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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扬温氏里的人啊，本来该是那样幸福——
那样可笑不是吗，但唯有这样活着，才有可能找出当年温家的真相，她才有可能解脱。
顷刻之间，从她的脚底开始，到身上的单丝碧罗笼裙，再到臂上的红色披帛和头上的凤冠，尽皆被染上灼烫的火色。
温绫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女，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一时间，这在外人看来无比温情的画面，落在她眼里就像被针刺一般。
该是伤心极了的事吧。
小女孩一进了殿就搡着宫女要下来：“父皇！父皇！”
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从十年前在维扬的那一晚开始，闭上眼只能看见一片血色再也无法安心入睡的时候，内心那种无法拒绝的恐惧和脆弱，没人知道这十年她铤而走险，用魏蓉裳这个身份掩藏住所有的锋芒，每次差一点山穷水尽的时候，快要淹过头顶的窒息感。
她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功，老是偷懒，还会在夜晚时偷偷溜出来，再央求总是心软的师姐打开结界放她回去。
苦练十年，现下终于不用藏拙，以她的修为，杀一个修为低微的平芷自然是轻而易举。但碍于仙门各世家活捉平芷的要求，她只好攥着剑柄侧身躲过，敛眸淡声道：“这只算作温某一个善意的提醒，威胁可万万谈不上。殿下已经坚持了百年，如今外面的壁画状况危急，您却有心思跟温某在这里纠缠，看来见这蓝采和，也不是您特别要紧的事。”
封存在内心的记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旦想起便再也无法收回。那春三月里冒出枝头的桃花，与爹娘走过无数遍的回家的羊肠小道，润湿了秋雨的青石板路，还有夜深了悄悄摇回家的一顶旧蓬船，太久未曾拥有过，好似离她远得不能再远，所以她以为，浸泡在十年藏锋的苦楚之中，自己早就忘了。
像一个人沉浮在混沌的海里，明明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看不见岸边，也看不见曙光。
陈玉舟惊疑不定地朝顾澋递了个眼色：大宣的南国皇帝，仁寿帝？！平芷的生父？！
顾澋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静观其变”，示意他们四个人不要随意分开。
平芷顿时拔高了一个声调，又尖又长的指甲顺势往前一抓：“你威胁本公主？”
温绫还待要说什么，平芷却出声打断了她：“幻术已消，你大可放心，他们很快便会醒来。这自毁阵法的阵眼与我相连，待我身死，你们自会出阵。”
平芷荒凉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墓室里：“我是名正言顺的大宣南国长公主，生母是永州郑家的庶出三小姐郑兰溪，我五岁被接回宫，二十二岁下嫁北疆，二十九岁缠绵病榻而终，一生不求其他，只为见一个梦中人，了一桩心中事。我等了一百五十一年，但是现在，我有自己该有的使命，没法继续等下去……”
那样无力的冰冷。
阿爹在明前必然亲自去狮峰山脚下采得雨前的新茶，一定要是上好的龙井，还要配着洒蓝釉的葵口杯邀阿娘共饮，阿娘则在几案前燃一柱白水香，弹一首自己谱的小曲，赏遍后山的野竹青霭，飞泉碧峰。
同样震惊的，还有刚刚醒来的顾澋他们三人。
她凝视着平芷，直到看见她眼瞳深处的一片枯寂，如同摔落的那个琉璃盏，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心中那一点点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同情才开始慢慢覆盖住那些杀意。
可是当记忆的妆匣打开时，她才惊觉，这些生了毛边的旧忆，竟是已经被自己打磨了不知多少遍，清晰得连一桌一椅，一茶一室都如数家珍，就像她真的在那里生活了十年一样。
平芷的目光停留在墓室与甬道相连的那道门上，良久，蹲下身将身侧的一朵芙蕖“摘”了下来，整个墓室的水帘立即消失不见，被幻术控制的其余三人应声倒地。
平芷消耗了太多灵力，又是以怨气勉强幻化成的妖身，此刻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几近要变得透明，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消散在这封闭的、无人知晓的墓中。
“……”
浅云帔裙的姑娘破天荒地没有嬉皮笑脸，反倒背过身尽力忍着泪，心里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可在她落泪的这一刻，却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明知不能信，也想放下心防，任由她的泪染透心扉。
温淮冰啊温淮冰，你怎么这么没用。
