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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莺叹了口气,认命般开始假装热络地跟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并且扬起笑脸说自己叫轻莺,是新入府的婢女。

    清晨,轻莺早早出门,可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笨蛋美人是小细作》

    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小模样看上去傻乎乎的,裴少疏不动声色欣赏了片刻,不紧不慢道:“你在害怕?”

    半刻钟后,书房的门再度被轻轻推开,一个小脑袋率先探出来,轻莺做贼心虚似的小步小步磨蹭到裴少疏身侧,畏手畏脚端出茶盏。

    抬头远视黑黢黢的天幕乌云,轻莺惆怅到深夜未眠,孤零零倚在窗畔思索如何勾引裴丞相。

    完不成任务就会死,那她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不知不觉轻莺的思绪已经飘到成事后如何回屋,丝毫没注意此刻裴少疏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把帖子随手往旁边一搁,丢在一堆奏章旁边,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裴少疏说:“随她折腾,估计另一个探子已经吓得不敢冒头了,盯紧就是。”

    “不可能吧,两个探子                                                之间怎么可能没有专属接头暗号?”

    见裴相闲下来,她才敢开口:“大人,奴婢是被送来侍奉大人的,不是倒茶的……”

    裴少疏冷脸道:“我对你毫无兴趣,不论你脑子里现在装了什么,都立马清干净。”

    裴少疏垂眸继续看奏章:“因为轻莺的同伴会主动来找她,而不用她自己费心去寻。”

    要做解语花,不能做麻烦精。

    听说许多大人物都不喜欢跟姬妾睡在一处,都是一番欢好过后就把人撵下榻,得宠点的可以睡屋内角落里的小榻,稍差的只能裹好衣裳自己退出去。

    无铭点头:“是,那属下先告退。”

    “怕我冷酷无情,行事狠厉,把你拖出去打板子?”裴少疏不禁想起坊间传言,貌似都是如此形容他这个当朝丞相的。

    “那小细作今日可有反常举动?”他翻开一本奏章阅览,随口问道。

    “叫她过来奉茶吧。”

    “……哦。”轻莺垂下脑袋,失魂落魄地告退,“奴婢不打扰大人了。”

    她十分不服气,回想昔日曾经学过的调情手法,抬起纤细手腕,白如羊脂的纤纤玉手若有若无擦过男人耳际,顺着向下抚摸脸颊——

    还未等她娇滴滴说一句助兴的话

    对啊,她还有一个同伴。

    如果月底之前还找不到雨燕,那解药岂不是送不到自己手上?

    如果丞相大人对她毫无兴趣,那她该如何完成勾引对方,成为对方心尖人的任务?

    许是潮湿的雨沁入骨头,轻莺感觉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意,不算很痛,但是一阵一阵的,从前她没有这种毛病。

    虽然她笨笨的想不出办法,但是只要自己找到雨燕,对方能在相府隐瞒身份潜伏这么久必定十分聪慧,自己可以寻求对方指点!

    无铭低声汇报道:“那可太反常了,她今晨跟府里的婢女挨个打招呼,还强行告诉旁人自己的名字,生怕谁不认识她似的,属下头一回见行事如此诡异的细作,莫非有什么阴谋?”

    所以她们要想碰头应该是另个探子主动来寻轻莺,而不是让轻莺一个新入府的细作去冒险行事。

    裴少疏闻言沉默须臾,旋即撩起眼睫睨自己的护卫一眼,言辞难辨喜怒:“你觉得她心机深沉,攻于算计?”

    “细作一定要聪慧过人吗?”裴少疏语调平稳,“就像你,丞相护卫一定要武功盖世吗?”

    做细作好难,都没有人来帮帮她。

    思及此处,轻莺心里堵的大石头倏然落地,连之前细密的疼痛感都消失不见。

    并且每月的解药也会由雨燕交给她。

    不过贴上也没用,她不怎么认字。

    她没敢细想,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李侍郎送她来相府前说的一句话。

    边往书房走边叮嘱自己今日切不可出错,哪怕丞相大人是善人不会过多计较,她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添乱。

    估计李侍郎也是个蠢的,没有交代清楚,现在可好,已经被他家大人全部猜到了。

    此言一出,轻莺抬起头惊疑地看向裴少疏,心想不会吧,裴丞相不会真以为自己是过来干活的吧?!

    细风悠悠吹进屋内,湿润的泥土芳草香气萦绕不绝。

    所以嬷嬷们曾经教过许多如何献媚留在榻上的法子。

    轻莺这回是真委屈了,小声咕哝:“才不是呢……”裴少疏可真笨!自己的暗示都听不懂……!

    放松后,她吹灭灯烛,转身上榻。

    廊下日光拉长地面身影,裴少疏望着少女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形,心想这小细作心思全写在脸上,做探子跟直接来送命有何区别?

