮痍,整个城池如一片废墟。

    喝着粥,林老妇哽咽道,“孩子,等决儿回来,他定能拿回银子,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原主从小到大受尽欺辱,能活这么大也不容易。如今占了原主的身体已成事实,那么也得为原主好好活着。

    初春,辰时。

    罢了,做好香皂,送给王屠夫一家几块,当还人情了。

    生活突然有了盼头,南梨捡的更卖力了。

    厨房里仅有黄泥糊的矮灶台和一个生了黄锈的铁锅,三幅碗筷,及些许的烂菜叶子,那菜叶子还是她昨天上街里捡的。

    晌午扶光照头,南梨看了眼一竹筐的无患子,差不多了。身上现在还有10个铜板,得买点猪油和大米。也不知道便宜老公何时才能回来,眼下只能靠自己。

    林老妇眸中满是慈祥,抓着南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好孩子,老婆子我帮帮你。你来我们家啊,是我老婆子的福气。”

    南梨扯了扯嘴,“行。”

    果然乱世之下,人如蜉蝣。甚至有半米高孩童衣不遮体瑟缩在角落啃着剩菜。纵使她心生怜悯,只能袖手旁观。思索半天,还是丢了一枚铜钱。这情绪如刀刃刺骨般疼痛,生生逼着自己狠下心不再回头。

    这孩子自打清醒后总是这般贴心,她也不想拆穿,能少吃点就少吃点,免得寒了媳妇的心。

    见南梨这般坚定,林老妇也不再劝说。于是双手撑着身子,挪着屁股一点点下炕。南梨见状,立马扔下手中的麻布上前搀扶,“婆婆,您别动,有事唤我就行。”

    一时再看那一清二白的泥灶台,南梨不由地眉心一跳,心下暗道:再喝最后一天粥!今天就把肥皂给造出来,拿出去卖掉。

    从粮食铺出来,南梨茫然四顾地寻找着猪肉摊。

    狭窄的厨房昏暗死寂,南梨坐在板凳上将无患子剥好,果与核分开,这俨然是个大工程。

    看南梨驻足,王屠夫放下手中的刀,双手搓了搓围裙,“南梨啊,你要点什么?叔送你。”

    天还未大亮,借着暗蓝的天光南梨坐在木凳上搓着洗的泛白的麻布,林老妇愁道,“梨儿,你要不…要不改嫁吧?”

    “你还年轻,这般守活寡的日子不适合你。你长的水灵,即使嫁给那宫里头当正的也绰绰有余。”林老妇扫视着这回字形的土坯房子,两件间屋子两张炕,最值钱的就是那红木柜子,即使开着门小偷都得啐口吐沫。而这孩子自从不在痴傻,那长得叫个俊俏,若不是落水被儿子相救,怎会嫁到这儿。

    忽听得一声喝道,南梨忙抬头看,只见五大三粗的王屠夫光着膀子,腰间系着黑色围裙,络腮胡堆了满脸,尽管他做出善意的表情还是掩盖不住一身的杀伐之气。

    她堂堂二十一世纪大学生,从小品学兼优,竟被一小小村子难住了。还有她那个阴戾老公,时常不见人影,长得倒是又帅又高,但是天天板着脸,靠近他一米范围都觉得浑身发颤。

    她不由感叹:古代就是好啊,空气新鲜,泥土都有独特的土香气,只有这双脚真正的踩到松软肥沃的土地,才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神秘馈赠。

    “害,叔送你。”说完,还往荷叶里放了二斤猪头肉,“我家小子欺负了你,一直没得空上门道歉,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南梨啊,叔知道你是个好的,叔平时就砍猪了,对儿子少于管教,出了这事儿一直过意不去。这猪肉你拿着,这是叔的一点心意。”

    做完简易的磨具,她将下午买的大米放入锅中,又将猪头肉切下来点碎成肉泥,一起扔锅熬煮。

    “婆婆,吃早饭了。”南梨将林老妇搀扶到那张被虫子侵蚀的都是洞的木桌上,摆好碗筷,唤着林老妇,“趁热吃,我在厨房吃过了。”

    不一会儿,两颗高丈的无患子树映入眼底。

    林老妇看着满满白米粒的粥,何尝不知南梨没吃什么,家里有多少米她还是知道的。

    沿途漫山的小雏菊和斑驳的日影赶走了她所有的郁结,她本就无处可依,无人可靠,在哪里都一样,穷点没关系,咱有劳动的双手啊。

    炕上,林老妇紧闭双眼,就好像....这可给南梨吓坏了,于是紧忙点上燃油灯凑近观望,试探的叫道,“婆婆?”

