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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高冷又严肃、端得要死的人头一次笑得那么大声。

    谢遥集:“……”

    “喏。给你。”

    谢遥集凑过去想看这人的表情,林藏初没给他这个机会,扭过头,又往上跨了三个台阶。

    “怎么在这里傻站着?”

    笑够了才问:“想起来了?”

    这个倒霉蛋好像是他。

    “你赶紧把题拿走。怪沉的。”

    “你帕金森啊?连把伞都拿不稳。”

    林藏初:“。”

    谁?

    林藏初把被风吹起来的门帘掀得更大了一点,“那你怎么出来的?”

    他的视线落在林藏初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上,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蹭了下:“下着雪呢,也不知道打伞。”

    林藏初出门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雪势算不上大,零零散散地落在身上,只要稍微跺脚就能抖下去。

    ……但是为什么会阴差阳错地直接送到林藏初手里?

    那个时候他和谢遥集的关系没有后来那么僵,但也算不上好。

    走得近了,林藏初听见他问,“不冷吗?”

    “……”

    袖口上落了些雪,他没管,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被托付的、要交给谢遥集的东西。

    林藏初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方有才抓了下头发,有些摸不着头脑:“谢神啊。”

    “——还剩三分钟就开始了,咱要迟到了!”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谢遥集低着头,抖了抖伞上的雪,闲聊似的提起个话头来。

    “到时候会议室里人太多,也不好找。”方有才说,“林哥,你离得近。帮个忙,帮我把卷子捎给他呗。”

    会议地点在南楼的五楼多媒体教室,南楼是高一高二的地盘,林藏初自打升了高三就再也没去过。

    谢遥集摸摸下巴,心道这是真的把人逗生气了,琢磨着要去哄人。

    “哎,林哥!”

    林藏初收回视线,跺了跺脚,把肩上和袖子上的薄薄一层落雪借着惯性跺下去。

    半点不带停顿地复述:“英语课代表说这是你要的什么英语基础套卷,他先进校门了让给我转交给你。”

    方有才说着说着又开始嘀咕着摇头,“那套卷实在太简单了,平时都没什么人做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谢神平时从来不做这种题的,怎么忽然转性了?”

    “说不定是什么谢神款独门秘笈,不好外传。”

    天气冷,校门口的奶茶店玻璃门禁闭,远处白茫茫的街道尽头不见人影。

    林藏初:“。”

    所以林藏初没吭声也没打招呼,一路沉默地跟人走下楼,沉默地拧开窗户把手,沉默地蹲在窗台上纵身帅气一跃——

    似乎是想快点找个其他话题,好能遮掩过去此时的奇怪气氛,林藏初别开头,把手里抱着的卷子往前一送。

    “生气了?”

    林藏初举着卷子,张了张嘴,没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林藏初心绪一顿,倏地叫住刚要离开的几人:“等一下。”

    方有才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厚厚一摞英语套卷,表情郑重地递到了林藏初面前:“林哥,你等会儿肯定跟谢神坐一起吧?”

    《零基础学英语》,《英语基础双练》,《冲刺高考基础英语三十套》。

    然后把自己倒栽葱似的插在了外面的雪堆里。

    这都是些啥啊。

    “哎!”林藏初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又往伞下面窜了几公分。

    林藏初:“……?”

    “算了。”

    高校招生宣讲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谢遥集伸手将人稳稳当当地拢在伞里,无声隔绝外面飘着的雪花。

    有松鼠噌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树枝摇晃,大片大片的雪掉下来砸在地上,变成树根下一小撮安静的雪堆。

    “……”林藏初懒得搭理他,瘫着张脸自顾自地转头往楼上走。

    林藏初抱着卷子数自己的心跳声。

    倒是谢遥集因为职务在身,经常流窜在南楼的各个楼层和多媒体教室里开会。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走得也很慢,一时周围只剩下了窸窸窣窣的踩雪声。

    温热的触感碰在鼻尖,林藏初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躲开谢遥集的手:“这点儿雪打什么伞啊……”

    两点已经过了,但是谢遥集还没来。

    他确实是找方有才要了英语老师赠送的那几本基础英语题,也确实告诉对面今天就要。

    “啊?”