    无铭总算是听明白了,轻莺作为一个被李侍郎亲自献上的人,她的消息肯定用不了几日就会传的府内皆知,因此另一个探子想知晓轻莺在何处当差再简单不过。

    灵动圆润的眸子使劲送着秋波。

    少女声音软绵绵的,细听能咂摸出几分紧张。

    ……

    惆怅间,丞相下朝的消息传进府内,轻莺迅速打起精神,连忙赶去茶寮端茶。

    雨过天晴总让人心情疏朗。

    无铭:“……”

    可她不想死啊。

    春夜降临蒙蒙细雨,微凉的水珠从檐角坠落,嘀嗒嘀嗒,像极了此刻屋内少女潮湿寒冷的心情。

    凝视着眼前少女期待的眼神,丞相大人面无表情抽回自己的衣袖,义正言辞道:“我不会去你的屋里睡,绝无可能。”

    无尘堂内,裴少疏望着案上东宫请帖,眸光晦暗不明。

    轻莺摇摇头:“奴婢是怕大人不高兴。”

    无铭越想越觉得此女不简单。

    裴少疏接过茶盏,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这个轻莺不会是真傻吧,可她不是细作吗……”无铭匪夷所思。

    可是没有遇到那个叫雨燕的。

    轻莺垂头丧气蹲在清池边缘,与池中天鹅对视良久,轻轻叹气,还是做天鹅好啊,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还不用时刻担心被一锅炖了。

    轻莺眨巴眨巴眼睛,看似聪明道:“难道要奴婢去大人屋里吗?”

    轻莺握紧拳头。

    无铭慎重地点头:“属下觉得她就是在装傻,否则怎么可能干出如此之多的蠢事?”

    好难过,又被他家大人嘲笑了,今夜他就回去偷偷练胸口碎大石!

    裴少疏不置可否,从书案上抽出一卷书册掷进无铭的怀里,嗓音清凉:“这是乾朝嘉和年间镇远将军所编写的兵法,你拿去研究,顺便长长脑子。”

    遇到的大部分人性子都很好,会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轻莺就这么口干舌燥地介绍了自己一个多时辰,几乎把书房附近所有的婢女都结识了一遍。

    “不可能呀……大人不是都允许奴婢留在府里了吗,而且还赏奴婢单独一屋……”轻莺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她只是在找府内的其他眼线罢了,估计李侍郎只给她说了同伴的名字,所以她才出此下策,四处识人。”

    李侍郎说跟暗线碰头不能大张旗鼓,务必小心谨慎,不然会打草惊蛇,容易暴露身份。可是要找人的话不就得去问吗,不然她怎么晓得谁叫雨燕?

    所以说裴相的喜怒哀乐关乎她的身家性命,自然不可怠慢!

    默默在心里头想,裴少疏若是不高兴就会赶她走,那样自己就无法接近他,任务就会失败,自己就会暴毙而亡。

    他家大人骂他没脑子还挺委婉。

    想来裴相那么爱干净,估摸着也不会让她轻易睡在榻上,可是丞相大人的寝屋离自己卧房好远……半夜走回去好冷。

    “那我们要采取何种举措?”无铭问。

    裴少疏故作不解:“倒茶难道不是侍奉?”

    门扉敞开再合拢,书房内重归宁静。

    无铭挠挠脑袋:“那为啥不直接对暗号啊?”

    裴少疏收回视线,独自前往自己的寝屋。

    “当然怕啦……”轻莺声若细蚊。

    是生病了吗?

    一夜雨浓,府内草木清洗得葱郁葳蕤,繁茂旺盛。

    “属下猜的不对吗?”无铭把兵法收好揣怀里。

    更何况丞相府这么大,仆役婢女护卫林林总总加起来更是不少,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是李侍郎亲自送上门的,自然跟其他仆婢待遇不同。”裴少疏一本正经扯谎。

    “因为没有暗号。”裴少疏淡淡道。

    她得回屋从长计议,思索活命的方法。

    无铭:“……属下惭愧。”

    为什么大家不能在脑门贴上自己的名字呀……

    说不定这个小细作就是故意用温顺的外表迷惑府中众人,直至跟所有人混熟,她就能更好地探听情报,传递消息,许多细作都很会渗透一招,这难道不是心计颇深?

    轻莺站在斜后方老老实实,这回添茶没有出任何差错,一直到裴少疏完成今日的公务处理。

    你们丞相府又不缺婢女!

    ……

    就因为这个?轻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说自己的脸跟崇禾公主很像吗,为何裴相反应如此冷淡……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过于低贱,丞相大人甚至不屑于拿她发泄欲望?

    李侍郎说相府还有一个他的眼线,名字叫雨燕,等她到相府安定下来后可以跟暗线接头,让雨燕负责传递府内外消息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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