温绫踉跄着想要抓住那一缕红光，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飞快地往后退。
温绫连忙朝其余三人挥手示意他们进殿，却看见朱红通天冠服的南国皇帝坐在上首。
极炫目的白色占据了视野。
不堪又悲哀的自己。
四人面面相觑，谢晴歌好似不信邪，几步跟上那宫女，把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那宫女却毫无所觉，抱着小女孩便进了殿内。
小女孩腻腻歪歪地倚倒在仁寿帝的怀里，撒着娇一遍遍唤着“父皇”，仁寿帝也朗声笑着应“阿荷”。
等等，阿荷……李听荷……难道，这里是平芷公主的记忆？
顾澋察觉到她有异样，就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问，静静地等着。
平芷扑了个空，愣了一下，却反而“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指了指温绫，又指了指她自己，直到快要笑得喘不上气，才道：“真是可笑，我还道那些仙门中人派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徒来捉我，连自个儿的旧事都没理得清楚，这墓中一个小小幻术就把你逼成这副模样，可见你不过跟我一样，是困在凡俗之间不得而终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提醒我？”
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温绫却觉得，平芷与她相隔了千里不止。
《终南》
这比瞎了更可怕。
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穿杏黄圆领窄袖袍衫、小口条纹袴的宫女大老远便嚷了起来，匆匆从四人身旁跑过。
平芷伸出手，指甲上燃起簇簇灵火。
她将鬓边松松簪着的一柄钗头凤扶了一扶，黄金雕成的凤羽上，颗颗剔透的红宝石亮得璀璨，映着她唇边讽刺一般鲜血淋漓的笑，竟叫温绫一时间有些恍惚：“世道太不公平，你我都逃不出，逃不出啊，命运的掌控……”
恍惚间，面前的这个小娘子竟让她想起了尘封在心底许久未曾忆起的少年时候，同样无人理解，同样默默地忍受着伤痛。
温绫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平芷却退开了好几步，含泪笑看着她。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李听荷。
温绫背过了身，可无论怎么也没办法叫那夺眶而出的眼泪重新逼回去。她自以为刀枪不入，但是看吧，只面临一个小女孩依着父皇撒娇的场面，她就已经掉泪不止，陷入旧忆里出不来了。
温绫只觉这一番话像刀子一样狠狠扎在心上，一刀一刀切开她的伤疤，十年来所有藏在黑暗里的隐忍、压抑和不甘统统被暴露在阳光之下，却并不觉得痛快，反而像被掐住了喉咙一般，越发透不过气来。
现在，在一个修为即将耗尽的女妖眼中，她竟然看到了那么一点与她相似的情感，雾蒙蒙地，凝在记忆的最深处，这样似曾相识的、想要割舍却不得不与其共生的感觉，像一面镜子，让她不由自主地看到在泥泞里挣扎的自己。
温绫再也压制不住泪水，失声喊道：“李听荷！”
师兄师姐游历回来，会给她带各种小玩意儿，给她讲无数游历途中的趣事。
顾澋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殿下！殿下！您怎么又在这里，奴婢们找了您小半日，叫您也不答应，快别坐地上了，地上凉，咱们到殿里头玩去。”
等到能再睁眼时，她只看见一片青瓦幽幽。
漫无目的地漂着，数着自己最后的日子，等待海浪带来死亡，再也无法改变任何结局。
这个小娘子喊的，不是她的封号平芷，是李听荷。
温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宫女好似看不见他们一般，径直穿过谢晴歌的身体，抱起坐在地上锦绣罗帔的小女孩往回走。
被平芷看穿身份，微不可查的一抹杀意在温绫眼中一闪而逝。
因为那迷雾重重的一个晚上，所有人都会对她兵刃相向，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她走的从来都是夜晚中的荒径，不敢想象也不能见到白昼的阳光。
“……？！”
平芷最后朝她笑了一笑，倒转手腕，猛地抓向自己的胸口。
温绫朝他们跑过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说话。顾澋他们显然也是如此，温绫探了探他们的灵脉，皆和自己一样，被暂时封住了。
原来不是忘记，是记得太清楚，越是无法得到，越是无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痛得麻木了。
平芷的手顿了一顿，微微有些愣神。
是想起了什么，连她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假面也伪装不住？
平芷整个人化作一缕薄纱一样的红光，如同暮秋里挣扎着飞向天空的最后一只枯叶蝶，静静地消散在了这个困住她百余年的陵墓玄宫里。