    数到第一百六十七下的时候,他等的人终于撑着伞出现在街边。

    几个人搭着肩,踩雪往校门里面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

    卷子有些沉,林藏初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打完出去一看人都走了,走廊里只剩了个态度冷冰冰的学生会主席。

    但英语课代表似乎把他的这份沉默当成了肯定,热泪盈眶地抓着林藏初的手上下一握:“谢谢林哥!那卷子就托付给你了!”

    “抱歉,不是故意的。”

    “学神做什么卷都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周扬打断他,“咱别管。”

    时隔一年,当初林少爷放的狠话掷地有声地重新出现在了脑海里。

    “……谢神应该不会怪我们的。”方有才说,“不等了,走吧。”

    他踩着点儿来,一下车就在校门口碰见了周扬他们,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等同学。

    方有才在旁边斩钉截铁一锤定音,拽着周扬的帽子就要往校门里面走。

    南教学楼外面的玻璃门紧闭,被厚重的棉质帘子挡着,看不见里面                                                。

    林藏初把题往前一递,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跟谢遥集之间的微弱距离一瞬间拉开了。

    还是又接了新的家教?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谢遥集坐一起了?

    犯了错误被老师留下打扫卫生,结果扫着扫着躲在角落里开了把游戏。

    林藏初:“……”

    “什么?”

    他没答话,也没去接,握着伞柄的手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几分,抖下来一大片雪。

    见到林藏初的身影,周扬下意识抬手看表。

    《绿茶学神说他打工养我》

    “再笑把你舌头拔了!不准往外说,不然找人揍你,听见没有?”

    “那就不等了,咱先进去。”

    “他之前找我要的英语基础套卷,说是今天给他,结果干等不见人。”

    谢遥集腿长,几步功夫就把人给追上了。他往左走林藏初就往右,大有一副誓死要远离这人的样子。

    ……?

    谢遥集当时好像是笑了。

    “放假前在南楼帮忙整理资料,结果巡察老师以为没人,把楼门给锁了。”

    只剩下林藏初抱着英语卷站在原地。

    可能是被冻得时间长了,也可能是因为下雪天跟人同撑一把伞。

    林藏初越听越熟悉,越听越不对劲:“等等,这个倒霉蛋是——”

    “还威胁我……”

    篮球架的网筐结了冰,上面憨态可掬地卡着只不知被谁扔上去的篮球,滑稽得很。

    “哎哎……”周扬险些被他拽了个趔趄,语气有点犹豫,“真的不等了?”

    他看出来林藏初其实

    谢遥集站在门外收了伞,林藏初先他一步将门推开,外面的冷气跟着缝隙刮进来,把厚厚的棉帘子吹开一角。

    雪纷纷扬扬地在下,两个人扔下卷子,一溜烟地窜没了影儿。

    两人之间原本已经拉开的距离重新拉近,谢遥集的目光落在这人头顶圆圆的发旋上,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

    他当时怎么回的来着?

    “当然是跳窗。”谢遥集定定地看着他,只道,“还在楼下找到了个同命相怜的倒霉蛋。”

    ……但少爷坏脾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玩儿,又有点舍不得哄。

    谢遥集从善如流地单手从他手里接过那几份英语基础套卷,拉开锁链,装进了书包里。

    “……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谢遥集慢悠悠地把没说完的话接上了。

    放假时候的校门口要比平时安静得多,也可能是下着雪的缘故。

    谢遥集肯定是不可能做这些题的,除非他脑袋被门夹了,英语水平倒退一百分。

    林藏初:“……”

    谢遥集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笑。

    林藏初直觉他要说点什么话出来,果然:“我草,林哥都来了!”

    林藏初皱着眉思考,脚下却没有要往学校里面走的意思。

    交接结束,林藏初得了这人一句谢谢,不知为何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不自在。

    谢遥集闻言一怔,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林藏初手里的英语卷上。

    方有才点点头:“也是。”

    落雪把碎花伞面盖成很厚重的白色,跟着谢遥集行走的动作扑簌簌地往下掉。

    “那天的雪特别大,倒霉蛋从窗户往外一跳,落地的时候头朝下栽在了雪堆里。”

    ……忙得过来吗这个人?

    谢会长强压下嘴角的笑容,私心似的想把这人的别扭样再多瞧上一会儿。

    “你们刚才说,在这里等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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