    瞧着南梨远走,王屠夫收敛了刚刚的憨笑,眸中尽是算计,“要是没成亲就好了,还能抢回家玩玩。”

    她彼时心里突突的,吞了吞口水道,“我想要....要点猪油。”

    个把时辰过去,总算剥好了制作肥皂的用量。她分拣一些无患子浸泡,放到灶台上直接当洗洁精。南梨看着红肿的指尖,苦涩的摇摇头,真是全凭意志啊。

    林老妇很快喝完粥,南梨将碗筷收拾好,把灶台擦了一遍。虽然简陋,但也得干干净净。本来她就是极爱干净的人,从小到大秉承着不管住猪窝还是狗窝,都得变成自己的窝。

    极目眺望,不远处那卖猪肉的竟是王屠夫。南梨心中腹诽:她穿来之时正是原主被王屠夫大儿子嘲弄哄骗在地上爬着学狗叫,林老妇及时赶来,王屠夫大儿子慌乱之中一把将原主推搡出去,原主摔坏了头,她才魂穿于此。

    南梨淡然一笑,“无需婆婆帮我,这又不累,我马上给你做饭,您啊就在这等着。”

    随后她将猪油练好,再将前几日收集的草木灰过水制成碱水。

    王屠夫没管南梨答没答应,直接推搡着南梨,天色已晚让她赶紧离开此处。

    收拾利索的南梨将围裙解下,背起昨日刚编好的竹筐,进屋子跟林老妇打声招呼,便朝着深山远去。

    没一会儿,王屠夫就切下了大块的猪油用荷叶包着,露出八颗大白牙憨笑道,“南梨,拿着。”

    那画面...像钝刀磨肉,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心道:惹谁都不饿能惹屠夫啊。

    真是冤家路窄,如今四周仅有他一家,这可如何是好。

    一路上,南梨摘了许多路旁的野花、小雏菊、树叶,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总之每样颜色来一点。

    马市上人头攒动,各种小贩吟叫,百姓几乎着着粗糙的麻布。高低的楼阁牌匾零散悬挂,破败不堪。酒楼、茶坊更是无人踏足。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街角都能见到屡步艰难的乞丐,和赶着牲畜迁徙的难民。盗贼猖,虎狼肆虐。

    想到这,林老妇又是一副愁容,她本以为那个寡淡的儿子见到梨儿正常的模样总会有些许动容,没成想....只是须臾错愕。

    很快,青菜粥便熬好,南梨将锅里的大部分米都盛到林老妇那碗里,自己在厨房喝着米汤。

    这幅潦倒的景象南梨眉心一皱,长叹一口郁气。随意的往灶台上倚靠,心下乃想:这林老妇倒是挺为她着想的,可如今乱世,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这些天她想了很多赚钱的法子,山后那颗无患子树是她目前唯一的安身之计。

    殊不知毒手已经伸到身后的南梨抱着猪肉满是愁容,她没办法替原主原谅王屠夫一家,而且王屠夫虽然表面憨厚,总给她感觉怪怪的。

    说完,南梨将桶里的麻布快速搓洗,凉到屋外的木头架子上,转身进了狭小的厨房。

    林老妇满是沟渠的脸皱成一团,“梨儿,如今你已不痴傻,再也不是那二道村的守村人了,何苦呆在我们这个破败的家呢?”

    在将竹子砍成一节节五厘米厚度,挨个摆好放在村口捡来的木头板子上。没办法,竹子切好底部即是镂空。她只能拿这个木板子当底座了,这个木板子也不知道是谁家不要的,刚捡来时那叫一个脏,她在河边擦了有一小时。

    回到家中已是暮色渐蓝,她赶紧放下竹篓进屋子看看林老妇,只见林老妇酣睡的香甜,便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子。

    南梨疑惑,“你..你不上称吗?”

    于是苦口相劝道,“梨儿,决儿不是个好相公,老婆子心疼你,你若想走啊,我绝不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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