] 维扬温氏里的人啊，本来该是那样幸福——
那样可笑不是吗，但唯有这样活着，才有可能找出当年温家的真相，她才有可能解脱。
顷刻之间，从她的脚底开始，到身上的单丝碧罗笼裙，再到臂上的红色披帛和头上的凤冠，尽皆被染上灼烫的火色。
温绫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女，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一时间，这在外人看来无比温情的画面，落在她眼里就像被针刺一般。
该是伤心极了的事吧。
小女孩一进了殿就搡着宫女要下来：“父皇！父皇！”
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从十年前在维扬的那一晚开始，闭上眼只能看见一片血色再也无法安心入睡的时候，内心那种无法拒绝的恐惧和脆弱，没人知道这十年她铤而走险，用魏蓉裳这个身份掩藏住所有的锋芒，每次差一点山穷水尽的时候，快要淹过头顶的窒息感。
她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功，老是偷懒，还会在夜晚时偷偷溜出来，再央求总是心软的师姐打开结界放她回去。
苦练十年，现下终于不用藏拙，以她的修为，杀一个修为低微的平芷自然是轻而易举。但碍于仙门各世家活捉平芷的要求，她只好攥着剑柄侧身躲过，敛眸淡声道：“这只算作温某一个善意的提醒，威胁可万万谈不上。殿下已经坚持了百年，如今外面的壁画状况危急，您却有心思跟温某在这里纠缠，看来见这蓝采和，也不是您特别要紧的事。”
封存在内心的记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旦想起便再也无法收回。那春三月里冒出枝头的桃花，与爹娘走过无数遍的回家的羊肠小道，润湿了秋雨的青石板路，还有夜深了悄悄摇回家的一顶旧蓬船，太久未曾拥有过，好似离她远得不能再远，所以她以为，浸泡在十年藏锋的苦楚之中，自己早就忘了。
像一个人沉浮在混沌的海里，明明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看不见岸边，也看不见曙光。
陈玉舟惊疑不定地朝顾澋递了个眼色：大宣的南国皇帝，仁寿帝？！平芷的生父？！
顾澋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静观其变”，示意他们四个人不要随意分开。
平芷顿时拔高了一个声调，又尖又长的指甲顺势往前一抓：“你威胁本公主？”
温绫还待要说什么，平芷却出声打断了她：“幻术已消，你大可放心，他们很快便会醒来。这自毁阵法的阵眼与我相连，待我身死，你们自会出阵。”
平芷荒凉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墓室里：“我是名正言顺的大宣南国长公主，生母是永州郑家的庶出三小姐郑兰溪，我五岁被接回宫，二十二岁下嫁北疆，二十九岁缠绵病榻而终，一生不求其他，只为见一个梦中人，了一桩心中事。我等了一百五十一年，但是现在，我有自己该有的使命，没法继续等下去……”
那样无力的冰冷。
阿爹在明前必然亲自去狮峰山脚下采得雨前的新茶，一定要是上好的龙井，还要配着洒蓝釉的葵口杯邀阿娘共饮，阿娘则在几案前燃一柱白水香，弹一首自己谱的小曲，赏遍后山的野竹青霭，飞泉碧峰。
同样震惊的，还有刚刚醒来的顾澋他们三人。
她凝视着平芷，直到看见她眼瞳深处的一片枯寂，如同摔落的那个琉璃盏，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心中那一点点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同情才开始慢慢覆盖住那些杀意。
可是当记忆的妆匣打开时，她才惊觉，这些生了毛边的旧忆，竟是已经被自己打磨了不知多少遍，清晰得连一桌一椅，一茶一室都如数家珍，就像她真的在那里生活了十年一样。
平芷的目光停留在墓室与甬道相连的那道门上，良久，蹲下身将身侧的一朵芙蕖“摘”了下来，整个墓室的水帘立即消失不见，被幻术控制的其余三人应声倒地。
平芷消耗了太多灵力，又是以怨气勉强幻化成的妖身，此刻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几近要变得透明，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消散在这封闭的、无人知晓的墓中。
“……”
浅云帔裙的姑娘破天荒地没有嬉皮笑脸，反倒背过身尽力忍着泪，心里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可在她落泪的这一刻，却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明知不能信，也想放下心防，任由她的泪染透心扉。
温淮冰啊温淮冰，你怎么这么没用。
温绫踉跄着想要抓住那一缕红光，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飞快地往后退。
