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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绫抹了一把鼻尖上的汗珠：“快找凤凰眼，不然这里恐怕会待不下去了！”
雕这凤凰的工匠手艺极佳，连着身上翎羽的纹路都一笔一笔刻得清晰可见，整个鸟身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珠玉石，极为艳丽夺目，其神态更是栩栩如生，昂首张喙，两翅展开，好似要凌空而翔。
灵兽张牙舞爪，仗着体型庞大、灵力充沛的优势硬是与顾澋耗了许久，火球愈发猛烈地砸落地上，炸开一朵又一朵火花。
顾澋出剑愈发平稳，即使对面灵兽突破了禁制，劲力暴长步步紧逼，也不见一丝慌张，依然淡定冷静，衣袍整洁。
它的灵力的确很强大，每一击都足以令人拼尽全力相抗。但它虽利用了自身优势，却也不得不受体型所限，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猫着腰在剑光交织而成的剑网中来回躲闪防守，间或才能跃起一击。饶是它身形变化极快，却也渐渐在时间的磋磨下显了颓势，躲避不及，反应已开始迟钝，暴露在外的兽皮上已被利刃砍了好几个口子。
“热？”
自一踏入这片山路，就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挠她走近，叫她灵脉阻塞，浑身功法受限。原本她欲运功逼退这股力量，偏偏她修习的心法《妙法莲华经》与这股力量是相悖的，强行逼退只会伤到筋脉，自毁修为。
一阵又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空气越来越粘稠，一呼一吸仿佛被无限地放慢，粗重凝滞地搅扰着心神，像一锅煮得太过的浓粥，闷闷地在边缘泛着稀疏的气泡。
俄而，金色的灵泽猛地震荡而出，碎裂的石块混着尘土卷起狂暴的大风，飒飒刮过贫瘠的山路，燃烧着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由库金色转为诡异的黑色，竟隐隐有愈来愈盛之兆。
这凤凰印，应当镇压着邪物。然而此时显出异象，很显然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火焰重重，青焰疯狂地舔舐着地面，热浪一阵闷过一阵。
温绫正翻开一处碎石块，眼前突然一黑，手中石头掉到地上。
“你不是很累吗？不想背负这十年的痛苦和骂名，那就睡吧，只要闭上眼睛，你就解脱了……”
温绫皱眉道：“四句歌谣只剩下最后一句未解，要找凤凰眼睛是不是要从‘红石雾中凿’入手？”
四人迅速分散开，分头扒拉着碎石和树丛，希望在某一个角落寻到遗失的两个石眼。
那声音突然出现，又以温家旧事作饵，她就算再迟钝，此时也该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远处仅剩的几棵松树摇晃起来，夜风送起阵阵松涛。
他拈诀令躁动不已的凤凰印稍微安静一点，转身对其余三人道：“找眼睛。”
师父不常夸人。在温
这兽有着一张人类的脸，忽然做出这样凄楚的表情，顾澋乍看着它的侧脸，恍惚竟有一刻忘了这是一匹作乱的灵兽，拿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且说顾澋这边，只见火光闪烁中，一个庞大的影子聚拢在一处，渐渐拼凑成实形——
陈玉舟此时给谢晴歌输了点灵力，不知为何感到浑身燥热，走过来对二人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热？”
四人已被火墙单独隔开，面前只看得见蹿得老高的火焰。
谢晴歌见此情势，暗道不好，叫道：“快回来，别被火墙分散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倏尔看见石门上不知何时变得血红的凤凰印，顿时愣住。
这匹兽在如此情形之下突然出现，很显然，“鬼婴”不是什么鬼魂，也不是什么山间野兽，而是这匹人首牛身的灵兽。连续三个月杀了三家人，同时与平芷公主鬼魂对抗，肯定不是普通灵兽，该是哪位大能的坐骑不小心入了魔，而主人又迟迟不赶来将其净化，这才叫它嚣张了这么久。
