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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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离了春晚阁好些距离，留在阁里的梅茵是怎么也听不到这头的动静了，锦书才用手指了指凝晖堂的方向：“要怪也要怪做人阿娘的，从不知关心亲生骨肉的身体，二郎君连爹娘的爱都得不到，又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关心自己呢。”
他发现只有涉及救死扶伤时，姜竞霜的口吻才会随意些，也不那么怕他了。
行至轩亭，便见谢羯已换下官服，只着松垮一身道袍，只他肩平背宽，仍把这身罗袍穿得挺括，乌发用木簪挽束，鬓裁如刀，他正在写信，姜竞霜等了片刻，才等他收了笔。
她见过不爱孩子的阿耶，却是第一回见识到不爱孩子的阿娘，偏偏谢夫人十分 看重谢羱，姜竞霜也见识过灵堂上谢夫人为谢羱哭天抢地的模样，无疑谢夫人是个会爱孩子的阿娘，可她就是不爱谢羯。
她说完，便盈盈地从桌边离开，她的针线活都做得那么烂了，梅茵总不至于还巴着她，非要逼她做一堆谢府看不上，只等她离开就会丢进垃圾堆的绣品。
谢羯出口问她熏得什么香，简直与调戏无异，因为熏香清淡，并不浓郁熏人，若要闻见娘子身上的香，必然是要与她挨得很近，这种亲近，本就突破了男女之间该有的界限。
她便没有多想，只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曾熏香，顶多用些香胰子。”
但梅茵怕谢夫人嫌弃她办事不妥当，便多问了一句：“姜娘子平日在家都是做什么消遣的？”
姜竞霜拣了两本从家里带出来的书，择了个窗畔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看了一日。
“书，”梅茵拖长了语调，“书贵，束脩也贵，若非清贵人家，还真读不起。”
姜竞霜道：“看书。”
谢羯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好像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此时又得到了一个答案而已。
“原来如此。”
姜竞霜叹道：“既然后半夜就觉得不舒服，就应该赶紧来寻我，这样一直拖着像什么话，这身体究竟是谁的？”
姜竞霜散完步，梅茵取来针篓：“娘子，我们给未出生的小郎君做双小袜子吧。”
姜竞霜觉得谢羯在主动疏离武安侯府的众人。
姜竞霜这般想着也这般说出了口：“身体到底是你一个人的，好歹多爱惜一下自己。”
他耷着眼眉道：“可不是呢，奴才也劝过二郎君许多回，二郎君到底是一句都不听。”
姜竞霜又让锦书端来烛台，用火焰炙烤消毒后，方才捻着银针下针。
她道：“我的针线不大好。”
其实武安侯府怎么会缺做针线活的绣娘呢，说到底还是谢夫人看不惯这个诱骗了儿子的女人，虽然目前已经歇了要她性命的主意，但到底不甘心，便想出让姜竞霜做针线活的法子磋磨她。
姜竞霜见梅茵往外头拣布，絮絮叨叨地说这个做肚兜，那个做足袜，再一块还可以缝个小帽子，便知道梅茵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姜竞霜道：“我在家时没有做过针线，爹娘不让我做这个。”
而显然，谢夫人准备让她绣的不只是一双袜子。
锦书是常年跟着谢羯的长随，还不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吗？
姜竞霜忙提起裙边，跨步出门：“锦书，可是二伯哥身体不适？”
