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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箬静静地看着秦念衣,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无奈。

    手指探上脉搏,感受着柔嫩皮肤下强劲有力的心跳,李箬先是怀疑自己,又认真探了探,还是没问题。

    烛火噼啪轻响,空气中传来一道轻若蚊吟的呢喃。

    一室寂静,秦念衣感受着胸腔内脏器轻微的抽痛,并不排斥,甚至迫切地想从中抿出点什么来。

    光线昏暗的卧房安静得让人有些心颤,李箬坐在床沿给祝书白把脉,脸上的表情凝重。

    “祝书白……”

    名叫喜欢。

    她以为那颗石子名为“欣赏”,可既然那不是石子……

    “陛下。”李箬看见秦念衣还在屋里,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顺从着心意将手探进锦被中,握住了祝书白的小指,冰凉一片的触感让秦念衣难受极了,却又想不明白为何难受。

    自小被誉为神童的女帝陛下头一次感到了茫然困惑的滋味,她拧了拧眉,表情甚至有些委屈。

    此时夜色正浓,蝉鸣也歇了声,唯有一抹月色还挂在天幕。

    这么想着,秦念衣走到窗边将窗户关紧,而后又走回床沿,眼观鼻口观心地将祝书白的衣裳拢好,然后坐下。

    “怎么样。”秦念衣忍了又忍,还是在李箬将祝书白的手放回锦被后轻声发问。

    李箬选择性的没听见秦念衣的喃喃自语,转而俯身靠近祝书白,松开她的腰带后拉住衣领轻轻往下扯。

    先皇对陛下的期许深重,比起父亲这一角色,更像是严师,而先皇后缠绵病榻,实在是无力抚育秦念衣。

    李箬诧异地看了眼秦念衣,她自小陪在秦念衣身边,何时见过她如此慌张无措的模样,眸子微微一转,某个往日的猜测悄悄浮上水面。

    昏黄的烛光都没法缓和那可怖的颜色,可想而知这伤究竟有多重,但祝书白偏偏带着这身伤与自己交谈了那么久。

    “奴婢现在就去给祝大人熬药!”李箬说完立马转身往外走,此时什么礼数什么委婉,都没有祝书白的药重要。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那……又为何在乎?”

    虽然女子与女子间的感情少见,但只要足够真挚,便与那些个为人称道的才子佳人的爱情没有区别。

    “因为在乎。”

    秦念衣沉默地望着祝书白许久,光线太亮,她唯恐影响了祝书白休息,拧着眉头将床帏拉紧。

    再看陛下的气色……非常红润有光泽。

    脑袋里的思绪杂糅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陛下,这不是病,这种感觉是怜惜、心疼。”李箬轻声道。

    秦念衣真是被祝书白吐血的阵势给吓到了,人的身体里拢共就那么点血,而祝书白不要命一样往外吐,这怎么能行。

    “李箬,你帮朕瞧瞧朕的心是不是有毛病。”秦念衣认真地看着李箬,将手腕伸了出来。

    李箬眸色越发柔软,“是啊,陛下你心疼祝大人。”

    “但朕觉得朕变得很奇怪。”秦念衣叹息一声,像是倾诉像是询问。

    受了伤为何不说?

    而床榻上的祝书白静静躺着,唇边是未干的血迹,此时身上的红衣都衬不了气血,反而更显苍白,宛若一只没有生机的精致玩偶。

    【宿主!宿主!!!你昨天晚上差点死了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动用了系统商城的道具护住了你的经脉和内脏

    祝书白正伤着,见不得风,这窗户却还是大开着的,若是祝书白吹了风病情加重怎么办?

    “祝大人受了极重的内伤,幸而未伤及心脉,否则药石难医。”

    她慢了一步,祝书白的衣裳被褪至锁骨之下,仅差分毫便是隐隐春光,秦念衣仿佛视线被烫到了一般火速回缩。

    月色下李箬的背影越发模糊,秦念衣心中却越来越明晰。

    恐惧来得太过猛烈且毫无预兆,冲击得秦念衣理智下线,顾不得思考祝书白这么做的缘由,也腾不出心思深究自己的异常。

    “陛下身体十分康健。”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直到腿站得都有些打不了弯了,她才转过身,推门回屋。

    这绞痛实在是陌生极了,复杂的情愫在心中纠缠,讲不清道不明。

    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沿,直到李箬推开了房门,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

    “朕瞧见祝书白大口呕血,朕的心好像也在呕血,疼得很。还有,当年在北疆之时看着血肉横飞的场景,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今日瞧见祝书白胸前那道掌印,朕的心仿佛都被剐去了一块……”

    她就知道,按陛下的作息定是要出问题的!整日埋首在政务之中怎么行呢?!