毕竟体型庞大的巨兽再如何灵巧，也终不如人变通得快，在别人手下可能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可落到顾澋这里就不同了，在他眼中，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放慢了一半似的，轻易便能找出错漏之处，反客为主。
一人一兽且战且行，所到之处火光连天，碧绿和青黑相互交织，绚丽又危险地绽放在夜色里。
万籁俱静之中，鬼婴啼声再起。
短暂的沉默过后，它尖啸一声，四蹄凌空踏来，眼中金光闪过，巨大的火苗不再投掷在地上，而是燃遍周身。
顾澋掉转剑身，磅礴灵力自剑柄灌入，一剑斩去，直逼那灵兽面门。
顾澋感觉到它的灵力突然爆发，顿时明白了什么——它先前的错漏，乃是因为身上主人设下的禁制对灵兽具有控制和威压的作用。然而这禁制既然是主人设下，禁制便只能由主人解开，一旦灵兽擅自破除，就会立遭反噬，不久而亡。
马蹄与利剑在空中相撞，两道灵力在空中爆发出巨大的光芒。灵兽后退几步，身上又添新伤，却停止了嘶鸣，回头望着石门的方向，眼中蓄起点点泪光。
但那实在太像娘亲的声音了，不断在耳畔蛊惑般地重响，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意识却控制不住地顺着声音的指引，逐渐模糊。
它立在火焰之中，仰起头长号了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声猛烈地撼动远处的几棵松树，四蹄跨过熊熊火焰，朝顾澋奔来。
寸寸皮肤之下，血液横冲直撞，翻腾着滚过全身绷紧的血管经脉，如决堤的洪水，将她的气海激扰得动荡不宁。
劲风呼啸间，一个人，一柄剑，仿佛浑然一体，一招一式高深旷远、不疾不徐，冰蓝色的衣摆翻飞如蝶，不像在穷山恶水中，却像身处九畹幽兰、百亩蕙草绽开之地，恰是应了那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令人心旷神怡而不自知。
“真的好热啊……”谢晴歌额发上全是汗水，衣服难受地贴着后背，拿过温绫的折扇不停地扇风，却不起任何作用。
最后一息之际，碧绿的剑光不断从焰间的罅隙之间透入，耀眼地刺痛了她的双目。
可是为时已晚了。
他的打法极为沉着，剑拿得稳稳当当，挥斩自如，步法多变灵活，看着轻巧好揭过，实则早已精准地将每一个空隙和退路都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说不出从何时开始，视线竟然有些涣散不清了。她脑袋昏沉，耳边恍惚听到一个声音：“闭上眼睛……”
不知这样的长相，是算作兽，还是算作人。
灵兽见破了禁制也久攻不下，愤怒地吼叫着，口中獠牙泛着尖利的冷光，牛尾上的兽毛根根竖立如尖刺，直直向顾澋扫来。
她试着并拢双指，一缕寒气刚刚在指尖冒了个头，便支持不住，消散了。
他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剑意中也并未看出什么杀气，就如他给人的印象一般，永远都恰到好处、一丝不苟，即便动起手来，也没有分毫的急躁冒失。
这火焰不知是何来路，无论如何掐诀，也无法熄灭。
顶着一张苍白浮肿的男人的脸，连构着的不是人身，而是覆盖火红皮毛的臃肿牛身，四个蹄子却又是马蹄的形状，三条又粗又长的牛尾带起热风阵阵，长鞭一样在空中挥舞着。獠牙尖长，面目阴郁，两个尖尖的牛角顶在头上，撑起蛛网般蓬乱的发。
“要不然，就这么算了吧。温家什么都不剩了，十年的隐忍和血恨，不是说昭雪就昭雪，说平冤就平冤。单你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挑起倾倒一边的巨秤，面对天下的口诛笔伐呢？”
温绫叹了一口气，摁了摁太阳穴。刚才 她震破火球的那一剑，已是顶着逆压勉力而为，眼下又被墙灼气伤到了周身灵泽，一时间竟连简单的凝火决也使不出手了。
江宁顾氏擅制法器，顾澋更是随身携带着特制的冰囊，会替他减免一些外界带来的损耗，这么一会工夫还不能影响到他什么。而温绫不知是不是幼时遭变故受了惊吓，体温本来就比旁人低一些，方才斩杀红影又用的是极寒之冰，陈玉舟一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热得有些不正常。