不是都说越有权有钱，就越惜命吗？负责皇帝老子也不必费劲寻仙人炼仙丹了。
梅茵小心捡起那两块布头收了起来，姜竞霜不绣东西，若谢夫人问起来这也是个回答了。
姜竞霜转完了这几个念头，九思院便近在眼前。
她竟然用了消遣这个字，毕竟在她眼中，姜竞霜就应该为三餐饱肚疲于奔命，可这样的姜竞霜竟然不会绣东西，难不成那贫家还能不知好歹地把她当小姐供养起来不成？
为寻方便，她贴着靠近谢羯头顶的那处方位的坐榻坐下，这样她只要微微弯腰就能准确把银针刺入风府穴。
但姜竞霜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问话的是谢羯，他正双手合十置于腹部之上，一脸正经又正派地等她施针救治，姜竞霜实在难以将他与登徒子小人联系在一处。
姜竞霜早起又拿草药泡了脚，过了一夜，脚的浮肿程度已经减轻了不少，只需再调养两日，应该就能痊愈。
毕竟就算只是做一双袜子，也是需要在绣凳上坐上半个时辰，难免腰酸背痛，双眸还要时刻注意着走针，非常费眼也非常耗人精力。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这到底是谢家的家事，不是她这个外人可以评判的。
梅茵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姜竞霜在针篓里拣出了几块丝滑柔软的布料，猜测是为做孩子的肚兜准备的。
“娘子请。”
既然他们没有想与她做家人的诚意，姜竞霜自然也懒得交自己的底，梅茵要阴阳怪气就随她去吧。
但姜竞霜想起了什么，也起身，走到了堂屋四开的门扉旁，她没有走出去，但站在这儿，也足够让她看见了是锦书站在院门处，与梅茵说着话。
姜竞霜在春晚阁住了六日，后院的主子只当没她这个人，再没有人想起上门来看一眼姜竞霜，所以梅茵以为是凝晖堂的人来叩门找自己。
姜竞霜思来想去，只觉他是可惜错过了一种能让他接受的好香。
梅茵不相信这话，姜竞霜家境寒微，那样的人家哪有银钱去成衣铺买衣服，都是自个儿扯了布头回去缝出来的，若姜竞霜不会针线，她家的衣服谁做的？
所以梅茵这话就带着些嘲讽。
锦墨与锦书一起搬来坐榻，再折返回去一个拿了一卷全套的银针，一个给姜竞霜搬来一条杌子，姜竞霜这才发现九思院进进出出的只有小厮，没有女使。
若换成是自己，早就愁得睡不着了。
姜竞霜也不多加解释，上手缝了会儿袜子，莫说针脚了，她就是穿针引线都是笨拙生疏的，虽然认真地缝了，但缝出来的两块布微微一扯，就线头齐崩。
姜竞霜知道这就是武安侯府的傲慢了，当谢羱把他们之间的事到谢夫人面前交了底后，谢夫人一定会去调查姜竞霜的身世背景，但寒门到底入不了他们的眼，谢夫人只匆匆扫一眼姜竞霜医女的出身，便觉得与谢羱不相配，自然不会有兴趣去细究姜竞霜的身世背景。
在济世堂坐诊时，姜竞霜不是没见过有病拖着不肯医治的病人，但那大多是因为家贫付不起药资，宁可病死了也不想拖累家人。但像谢羯这样出身富贵还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还真是少有。
在梅茵朴素的观念里，大夫身份虽然不算尊贵，但救死扶伤，是很值得人敬重的，因为幼时阿娘难产是被药婆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所以哪怕是社会地位更为低下，被视为三教九流之一的药婆，在她的眼里也如救世菩萨般，是普度众生的存在。
怎么也想不通，真是奇怪。
姜竞霜专注地下针时，谢羯却看清了她的肌肤细腻到没有丝毫的毛孔，倒是鼻尖有一粒并不明显的小痣，很漂亮也很诱人。她捻针时，因为稍许用力，鼻尖会微微皱起，憨态可掬。
谢羯忽然问：“你身上熏了什么香？”
《成为权臣他弟的遗孀后》
