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天衍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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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往没有遇到过这个性格的少女，气息稍显不稳道：“商姑娘，我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在下必须要走。”

    “对不起。”

    明枝情绪一个激动，辨了回去：“又不是不可以，人家汉武帝还金屋藏娇呢，我怎么就不能金屋藏——”

    “……”

    看着明枝气鼓鼓撇过头，慕清霄觉得她很像他家中的小妹，耐心出奇的好，唇角流泻一瞬笑意，“我知道姑娘想救在下，但在下也无法永远藏在这十方天地里，不是吗？”

    刚刚筑基的明枝拦不住慕清霄。

    此刻，一身白衣的神仙少年像是被拉下了尘埃，衣袂上沾染几道泥印，立在门口，不愿进屋也不动。www.yingraowx.com像尊尘封已久的玉雕。

    嘟囔了一声，她依旧不太开心。

    她是个意外。

    ***

    她只能对着慕清霄的背影。

    “未曾。”他只是有些不明这个少女的意图。

    也许是明枝问得太坦然，慕清霄瞳孔里滞了滞。

    “是。”

    “那就好，放心，我也的确没有对你做什么的。”

    他原本以为师兄只是玩笑话，哪知一次，他与师兄互送勾神玉从妖界胤都回宗门。

    少年不敢置信地与邱漆雪对视。

    ……明枝哭过的红痕还未褪下。刚才还没用的人家怀抱里哭，她忍着微妙的感受和羞愧感，捏紧自己的拳头。

    “你对我很重要。就算你离开你，我会去找你一遍又一遍的。”

    “不曾知晓。”

    他渴求他可以看清真相。可是曾经被他尊敬的他的的师尊却没有再选他，听信了师兄的言论。剥夺了他的剑骨，二十道紫电鞭打下，血肉模糊。

    “恩，虽不知姑娘为何要救我，趁着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境地，在下要回到冰牢中才不会连累姑娘。”

    “无妨。”慕清霄撩眼间打断她的暗示。

    明枝缓缓熄声，满满憋红一张脸，“我，我不是说你，那什么……算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少年盗窃神玉，以及弑人的证据。

    无声的沟通。

    噗通作响——慕清霄扯开竖领单膝跪在地，大口喘气。

    “……”

    慕清霄已将她的院子里的花都修好，看起来是真的想两不欠。

    不知道为什么，她解释了一下，二人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他本就不带算待在这长久，而他的动向被张开双臂的少女拦住，明枝惊然意识道：“你这是，要走？”

    他是他的师兄，他很风趣幽默，会和他说很多山下的事情。甚至，曾提了出要他与他一起逃离师门。

    她从未想过，她和自己古早书中白月光的第一次见面会这么糟糕，这么丢脸。

    一年。三年。七年，小男孩长出了一个清绝卓越的少年，一个将所有忍耐于心，他可以温煦抚人，但对谁都隔着隔阂，直到遇到了另一个少年。

    虽然他说的没错，但又不是没有例子。

    明枝看到他头上还有不知名的一根杂草时，为什么有种仙气飘飘的人落到实处，反倒有一种挺可爱的反差萌。

    “放他娘的狗屁！清霄，我知道师尊喜欢你，可我受够了这里的清规戒律，我要出去，我要下山去！”

    “什么？”慕清霄睫毛颤动，原本的表情放空了一瞬，如果说却邪给他的记忆是假的，是一场梦的话，那么现在是他自己亲耳听到了。任是圣人也难免无法接受这么赤裸裸的直球语言。

    可没办法。她不是个强行留人的性子，也尊重慕清霄的性格，所以她最后百般祈求，他铁了心要走。那她又有什么办法。

    “那除了这个，我照顾你时候……你是否，还知道什么？”问出这个问题时，明枝是压着自己的心脏，一双亮如灿星的眼眸就直接凝在慕清霄的脸上。

    明枝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厉害，自己是个失败者。多次挽留，他还是不肯留。

    最后带着哭腔，抬头问慕清霄：“你是说，是你想出去，但是不小心触动了这里的某种触发结界，所以才把我的花给毁掉了。”

    师兄眼中布满血丝，情绪激动，一口咬定身后的他：“是他，是师弟，你看，这是却邪的痕迹，和我没有关系，一丝关系也没有。”