    也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真的药到病除,秦念衣瞧着祝书白的面色似乎有了点气血,她仔仔细细地看着,紧皱的眉间不自觉舒展了些。

    雪白如凝脂的肌肤漫开一大片乌紫,周围的血管微微显出红色,张牙舞爪的狰狞。

    李箬离开时带上了门,可床边的烛火仍是闪烁了两下,秦念衣抬头才看见了半开的窗棂,皱了皱眉。

    “说话啊。”秦念衣着急道,“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愣在这若是她又开始吐血怎么办?”

    她的动作太快,秦念衣还没来得及阻止,视线便被白皙的肩头占去,心跳蓦然漏了一拍。

    李箬将药碗放到桌上,余光观察着自家陛下的表情,见此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挪回到令自己产生疑问的人身上,看她紧闭的双眸,卷翘的长睫,还有失去了血色的唇瓣。

    她抬眸看了眼紧闭的窗户。

    秦念衣心中万般疑惑无从解,有些恼祝书白隐瞒伤势,可更怕祝书白再也醒不过来。

    “内伤……”秦念衣怔了怔,“是刺杀淮安侯时受的伤吗?她为何要骗朕?”

    好在祝书白虽昏了过去,但吞咽能力还未丧失,这药很顺畅地便被喂进了肚子里。

    “嗯。”秦念衣起身给她让位置。

    众人皆道当今陛下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一切,可只有李箬知道,再好的东西在秦念衣眼中也抵不过母后入梦看她一回。

    “种子发芽了。”

    余光瞥见一抹青紫,羞涩乍然褪去,她目光顿时凝在祝书白胸前的掌印上。

    “你做什……”

    “你来了?”秦念衣回过神,连忙敛起脸上的神色,正襟危坐起来。

    陛下是真的将祝大人放进了心里。

    陛下,您这哪是病了,分明是对国师动了心。

    更不会给她们关窗拉衣服,这种近乎于“照顾”的行为几乎从没有出现在秦念衣的身上,以至于她在下意识做出这些事后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晨曦微光透过单薄的窗纸照进屋中,床榻上的病人指尖微动,眼睫颤了颤,适应着微亮的光线。

    唐梦欢和暗一也受了不轻的伤,可她最多只是想着给二人多些奖赏,并不会因此感到内疚心痛。

    依旧是床沿的位置,秦念衣怔怔地看着祝书白,手缓缓抚上她的眉眼,带着郑重的珍视。

    ——

    把个脉险些把李箬把出自我怀疑来,她一再确定自己的诊断并没有问                                                题后,看向秦念衣。

    那么它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呢?

    “果然。”李箬眸中划过了然,“淮安侯内力深厚,祝大人被他一掌击中,幸而她自己用内力勉强稳着经脉支撑了那么久,否则换作一般人早就呕血而亡了。”

    为什么?

    陛下她对于情爱的了解,无论是何种感情,都如同孩童般稚嫩。

    “那该如何是好?”她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没注意到的焦急。

    见李箬还要往下拉,莫名的羞涩萦绕在心尖,秦念衣忙不迭阻止她。

    若问这世间谁最了解秦念衣,那李箬若是称了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心疼?”秦念衣抬眼,眼神无助地像个孩童,“朕心疼祝书白?”

    《最终目标是感化女主》

    “这便需要陛下自己想了,感情一事旁人无法替您做决断。”

    秦念衣低垂着眸子,长睫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止不住的颤,“李箬,朕好像病了。”

    “朕为何会心疼她?”

    秦念衣也不知是何时,心间被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陛下,奴婢来喂药。”

    李箬不知秦念衣为何会突然让她看病,以为是她真的身体不舒服,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李箬怎的这般不细心。

    “朕知道了。”秦念衣很快恢复了君王的威仪,抿了抿唇,“你先下去吧。”

    究竟是什么……

    她这药熬了要一个时辰了,陛下一直都没出过门吗?!

    从前种子深埋在土壤中,她以为那只是颗石子,便从未深究其由来。直到方才种子长成了萌芽,静悄悄却又不可忽视地从土中探出她才惊觉变化。

    等做完这一切,她目光落回祝书白苍白的脸上,心中一片绞痛。

    秦念衣忽然念及这个问题,瞳孔中浮出点迷茫来。

    “是。”

    可眉宇间那点转瞬即逝的沮丧之情还是被眼尖的李箬捕捉到,哪怕心中波涛起伏,李箬明面上仍是镇定自若。

    秦念衣不知道自己的大总管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给“托付”出去了,她走到门口,朝着李箬招了招手,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也好,如果是祝大人的话,陛下以后也许就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咬牙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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