紧攥着佩剑的手指逐渐滑落。
“阿绫……闭上眼睛……”
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一只强大的灵兽如此相护？
这声音好似是从传说中的上清之境传来的，循循善诱，像儿时听到娘亲口中哼唱的江南小调，带了丝丝饴糖般的甜和暖，令她感到无比放松。
顾澋盯着它的眼窝，辨出内有兵刃剐擦之痕，心下了然。
温绫使劲晃晃脑袋，奋力撑着剑站起来。
温绫被这剑光一刺，清醒了一点，接住将将要脱手的佩剑，脑中却突然浮现出师父倚在门边看她练剑的样子。
它竟不惜冒着四分五裂的下场，也要拼死拦住他。
耳畔一片嗡鸣声响。
只是，它的两个空荡荡的眼窝实在有些骇人，不断向外散着浓烈的猩红，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会把人吸入万丈深渊。
而另一边，温绫无暇他顾，只觉得天旋地转，捂着额头跌坐在地上。
不过，它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身上却有若有若无的金色纹路，倒是显出了几分似乎不属于它的神雅高贵。
他说：“你的剑好是好，但杀伐之气太重，很容易被恶念左右。江宁那边的顾二公子进退有度，极为端方稳重，或许你这次下山，该看看他是如何出剑的。”
可他越是从容不迫，对方不论是兽是人，就都越能感受到那种隐而不现的不容置喙，虽缓但不滞，虽轻却不柔，剑影横斜间自有兰竹傲气，剑势排山倒海，威压于无形之中。
顾澋探到有异，素月剑如呼啸的碧龙，从鞘中飞了出去，斩断了几缕漂浮在空中的怨气。
《终南》
委地的碎冰撑不住强压，竟然“哧”地燃烧起来，地上寒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火焰席卷，整个山路只片刻就烧成了一道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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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这凤凰的工匠手艺极佳，连着身上翎羽的纹路都一笔一笔刻得清晰可见，整个鸟身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珠玉石，极为艳丽夺目，其神态更是栩栩如生，昂首张喙，两翅展开，好似要凌空而翔。
灵兽张牙舞爪，仗着体型庞大、灵力充沛的优势硬是与顾澋耗了许久，火球愈发猛烈地砸落地上，炸开一朵又一朵火花。
顾澋出剑愈发平稳，即使对面灵兽突破了禁制，劲力暴长步步紧逼，也不见一丝慌张，依然淡定冷静，衣袍整洁。
它的灵力的确很强大，每一击都足以令人拼尽全力相抗。但它虽利用了自身优势，却也不得不受体型所限，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猫着腰在剑光交织而成的剑网中来回躲闪防守，间或才能跃起一击。饶是它身形变化极快，却也渐渐在时间的磋磨下显了颓势，躲避不及，反应已开始迟钝，暴露在外的兽皮上已被利刃砍了好几个口子。
“热？”
自一踏入这片山路，就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挠她走近，叫她灵脉阻塞，浑身功法受限。原本她欲运功逼退这股力量，偏偏她修习的心法《妙法莲华经》与这股力量是相悖的，强行逼退只会伤到筋脉，自毁修为。
一阵又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空气越来越粘稠，一呼一吸仿佛被无限地放慢，粗重凝滞地搅扰着心神，像一锅煮得太过的浓粥，闷闷地在边缘泛着稀疏的气泡。
俄而，金色的灵泽猛地震荡而出，碎裂的石块混着尘土卷起狂暴的大风，飒飒刮过贫瘠的山路，燃烧着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由库金色转为诡异的黑色，竟隐隐有愈来愈盛之兆。
