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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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们不愿意当寡妇，纷纷外嫁。

    留下花大姐坐在屋里捂住脸。

    花大姐嫁的猎户姓杨，杨猎户年过三十，人模样不丑，人高马大的，却有一手下夹子捉猎物的好本事。

    唠叨的多了，大弟弟不耐烦地道：“行了，又不是俺让你留家里，关俺啥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要回来了，俺媳妇肯定不乐意。”

    她爹就更不用说了，还要她娘天天伺候着洗脚才肯洗脚，不然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脚皮子碰水，好像那脚是面做的，一碰水就化了一样。

    杨猎户只能把屋里头的井加上盖子，养的鸡鸭全赶屋后头，前院里啥工具都不放。

    花大姐讲到这里时，眉眼是含笑的。看起来对杨猎户非常满意。

    花大姐知道他上一任妻子怎么没的，反倒经常安慰丈夫，说自己干惯了粗活，身子强健，不会有事的。

    花大姐自从嫁到痒家，就代替婆婆承担起照顾傻女的事情，她给大女儿起名字，教她学走路、学说话，还在后园开了几块菜地，杨猎户在家时帮她一起做，不在家时，花大姐自己也能做。

    游凤镇属于洛川县，地处偏僻，背靠巴山。

    他媳妇没了，只剩个傻孩子，家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寡妇老娘帮衬照顾着，他娘年纪越来越大，傻女闹人，管也管不住，便催他再找个。

    她被送到杨猎户家里，头上蒙着盖头，站在院子里，听大弟弟和杨猎户说话。

    花大姐经常叮嘱他不可贪大，就这样捉点小野物能挣点钱贴补家用就成，他们还能开地，种地糊口。

    还没提几嘴呢，她爹又说什么二弟弟也快娶媳妇了，家里没钱，问她杨猎户能不能借点。院子外，傻女在那爬来爬去地玩，大弟弟看见了，用脚踢着逗弄，跟对待什么小狗小猫似的，嫌弃极了。

    说完，他落荒而逃。

    杨猎户的娘去烧饭，一张厚实长满老茧的手伸过来，牵起花大姐，“俺带你进屋，走累了吧？你先进屋歇歇。”

    只是在她心里，她只看杨猎户一眼，就认定他俩能过一辈子。

    免得伤到孩子。

    杨猎户找媳妇有要求，不要年纪小的，最好也生过孩子。

    花大姐动了胎气，当天早产，生下一个男孩。

    她也怀身子，怎么就没见给她拿点东西来？

    她嫁过去没俩月，肚子就有了动静。

    正发愁的时候，花老爹送上门了，请媒人将自己闺女的情况一说，那边杨猎户一听，花大姐二十二岁，长得粗壮，干惯农活，一听就是个好女人。

    “俺姐给你送来了，那俺走了。”

    可当时，她心里怕的很。去杨树沟子的路上，她跟大弟弟哭诉，“咱爹真是没良心，弟媳还没进门，他就把亲闺女给赶出来。也没想俺这些年为啥成了老姑娘，要不是为了你和小弟，俺能嫁不出去吗？”

    她坐在男人的屋子里，屋里气味不臭，不像她那俩弟弟，屋里简直不能落脚，非叫姐妹们收拾，不然就是生蛆他们也懒得动。

    谁知道，杨猎户有些结巴道：“你…你长的可真招人稀罕，饿不饿？俺先去给你找点东西填肚子。”