    明枝只能，正捻指准备施法开启十方天地里，身后的慕清霄听力远超普通人，他听到了明枝的失落，

    所以他才从刚才到现在都驾着那层刺猬般的无形隔阂。现在看来，他们开场虽然有点丢脸，但还算正常，

    跌倒了便爬起来，周而复始。

    慕清霄能感觉到感觉到她很不愿。他想回过头对着耸脑袋的明枝再次感谢，脖子处的刺疼却让他瞳孔一下子涣散。

    妖蛹外的小仙童实在听观不下去了。

    以明枝的直觉来看，她本以为慕清霄或许知晓了什么，

    背叛

    是啊，那座冰牢比地狱不逞多让，可是他至少要等来一个人。而他身前的少女，他连她为何会认识自己都不知道。

    冰冷声音一锤定音：

    他满意的点头：“很好。清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入门弟子了。”

    她扯住他的衣袖，眼巴巴的。她话都是大实话，这里虽然不赖，可是她的家不是这，就如同无根之人。

    路上，师兄以沿途多风景为由暂留，盗走勾神玉，并把妖界使者一同杀了。原本少年只是失责，这一切与少年并无关系，可是某次，失踪的师兄回来了，他其实是被宗门抓回来的。

    五色花是一品良植，他在没有扑倒明枝前，在细心修复。如若明枝晚一点回来，他会花费很多的灵力，将灵植院子全部修复完毕。

    “慕清霄，你为什么非得回冰牢呢？”明枝小声，她还是搞不通，那么冰冷冷的牢狱能比她这四季如春的十方天地好？

    最后小男孩与大蟒肉搏。肩膀脚上的肉块被咬掉，气息奄奄爬起，一剑劈开了妖蛹。

    之后，她悉心为自己上药，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彻夜守在自己身边，时而自言自语，时而盯着他发呆。

    “师兄，师尊教我们成仙之法，强者之道。这于理不合。”

    总不至于慕清霄把自己当成变态吧……

    慕清霄从身后伸出掌心，这是一个小陶罐，陶罐上是五色花，是方才在后院里栽种的一种。

    慕清霄脑中又闪过她亲吻自己的画面，但他表情却如簌雪常月，宁是让暗处漆发中耳朵红透，俯视眼下平静而确认。

    可这条大蟒无论如何杀就杀不干净，很快小男孩的体力就消耗殆尽，他的剑两档哐当在地。

    “不要。”

    黑暗冗长的道路上，小男孩一路厮杀着妖物。

    明枝只能主动亮起笑容，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明枝，还有，你的剑方才好像不小心被我放进十方天地了，你要不要？”

    “！！霄霄！”明枝打开了门，可是造化弄人，他无法再走。

    那少女的乌发被风霜覆盖成白头，娇小的身子从冰牢中一路背着自己入了这块超脱于三界之外的无名境中。

    “我问你，你可知道是我救了你？”

    【哇——直球亲亲宿主，你好厉害啊！】

    “强者，不能有尘心。无用之人，便出不来。”

    少年在与她的一轮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玉白的脖颈处染着一层粉脂色。

    她只能尾随着慕清霄的影子在后，在走到门的方位时。

    “你的……你的千机引蔓延了！”明枝蹲在他身边时，被                                                他手指桎梏住那蔓延开来如网的黑色纹路给吓得颤了一下手指。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重要是他带来了“铁证。”

    “知晓。”

    很好，表情很圣人。

    师尊看到向他走来的小男孩已经近乎一个血人，目光却平静得仿若一句冰冷的杀器，再无感情。

    是个，与他曾经所遇到的，和黑暗和冰冷完全不一样的意外…

    这是明枝从未想过的初见画面。

    慕清霄睫毛颤动，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十年来，少年依旧和来时一样，一人独行在黑暗的道路，压抑自我，无人相伴。可他行走在自始至终并不知道到底自己出错在哪。

    这辈子，在没有任务完成前，她会一直一直揪着他不放在的，

    却邪剑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位未曾见过的鹅黄色的少女。

    可妖蛹外的雪发缎袍的邱漆雪闭耳不闻，继续隔岸观火。

    可她知道慕清霄还回回来的，头顶传来少年琳琅击玉、迟缓声线：“商姑娘，可否把这里的门打开？”

    最后，慌慌忙忙的起身，越凑越近时，分别在他的额头在他的唇中留下一个吻。

    “我想出去，我要回家！放我出去！”

    他的眼前大蟒立瞳，撑起的身比子墙还高，舌尖黏腻向他袭来，

    但她迅速反应过来：“快息灵，我来救你。”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了起来。

    “父亲，师尊，我只不过是想玩蛐蛐，我不要在这学剑，我不想成仙。它来了，它来了，它要杀我！”

    救了他，他又要走，去那个冰冷的冰牢里？然后等着那个渣爹抓回去利用他？最后等着她的任务失败后？

    忽然，她唇角扬起点笑，笑完故作严肃的凑走上前：　“你好像很怕我？”

    而记忆中的少女就是眼前的明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