这凤凰印，应当镇压着邪物。然而此时显出异象，很显然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火焰重重，青焰疯狂地舔舐着地面，热浪一阵闷过一阵。
温绫正翻开一处碎石块，眼前突然一黑，手中石头掉到地上。
“你不是很累吗？不想背负这十年的痛苦和骂名，那就睡吧，只要闭上眼睛，你就解脱了……”
温绫皱眉道：“四句歌谣只剩下最后一句未解，要找凤凰眼睛是不是要从‘红石雾中凿’入手？”
四人迅速分散开，分头扒拉着碎石和树丛，希望在某一个角落寻到遗失的两个石眼。
那声音突然出现，又以温家旧事作饵，她就算再迟钝，此时也该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远处仅剩的几棵松树摇晃起来，夜风送起阵阵松涛。
他拈诀令躁动不已的凤凰印稍微安静一点，转身对其余三人道：“找眼睛。”
师父不常夸人。在温
这兽有着一张人类的脸，忽然做出这样凄楚的表情，顾澋乍看着它的侧脸，恍惚竟有一刻忘了这是一匹作乱的灵兽，拿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且说顾澋这边，只见火光闪烁中，一个庞大的影子聚拢在一处，渐渐拼凑成实形——
陈玉舟此时给谢晴歌输了点灵力，不知为何感到浑身燥热，走过来对二人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热？”
四人已被火墙单独隔开，面前只看得见蹿得老高的火焰。
谢晴歌见此情势，暗道不好，叫道：“快回来，别被火墙分散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倏尔看见石门上不知何时变得血红的凤凰印，顿时愣住。
这匹兽在如此情形之下突然出现，很显然，“鬼婴”不是什么鬼魂，也不是什么山间野兽，而是这匹人首牛身的灵兽。连续三个月杀了三家人，同时与平芷公主鬼魂对抗，肯定不是普通灵兽，该是哪位大能的坐骑不小心入了魔，而主人又迟迟不赶来将其净化，这才叫它嚣张了这么久。
毕竟体型庞大的巨兽再如何灵巧，也终不如人变通得快，在别人手下可能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可落到顾澋这里就不同了，在他眼中，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放慢了一半似的，轻易便能找出错漏之处，反客为主。
一人一兽且战且行，所到之处火光连天，碧绿和青黑相互交织，绚丽又危险地绽放在夜色里。
万籁俱静之中，鬼婴啼声再起。
短暂的沉默过后，它尖啸一声，四蹄凌空踏来，眼中金光闪过，巨大的火苗不再投掷在地上，而是燃遍周身。
顾澋掉转剑身，磅礴灵力自剑柄灌入，一剑斩去，直逼那灵兽面门。
顾澋感觉到它的灵力突然爆发，顿时明白了什么——它先前的错漏，乃是因为身上主人设下的禁制对灵兽具有控制和威压的作用。然而这禁制既然是主人设下，禁制便只能由主人解开，一旦灵兽擅自破除，就会立遭反噬，不久而亡。
马蹄与利剑在空中相撞，两道灵力在空中爆发出巨大的光芒。灵兽后退几步，身上又添新伤，却停止了嘶鸣，回头望着石门的方向，眼中蓄起点点泪光。
但那实在太像娘亲的声音了，不断在耳畔蛊惑般地重响，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意识却控制不住地顺着声音的指引，逐渐模糊。
它立在火焰之中，仰起头长号了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声猛烈地撼动远处的几棵松树，四蹄跨过熊熊火焰，朝顾澋奔来。
寸寸皮肤之下，血液横冲直撞，翻腾着滚过全身绷紧的血管经脉，如决堤的洪水，将她的气海激扰得动荡不宁。
劲风呼啸间，一个人，一柄剑，仿佛浑然一体，一招一式高深旷远、不疾不徐，冰蓝色的衣摆翻飞如蝶，不像在穷山恶水中，却像身处九畹幽兰、百亩蕙草绽开之地，恰是应了那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令人心旷神怡而不自知。