    所以花大姐只看杨猎户一眼，看清他的脸后，很快就低下头，怕看到杨猎户眼里的嫌弃。

    杨猎户上山捉的都是小野物，什么野鸡兔子狐狸之类的，捉的多就挣钱，危险也不是特别危险。

    可看着三岁会跑的傻闺女，被折腾的快要疯癫的老娘，杨猎户一咬牙，给了。

    在家时，她爹总说她吃得多，瞧着跟个男人似的，没腰，面也黑。

    大弟弟娶了媳妇，没几个月也有了身孕，怀孕时就想吃肉，家里买不起肉，花老爹就让儿子来找花大姐。

    杨猎户性格谨慎，下了套子就不在深山常待，就这样，混到三十岁，攒下一些家财，人也没啥事，在村里还算好的。

    见女孩衣服里的皮肤干干净净，不像这样脏，才信了他们的话。

    花大姐见到杨猎户的女儿，那女儿三岁，还不会站和走，只会爬。

    于是就这么拖下去，拖到花大姐二十二岁，她大弟弟十六岁，要娶亲了。

    她是新妇进家，吃罢饭，婆婆便把孩子给抱走了。自从孩子娘去世，傻女都是她奶奶在带着，吃睡都在一起。

    她长得也不好看呀。天天下地干粗活，手心粗的磨人，夏天小弟被蚊子咬了，总要她用手摸一摸，指甲挠的疼，用她的手摸刚刚好，又解痒又不疼。

    弟弟要娶亲了，人家女方说他家中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门风不好。

    从那之后，花大姐和娘家的来往就不多了，等她生了老三之后，她娘生病，娘家来人，花大姐才重新和娘家人走动。

    怕她嫁了之后，家里没人干活，她大弟弟没到立家的年纪。

    花大姐心疼地抱起傻女，见她浑身脏兮兮的，趁婆婆和丈夫说话的时候，偷偷掀开女孩衣服，看了一眼。

    大弟弟吃过晌午饭，又拿走两只风干的野鸡，才回家去。

    花大姐是家里的老大，她下面还有俩弟弟俩妹妹。她爷奶死的早，家里农活没人帮衬，花大姐在家里都是被当成男人干农活的。

    花大姐心里腹诽着，盖头被人掀了，她诧异一抬头，正撞上杨猎户的眼睛。

    发现她有身孕那天，杨猎户差点被吓死了，站都站不稳。

    花大姐给他讲故事时，好像也重温一遍旧梦，说话时总是脸上带笑，一点都看不出那天初见抹了满脸白面的模样。

    倒是有些像他们乡下人。

    万一她被撵回家咋办？

    他原先是有媳妇的，娶的媳妇年纪小，嫁过来时才十六七。当年就怀孕生孩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留下个女孩，憋太久，活倒是活了，就是成了傻子。

    村里人抬着杨猎户回来，说他追狐狸

    当天夜里，他们成了好事，杨猎户对花大姐十分欢喜，花大姐也对丈夫非常满意。

    后来杨猎户才听人说，女人太早生孩子不好，难过鬼门关。

    那个叫秦扶清的少年呢，也算齐整，可待人如沐春风，没什么距离感，花大姐见他往村子里墙角都能蹲，跟人家老头孩子聊的津津有味。

    花大姐的大弟弟比她小六岁，她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时，村里有人来提亲，还是户好人家呢，她爹没让她嫁。

    花大姐嫁进门当天，杨猎户有几个夹子要取，还不得不进山一趟。不过他回来的也快，可谓是急的很。

    花大姐也不知怎么的，觉得生气还委屈，她骂了大弟弟，又对她爹哭诉委屈，反倒被她爹说教一顿，饭都没吃就走了。

    “他长的可真不错，黑黑壮壮的，脸上的胡子刮的干净，衣服洗的发白了，闻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瞧着就利索。”花大姐不知是第几天来照顾赵靖了，从一开始的挣扎不配合，到现在躺那装死，已经有很大进步。

    这里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汉子村。

    杨树沟子离她娘家远着，走路要走几个时辰。这里背靠巴山，山里有熊有狼有老虎，男人们当猎户，没几个能活到老死的。

    一听有鸡肉吃，大弟弟便不走了。

    要花大姐说，她男人肯定比不得这俩院子住的几人，隔壁俩道士就不说了，看着跟喝露水活命似的，不染人间烟火。

    听到大弟弟的话，花大姐心中凄凉，原本没干过的眼泪，也不知该不该流下去了。

    杨猎户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孕期也对她照顾有加。花大姐觉得嫁人比在娘家时快乐多了，也就不再伤心她爹匆忙让她嫁人的事情。

    她那汉子，肯定比不上赵靖这样俊。

    花大姐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感觉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父命难违，花大姐收拾了几件衣服，头上盖了块红盖头，叫她大弟弟牵着，便把她送到了杨树沟子，嫁给了一个猎户。

    她可不是在吹牛，她确实没觉得怀孕有什么影响，除了吃的更多了。

    想寻个媳妇难。

    可愿意嫁到杨树沟子的女人本来就少，他要求又多，人家寡妇再找，本就想找个贴心贴肺的，何苦找个不知啥时候出事的猎户呢。

    她人勤快，干活麻利，帮她爹翻土洒种浇水，啥都能，村里谁见了都竖起大拇指，夸她爹生了个能干的闺女。

    两个妹妹的手心比她娇嫩多了，村里也没见到几个未婚的女儿像她这样。

    杨猎户出事时，她正怀着老四。

    就是花老爹要得彩礼有点多，八两银。

    等她弟媳妇生孩子时，杨猎户要送东西回去，花大姐没让。

    杨猎户要捉几十只好狐狸皮才能赚到这些钱。

    她翻来覆去地惦记着这些年的付出，总觉得胸口有一口气，憋屈又迷茫。

    她爬的还很快，在院子里嗖地爬过去，嗖地爬过来。

    “要是俺嫁的人不好，那可咋办，到时候你可得来接俺，不然你也是个白眼狼。”

    她生孩子，托人告诉娘家了，娘家没甚反应。

    就说她这边院子里的俩人，赵靖受伤瘫在床上，可这张脸是真俊，十里八乡都难见这么齐整的俊后生。

    花老爹一听，没多久就寻摸到一户人家，要把花大姐给嫁过去。

    总而言之，嫁不出去，都是因为她貌丑。

    杨猎户要进山下套子，捉猎物，一天在家的时间也不固定。

    今天带只野兔，明天带只野鸡，连吃带拿。杨猎户从来没说啥，花大姐反而心里不舒服了。

    一道憨厚的声音道：“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吧，山里逮的野鸡，焖些麦饭，也快。”

    因脑子不聪明，听不懂话，她也不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