温绫连忙朝其余三人挥手示意他们进殿，却看见朱红通天冠服的南国皇帝坐在上首。
极炫目的白色占据了视野。
不堪又悲哀的自己。
四人面面相觑，谢晴歌好似不信邪，几步跟上那宫女，把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那宫女却毫无所觉，抱着小女孩便进了殿内。
小女孩腻腻歪歪地倚倒在仁寿帝的怀里，撒着娇一遍遍唤着“父皇”，仁寿帝也朗声笑着应“阿荷”。
等等，阿荷……李听荷……难道，这里是平芷公主的记忆？
顾澋察觉到她有异样，就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问，静静地等着。
平芷扑了个空，愣了一下，却反而“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指了指温绫，又指了指她自己，直到快要笑得喘不上气，才道：“真是可笑，我还道那些仙门中人派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徒来捉我，连自个儿的旧事都没理得清楚，这墓中一个小小幻术就把你逼成这副模样，可见你不过跟我一样，是困在凡俗之间不得而终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提醒我？”
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温绫却觉得，平芷与她相隔了千里不止。
《终南》
这比瞎了更可怕。
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穿杏黄圆领窄袖袍衫、小口条纹袴的宫女大老远便嚷了起来，匆匆从四人身旁跑过。
平芷伸出手，指甲上燃起簇簇灵火。
她将鬓边松松簪着的一柄钗头凤扶了一扶，黄金雕成的凤羽上，颗颗剔透的红宝石亮得璀璨，映着她唇边讽刺一般鲜血淋漓的笑，竟叫温绫一时间有些恍惚：“世道太不公平，你我都逃不出，逃不出啊，命运的掌控……”
恍惚间，面前的这个小娘子竟让她想起了尘封在心底许久未曾忆起的少年时候，同样无人理解，同样默默地忍受着伤痛。
温绫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平芷却退开了好几步，含泪笑看着她。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李听荷。
温绫背过了身，可无论怎么也没办法叫那夺眶而出的眼泪重新逼回去。她自以为刀枪不入，但是看吧，只面临一个小女孩依着父皇撒娇的场面，她就已经掉泪不止，陷入旧忆里出不来了。
温绫只觉这一番话像刀子一样狠狠扎在心上，一刀一刀切开她的伤疤，十年来所有藏在黑暗里的隐忍、压抑和不甘统统被暴露在阳光之下，却并不觉得痛快，反而像被掐住了喉咙一般，越发透不过气来。
现在，在一个修为即将耗尽的女妖眼中，她竟然看到了那么一点与她相似的情感，雾蒙蒙地，凝在记忆的最深处，这样似曾相识的、想要割舍却不得不与其共生的感觉，像一面镜子，让她不由自主地看到在泥泞里挣扎的自己。
温绫再也压制不住泪水，失声喊道：“李听荷！”
师兄师姐游历回来，会给她带各种小玩意儿，给她讲无数游历途中的趣事。
顾澋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殿下！殿下！您怎么又在这里，奴婢们找了您小半日，叫您也不答应，快别坐地上了，地上凉，咱们到殿里头玩去。”
等到能再睁眼时，她只看见一片青瓦幽幽。
漫无目的地漂着，数着自己最后的日子，等待海浪带来死亡，再也无法改变任何结局。
这个小娘子喊的，不是她的封号平芷，是李听荷。
温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宫女好似看不见他们一般，径直穿过谢晴歌的身体，抱起坐在地上锦绣罗帔的小女孩往回走。
被平芷看穿身份，微不可查的一抹杀意在温绫眼中一闪而逝。
因为那迷雾重重的一个晚上，所有人都会对她兵刃相向，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她走的从来都是夜晚中的荒径，不敢想象也不能见到白昼的阳光。
“……？！”
平芷最后朝她笑了一笑，倒转手腕，猛地抓向自己的胸口。
温绫朝他们跑过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说话。顾澋他们显然也是如此，温绫探了探他们的灵脉，皆和自己一样，被暂时封住了。
原来不是忘记，是记得太清楚，越是无法得到，越是无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痛得麻木了。
平芷的手顿了一顿，微微有些愣神。
是想起了什么，连她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假面也伪装不住？
平芷整个人化作一缕薄纱一样的红光，如同暮秋里挣扎着飞向天空的最后一只枯叶蝶，静静地消散在了这个困住她百余年的陵墓玄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