他压着声道：“便是这回，那头知道了昨晚的事，专命人在垂花门处候着，见着二郎君就只问朝堂的事，至于二郎君身体如何，提都不提一句。锦墨那药还是在膳房的小泥炉上熬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姜竞霜闻言惊诧万分。
而干着勾引郎君，与郎君无媒媾/和这种事的姜竞霜是万万不可能与这样令人推崇的身份产生关联。
等到了暮食时分，梅茵已从膳房取了食盒来，正准备摆桌吃饭，就听春晚阁的院门被叩响，梅茵放下才端出的酸笋鸡皮汤，便快步往外走去。
顶着伤寒的身体还这般劳神累命，他不难受谁难受？
谢羯颔首：“一客不烦二主，有劳你再费次心。”
“我素来闻不惯熏香，却不排斥你身上的香味，我还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你不曾用香。”
饭后，她照旧绕着春晚阁走了三圈。
九思院所处的方位虽不至于如春晚阁那般偏僻，但也确实远离了武安侯府的主轴，往来人影稀疏，又有大片的竹林绿竿斜斜，组成屏障，将九思院藏于其间，姜竞霜步在竹荫道时，只觉此方天地远离尘嚣，居在此间的主人是大隐隐于市。
谢羯将笔搁下：“是要紧的事，耽误不得。”
姜竞霜正在下第二针，闻言一愣。
梅茵奉命监视了姜竞霜许久，看着她过着一成不变、行动不自由的生活，既不抱怨，也不哀愁，真不知该夸她宠辱不惊，还是过于粗枝大叶，面对这样的生活，心态竟然还能保持得那么好。
但不知怎么的，他话语里又透着几分惋惜。
姜竞霜了了桩心事，心情好了不少，就是早食也多用了半碗粳米粥。
那锦书只说谢羯身子不适，想请姜竞霜去一趟九思院，梅茵半信半疑，诚然她不觉得冷面权臣需要对家中的女使说谎，可她确实也难以接受谢羯生了病，不去外头寻有经验的大夫，竟是来找姜竞霜。
她指着坐榻：“还请二伯哥躺下。”
在梅茵再三疑惑：“真不是找错了人？”时，姜竞霜走了过来，锦书一看她便喜笑颜开：“当真被娘子说中了，昨晚回去锦墨给郎君熬了桂枝汤，郎君吃了后，后半夜便觉胸口烦闷不安，竟是一宿未睡，这不刚回了府，就差奴才来请娘子去施针。”
] 见离了春晚阁好些距离，留在阁里的梅茵是怎么也听不到这头的动静了，锦书才用手指了指凝晖堂的方向：“要怪也要怪做人阿娘的，从不知关心亲生骨肉的身体，二郎君连爹娘的爱都得不到，又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关心自己呢。”
他发现只有涉及救死扶伤时，姜竞霜的口吻才会随意些，也不那么怕他了。
行至轩亭，便见谢羯已换下官服，只着松垮一身道袍，只他肩平背宽，仍把这身罗袍穿得挺括，乌发用木簪挽束，鬓裁如刀，他正在写信，姜竞霜等了片刻，才等他收了笔。
她见过不爱孩子的阿耶，却是第一回见识到不爱孩子的阿娘，偏偏谢夫人十分 看重谢羱，姜竞霜也见识过灵堂上谢夫人为谢羱哭天抢地的模样，无疑谢夫人是个会爱孩子的阿娘，可她就是不爱谢羯。
她说完，便盈盈地从桌边离开，她的针线活都做得那么烂了，梅茵总不至于还巴着她，非要逼她做一堆谢府看不上，只等她离开就会丢进垃圾堆的绣品。
谢羯出口问她熏得什么香，简直与调戏无异，因为熏香清淡，并不浓郁熏人，若要闻见娘子身上的香，必然是要与她挨得很近，这种亲近，本就突破了男女之间该有的界限。
她便没有多想，只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曾熏香，顶多用些香胰子。”
但梅茵怕谢夫人嫌弃她办事不妥当，便多问了一句：“姜娘子平日在家都是做什么消遣的？”
姜竞霜拣了两本从家里带出来的书，择了个窗畔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看了一日。
“书，”梅茵拖长了语调，“书贵，束脩也贵，若非清贵人家，还真读不起。”
姜竞霜道：“看书。”
