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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开满了玫瑰,像一团团火焰,热烈而浓艳,旁边有一个白色的秋千,还有一处透明玻璃的温室花房,里面种着奇花异草,十分新奇,只是几只苍蝇嗡嗡地飞着,有些扫兴。看得出来,杜家对这后花园十分上心,布置得很有趣。

    杰克挑了挑眉,“你还以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想到是别人故意引你进去的。”

    这二人一见面就要斗嘴,也算是巡捕房的一道奇观。

    琵琶女泫然欲泣,她爷爷也痛哭流涕。

    这正与炎曜所想不谋而合,他点头,吩咐手下道:“你们仔细搜索,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务必要找出剩下的毒药,若有其他可疑之处,也不要放过。”

    “真的?”杜老爷面露喜色,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怪不得昨天张管家借口出门,却到现在还没回来。既然如此,炎探长为何不把我儿放出来,还来杜家作甚?”

    “不知炎探长有何贵干?”他鼻子一歪,很不客气的样子。

    “是!”

    “看来明天要再去杜家一趟了。”炎曜打定了主意,既然线索已经引到了管家身上,那么从他生活过的地方查起,应该会有收获。

    水影快步来到他身边,问道:“我明天休息,能和你一起去么?说不定会帮上忙。”

    水影径直朝他们走去,今日她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连衣裙,裙子下摆呈荷叶边褶皱样式,被风一吹,在花丛中像水波流动。小伙子们以为她是巡捕房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听她说话。

    “这样啊,”阿诚挠了挠头,“父亲很好的,虽然有时候有点啰嗦,可是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所以杜老爷和杜夫人才将许多事都交给他,就是觉得我父亲靠得住。”

    炎曜止住了她的话,道:“不足挂齿,我会尽力保护上海滩的每一个居民,你们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水影一惊,这样美丽的玫瑰园里,居然埋藏了一具尸体?!看来杜家早就暗藏杀机,只是大家一直被蒙在鼓里。就像一个包装精美的娃娃,里面却早被烂棉花给塞满了。

    阿诚眼里浮现出一阵迷茫,像早晨的薄雾,看不分明,他用手指扣了扣脸颊,道:“我爹说她是失足落河淹死的,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我来杜家的时候,妹妹就已经死了。”

    “你……你是谁!有种报上姓名!”同伴捂着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众人浩浩荡荡来到杜公馆,丫鬟小厮进去通报,杜老爷才颤颤巍巍前来,他似乎精神不济,白头发也多了几根,这些天为小儿子操心着急,夫人也病倒了,难免心火旺盛。

    阿诚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少爷似乎对我很有敌意,所以我一般就在花园做事,不去惹他。”

    众人便作鸟散去搜查了。

    “Yes,Sir!”

    瘦高个犹豫了一下,道:“少爷对我们下人很大方,就是脾气不太好,有时候冲撞了他,就要被关到柴房去,有件事十分奇怪,少爷看到阿诚,就一直指着他说,他是鬼,还十分惊恐的样子,像是怕什么东西索他的命似的。”

    杜老爷吃瘪,突见水影立在炎曜身后,便用拐杖指着她,叫道:“为何她会来?不过是个女明星,难道与本案有关系吗?”

    水影脱下白大褂,口罩和手套,从验尸房走出来,杰克候在门口,带她到了炎曜的办公室。

    “这最好还是问他儿子吧,阿诚最有发言权了。”另一名瘦高个推了推那名包扎兔子的仆人,道。

    在杜老爷的印象中,这明星跟他儿子是传过绯闻的,这时候前来,难道是看他们笑话的?

    炎曜负着手,神情肃穆,水影走近一步,提醒道:“既然毒药是百草枯,那么杜家很有可能还藏着这药,听下人说,张管家总是悉心打理花园,所以花园中,八成还有那毒药。”

    不光炎曜和水影亲自出马,还带来了李为乐和杰克还有一众巡捕房的弟兄。

    “无妨,我只是想了解下案情,你们先将主仆之分放在一边吧。”

    “那你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吗?”水影趁热打铁道,虽然觉得这个话题很残忍,可为了查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暗夜水火[民国探案]》

    因为涉嫌机密,水影没有将张管家劫狱身死的事情说出去,而是绕了个弯子,说:“只是随便问问,看能不能了解更多线索。”水影发现,他的手指十分粗糙,应该是常年干粗活所致,指尖还有黑色的痕迹。

    阿诚摸了摸兔子的脑袋,见完全包扎好,才放下手中的兔子,抬头问:“不是杜公子犯事了吗,为什么要问我父亲呢?”他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比一般人要高,面容温和,有几分书卷气。