“真的好热啊……”谢晴歌额发上全是汗水，衣服难受地贴着后背，拿过温绫的折扇不停地扇风，却不起任何作用。
最后一息之际，碧绿的剑光不断从焰间的罅隙之间透入，耀眼地刺痛了她的双目。
可是为时已晚了。
他的打法极为沉着，剑拿得稳稳当当，挥斩自如，步法多变灵活，看着轻巧好揭过，实则早已精准地将每一个空隙和退路都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说不出从何时开始，视线竟然有些涣散不清了。她脑袋昏沉，耳边恍惚听到一个声音：“闭上眼睛……”
不知这样的长相，是算作兽，还是算作人。
灵兽见破了禁制也久攻不下，愤怒地吼叫着，口中獠牙泛着尖利的冷光，牛尾上的兽毛根根竖立如尖刺，直直向顾澋扫来。
她试着并拢双指，一缕寒气刚刚在指尖冒了个头，便支持不住，消散了。
他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剑意中也并未看出什么杀气，就如他给人的印象一般，永远都恰到好处、一丝不苟，即便动起手来，也没有分毫的急躁冒失。
这火焰不知是何来路，无论如何掐诀，也无法熄灭。
顶着一张苍白浮肿的男人的脸，连构着的不是人身，而是覆盖火红皮毛的臃肿牛身，四个蹄子却又是马蹄的形状，三条又粗又长的牛尾带起热风阵阵，长鞭一样在空中挥舞着。獠牙尖长，面目阴郁，两个尖尖的牛角顶在头上，撑起蛛网般蓬乱的发。
“要不然，就这么算了吧。温家什么都不剩了，十年的隐忍和血恨，不是说昭雪就昭雪，说平冤就平冤。单你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挑起倾倒一边的巨秤，面对天下的口诛笔伐呢？”
温绫叹了一口气，摁了摁太阳穴。刚才 她震破火球的那一剑，已是顶着逆压勉力而为，眼下又被墙灼气伤到了周身灵泽，一时间竟连简单的凝火决也使不出手了。
江宁顾氏擅制法器，顾澋更是随身携带着特制的冰囊，会替他减免一些外界带来的损耗，这么一会工夫还不能影响到他什么。而温绫不知是不是幼时遭变故受了惊吓，体温本来就比旁人低一些，方才斩杀红影又用的是极寒之冰，陈玉舟一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热得有些不正常。
紧攥着佩剑的手指逐渐滑落。
“阿绫……闭上眼睛……”
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一只强大的灵兽如此相护？
这声音好似是从传说中的上清之境传来的，循循善诱，像儿时听到娘亲口中哼唱的江南小调，带了丝丝饴糖般的甜和暖，令她感到无比放松。
顾澋盯着它的眼窝，辨出内有兵刃剐擦之痕，心下了然。
温绫使劲晃晃脑袋，奋力撑着剑站起来。
温绫被这剑光一刺，清醒了一点，接住将将要脱手的佩剑，脑中却突然浮现出师父倚在门边看她练剑的样子。
它竟不惜冒着四分五裂的下场，也要拼死拦住他。
耳畔一片嗡鸣声响。
只是，它的两个空荡荡的眼窝实在有些骇人，不断向外散着浓烈的猩红，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会把人吸入万丈深渊。
而另一边，温绫无暇他顾，只觉得天旋地转，捂着额头跌坐在地上。
不过，它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身上却有若有若无的金色纹路，倒是显出了几分似乎不属于它的神雅高贵。
他说：“你的剑好是好，但杀伐之气太重，很容易被恶念左右。江宁那边的顾二公子进退有度，极为端方稳重，或许你这次下山，该看看他是如何出剑的。”
可他越是从容不迫，对方不论是兽是人，就都越能感受到那种隐而不现的不容置喙，虽缓但不滞，虽轻却不柔，剑影横斜间自有兰竹傲气，剑势排山倒海，威压于无形之中。
顾澋探到有异，素月剑如呼啸的碧龙，从鞘中飞了出去，斩断了几缕漂浮在空中的怨气。
《终南》
委地的碎冰撑不住强压，竟然“哧”地燃烧起来，地上寒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火焰席卷，整个山路只片刻就烧成了一道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