谢羯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好像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此时又得到了一个答案而已。
“原来如此。”
姜竞霜叹道：“既然后半夜就觉得不舒服，就应该赶紧来寻我，这样一直拖着像什么话，这身体究竟是谁的？”
姜竞霜散完步，梅茵取来针篓：“娘子，我们给未出生的小郎君做双小袜子吧。”
姜竞霜觉得谢羯在主动疏离武安侯府的众人。
姜竞霜这般想着也这般说出了口：“身体到底是你一个人的，好歹多爱惜一下自己。”
他耷着眼眉道：“可不是呢，奴才也劝过二郎君许多回，二郎君到底是一句都不听。”
姜竞霜又让锦书端来烛台，用火焰炙烤消毒后，方才捻着银针下针。
她道：“我的针线不大好。”
其实武安侯府怎么会缺做针线活的绣娘呢，说到底还是谢夫人看不惯这个诱骗了儿子的女人，虽然目前已经歇了要她性命的主意，但到底不甘心，便想出让姜竞霜做针线活的法子磋磨她。
姜竞霜见梅茵往外头拣布，絮絮叨叨地说这个做肚兜，那个做足袜，再一块还可以缝个小帽子，便知道梅茵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姜竞霜道：“我在家时没有做过针线，爹娘不让我做这个。”
而显然，谢夫人准备让她绣的不只是一双袜子。
锦书是常年跟着谢羯的长随，还不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吗？
姜竞霜忙提起裙边，跨步出门：“锦书，可是二伯哥身体不适？”
不是都说越有权有钱，就越惜命吗？负责皇帝老子也不必费劲寻仙人炼仙丹了。
梅茵小心捡起那两块布头收了起来，姜竞霜不绣东西，若谢夫人问起来这也是个回答了。
姜竞霜转完了这几个念头，九思院便近在眼前。
她竟然用了消遣这个字，毕竟在她眼中，姜竞霜就应该为三餐饱肚疲于奔命，可这样的姜竞霜竟然不会绣东西，难不成那贫家还能不知好歹地把她当小姐供养起来不成？
为寻方便，她贴着靠近谢羯头顶的那处方位的坐榻坐下，这样她只要微微弯腰就能准确把银针刺入风府穴。
但姜竞霜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问话的是谢羯，他正双手合十置于腹部之上，一脸正经又正派地等她施针救治，姜竞霜实在难以将他与登徒子小人联系在一处。
姜竞霜早起又拿草药泡了脚，过了一夜，脚的浮肿程度已经减轻了不少，只需再调养两日，应该就能痊愈。
毕竟就算只是做一双袜子，也是需要在绣凳上坐上半个时辰，难免腰酸背痛，双眸还要时刻注意着走针，非常费眼也非常耗人精力。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这到底是谢家的家事，不是她这个外人可以评判的。
梅茵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姜竞霜在针篓里拣出了几块丝滑柔软的布料，猜测是为做孩子的肚兜准备的。
“娘子请。”
既然他们没有想与她做家人的诚意，姜竞霜自然也懒得交自己的底，梅茵要阴阳怪气就随她去吧。
但姜竞霜想起了什么，也起身，走到了堂屋四开的门扉旁，她没有走出去，但站在这儿，也足够让她看见了是锦书站在院门处，与梅茵说着话。
姜竞霜在春晚阁住了六日，后院的主子只当没她这个人，再没有人想起上门来看一眼姜竞霜，所以梅茵以为是凝晖堂的人来叩门找自己。
姜竞霜思来想去，只觉他是可惜错过了一种能让他接受的好香。
梅茵不相信这话，姜竞霜家境寒微，那样的人家哪有银钱去成衣铺买衣服，都是自个儿扯了布头回去缝出来的，若姜竞霜不会针线，她家的衣服谁做的？
所以梅茵这话就带着些嘲讽。
锦墨与锦书一起搬来坐榻，再折返回去一个拿了一卷全套的银针，一个给姜竞霜搬来一条杌子，姜竞霜这才发现九思院进进出出的只有小厮，没有女使。