    炎曜望了她一眼,眼前之人虽然看起来柔弱,却给人独立干练的感觉,就像一个值得信任的战友,能放心把后背交给她。

    “可是……”灵鸢眼中带泪,见炎曜气质清冷,模样又好,脸颊不觉飞上一片红云。

    阿诚一愣,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缓缓道:“是啊,那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大家都说我和妹妹长得很像,可是我们很小就不在一起生活了,家里穷,妹妹跟爹生活在上海,而我是在远房亲戚家长大的,十四岁才被爹接回上海。”

    她手里捧着一块还没吃完的蛋糕,刚才在验尸房吃了一半,现下又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另一半。杰克心里暗自佩服,这女郎居然在验尸房还能吃得下东西,真是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水影搬了个椅子坐下,就像拉家常一样道:“你们觉得,                                                张管家平时为人如何?”

    远处,几个小伙子正在做工,两人扫地,一人做木工,另一人在包扎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原来如此。”水影见他神色如常,又问了问众人,“你们觉得,杜公子怎样呢?”

    这次的阵仗明显比上次要大。

    炎曜站在窗前,见她来了,转身问道:“有何发现?”

    “是啊,阿诚一向敦厚老实,被人欺负了也不还嘴,我们都觉得,一定是少爷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这么怕鬼的。”短小精悍也附和道。

    一行人搜查了别墅,又来到后花园。

    “此事疑点重重,还未得知真相,所以今日叨扰,请杜老爷谅解。”保险起见,炎曜省去了许多细节,只是泛泛而谈。

    炎曜一身警服,正色道:“昨日杜府的管家被巡捕房抓获,他承认了罪行,说是自己嫁祸给杜少爷的,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

    水影揉了揉太阳穴,消毒水的味道弄得她头脑发胀。

    “恩人,灵鸢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炎曜身材高大,立在人前,气势就高了一大截,杜老爷看他神色冰冷,麻木无情的样子,心里发怵,只得乖乖让路。

    “还是百草枯。”她说,“管家身上有很多陈年的伤痕,应该是这些年做苦力弄伤的,手上有厚厚的老茧,腿脚也有风湿病患,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

    第二日。

    水影点点头,看来他与张小妹感情并不深,就不存在为亲人报仇一说了。

    水影一板一眼地说,弄得炎曜哑然失笑。

    “什么疑点?”杜老爷缠着不放。

    “待人不错,就是有些重小利,斤斤计较。”一名短小精悍的仆人说。

    “恩人,请受我一拜。”

    瘦高个摆摆手,说:“我们仆人哪里有议论主人的权利啊,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时,花园那处突然有些骚动,李为乐惊呼了一声:“这里有人骨!”

    水影见他见义勇为的样子,只觉得这男人明明荷尔蒙爆棚,却如此的冷静克制,就像水与火交融在一起,让人敬畏。

    水影将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开,突然想起张小妹的事,试探着问道:“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

    炎曜理了下警帽,给出一套官话:“此事事关重大,还未到让外人知道的时候。”

    ……

    “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炎曜的容颜比冰山还冷,“滚吧,下次若再让我碰见你们,就不是断一只手臂那么简单的。”

    水影似乎理出了个大概——因为杜邵凛间接害死了张小妹,遇到和张小妹相貌相似的阿诚,就心生恐惧,还以为张小妹索命,也是说得通的。

    炎曜不动声色地挡在水影面前,说:“她是巡捕房新请的特派顾问,协助本探长查案,不知杜老爷有何指教?”

    李为乐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在这里,管家跟我说柴房什么的,本来那柴房在偏僻的角落,无人问津,他一说,倒提醒起我去检查了,这样看来,管家其实是早有预谋。”

    杜公馆依山而建,外观精美,中西合璧,门前有一喷泉池,池中有个白色大理石制成的雕塑,看起来栩栩如生,虽没有炎公馆那么阔绰,却也价值不菲。

    “往事别再提了,以后还请李兄多多指教啊。”杰克抱拳,假装朝他施了一礼,蓝色的眼珠满是揶揄。

    “可以,但是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切记,不要单独行动。”

    “他奶奶的,这次……这次不跟你计较!”二人对望一眼,飞也似地逃走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为乐呵呵一笑道:“你还会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最近中文进步了不少呢,记得某次你去吃饭,明明想点‘红烧排骨’,结果说成‘红烧屁股’,人老板娘还以为你耍流氓,要报警抓你呢。”

    他将手插进裤兜,便迈着长腿离开了。

    她还想跪拜,炎曜却摆摆手,说:“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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