若换成是自己，早就愁得睡不着了。
姜竞霜也不多加解释，上手缝了会儿袜子，莫说针脚了，她就是穿针引线都是笨拙生疏的，虽然认真地缝了，但缝出来的两块布微微一扯，就线头齐崩。
姜竞霜知道这就是武安侯府的傲慢了，当谢羱把他们之间的事到谢夫人面前交了底后，谢夫人一定会去调查姜竞霜的身世背景，但寒门到底入不了他们的眼，谢夫人只匆匆扫一眼姜竞霜医女的出身，便觉得与谢羱不相配，自然不会有兴趣去细究姜竞霜的身世背景。
在济世堂坐诊时，姜竞霜不是没见过有病拖着不肯医治的病人，但那大多是因为家贫付不起药资，宁可病死了也不想拖累家人。但像谢羯这样出身富贵还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还真是少有。
在梅茵朴素的观念里，大夫身份虽然不算尊贵，但救死扶伤，是很值得人敬重的，因为幼时阿娘难产是被药婆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所以哪怕是社会地位更为低下，被视为三教九流之一的药婆，在她的眼里也如救世菩萨般，是普度众生的存在。
怎么也想不通，真是奇怪。
姜竞霜专注地下针时，谢羯却看清了她的肌肤细腻到没有丝毫的毛孔，倒是鼻尖有一粒并不明显的小痣，很漂亮也很诱人。她捻针时，因为稍许用力，鼻尖会微微皱起，憨态可掬。
谢羯忽然问：“你身上熏了什么香？”
《成为权臣他弟的遗孀后》
他压着声道：“便是这回，那头知道了昨晚的事，专命人在垂花门处候着，见着二郎君就只问朝堂的事，至于二郎君身体如何，提都不提一句。锦墨那药还是在膳房的小泥炉上熬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姜竞霜闻言惊诧万分。
而干着勾引郎君，与郎君无媒媾/和这种事的姜竞霜是万万不可能与这样令人推崇的身份产生关联。
等到了暮食时分，梅茵已从膳房取了食盒来，正准备摆桌吃饭，就听春晚阁的院门被叩响，梅茵放下才端出的酸笋鸡皮汤，便快步往外走去。
顶着伤寒的身体还这般劳神累命，他不难受谁难受？
谢羯颔首：“一客不烦二主，有劳你再费次心。”
“我素来闻不惯熏香，却不排斥你身上的香味，我还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你不曾用香。”
饭后，她照旧绕着春晚阁走了三圈。
九思院所处的方位虽不至于如春晚阁那般偏僻，但也确实远离了武安侯府的主轴，往来人影稀疏，又有大片的竹林绿竿斜斜，组成屏障，将九思院藏于其间，姜竞霜步在竹荫道时，只觉此方天地远离尘嚣，居在此间的主人是大隐隐于市。
谢羯将笔搁下：“是要紧的事，耽误不得。”
姜竞霜正在下第二针，闻言一愣。
梅茵奉命监视了姜竞霜许久，看着她过着一成不变、行动不自由的生活，既不抱怨，也不哀愁，真不知该夸她宠辱不惊，还是过于粗枝大叶，面对这样的生活，心态竟然还能保持得那么好。
但不知怎么的，他话语里又透着几分惋惜。
姜竞霜了了桩心事，心情好了不少，就是早食也多用了半碗粳米粥。
那锦书只说谢羯身子不适，想请姜竞霜去一趟九思院，梅茵半信半疑，诚然她不觉得冷面权臣需要对家中的女使说谎，可她确实也难以接受谢羯生了病，不去外头寻有经验的大夫，竟是来找姜竞霜。
她指着坐榻：“还请二伯哥躺下。”
在梅茵再三疑惑：“真不是找错了人？”时，姜竞霜走了过来，锦书一看她便喜笑颜开：“当真被娘子说中了，昨晚回去锦墨给郎君熬了桂枝汤，郎君吃了后，后半夜便觉胸口烦闷不安，竟是一宿未睡，这不刚回了府，就差奴才来请娘子去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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