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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巧的是,他们年纪一样大,也都是安城人。

    于是她决定不再任性。

    路栩露出一个标准而虚假的笑容,掩盖住她的真实目的:“这不是对P大有点不甘心嘛。”

    赵斯然毕业的时候,也是堆了一屋子的书。路晓明让他跟路栩当年一样,把所有课本留下来,装进纸箱里。

    她想起一个晚上,她曾隐晦地跟曲修宁提起,想跟他走同样的路。

    她望着天空中震撼的场景,一时间忘了快要失去知觉的膀胱。时代广场跨年的氛围,要比那年在安城中心广场要浓一万倍。

    后来,他们一起在电影院看《变形金刚5》的时候,男孩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那部电影的剧情她记得很清楚,但男孩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却有些淡忘了。

    一片黑暗之中,七年前的记忆如洪水一般,突然击中了毫无防备的她-

    来自七年前的少年的脸,突如其来地冲破时间,浮现在眼前。

    后来,她知道了那一年的文科状元是任晋萱。

    “上周不是敲定要进场了吗,怎么又谈判啊。”她问。

    路栩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这么多年也没从床底下拿出来看过,课本什么时候换了地方,她也不知道。

    有一年跨年,她跟朋友跑去时代广场,跟成千上万的陌生人挤在一起,整整七个多小时,连厕所都没法去,只为等最后的庆祝时刻。

    路栩说完,背对着赵斯然侧躺下。

    他真的忘记了路栩曾经胡编乱造过的“拜考神”,也忘记了他们在书店有过一面之缘。

    赵斯然吓得腿一软,半跪在她面前:“我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你的秘密啊,爸说全都是你的课本,还是他看着你收拾的,我以为只是课本而已……”

    他们一家三口重新凑在一起,跑了无数个招生会,问了很多朋友,为她的未来出谋划策。

    她早就把照片封存起来了,为什么还是能一下子想起那两张照片的所有细节?

    而后在闲聊中,他又在路栩打字的某些方言习惯中猜出了她是安城人。

    他们终究不会走在同一条路上。

    毕业后,路栩立刻回国了,没有一丝留恋。

    路栩盯着赵斯然的眼睛:“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路栩大脑跟宕机了一般:“谈判?跟谁?”

    路栩的高考分数跟她估的相差不大,672。报志愿之前,她忍不住去学校找了一趟周晴。

    而曲修宁的近况,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这段被她寄予厚望的爱情,只存在了两个月,就消亡了。

    胜华是本地的一个商业品牌,这几年势头很猛,版图已经扩展到了全国。

    她在去上海的飞机上想,相距天南海北,她大概就不会每天都想起他。

    大四的时候,她获得了公费去美国交换一年的名额,接着又申请了美国学校的研究生。

    头疼了一夜。

    “照片的事我们其实都快忘了,刚才爸才突然想起来。那本书是你高考后放进箱子里的,他猜你一直不谈恋爱,会不会是因为照片上那个人……”

    后来,那个男孩要她从学校搬出来,一起租房的时候,她拒绝了。

    后来她才明白,这句话反过来,才是现实。

    之后男孩一次又一次地约她。她察觉到,男孩对她似乎很上心。

    “也、也不是,那天就我跟爸在家,但不知道我妈知不知道这事。”赵斯然快把自己绕进去了。

    因为老乡的关系,也为了感谢他,他们见了一次面。

    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你们干嘛随便动我东西啊?!”

    她在想,是不是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也可以拥有美好的爱情。

    各色写着新年愿望的彩纸从天而降、盛大的烟火升空时,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周围的情侣开始拥抱亲吻,所有人都在喊“Happy New year”。

    “他啊,他去P大了,不去留学了。”周晴并没有多想,直接告诉了她,“怎么想起问他啦?”

    路栩绝望道:“什么事?又有会?”

    “还不是胜华的太子爷找事,嫌咱们在他们商场里不是首店,店的风格也要跟他们商场相匹配

    “谈判。”

    在这种时尚美妆为主的公司,压力真的很大。

    爸爸上了五十岁,怎么跟个八卦记者似的。自己不来问,还派了个演技差的赵斯然。

    赵斯然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次不像是演的。

    最终,路栩被F大的工商管理专业录取,去了上海。

    赵斯然以为有什么可打探的消息,又来了精神。

    她们的一个全新产品线即将上市,首批线下商场里,就有胜华。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路栩反问他。

    上一场会议路栩没有参加,但会议记录是共享的,浏览了几分钟,她终于找回状态。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不管你前一夜怎样的多愁善感,第二天还得为打卡冲刺。

    路栩终于想起点什么了。

    那时候,他们真的天南海北了。

    起初是路栩在留学生的群里问有关宿舍的事,为了不打扰群里其他人,两人加了好友,他很详细地给出了解答。

    高三的时候,每天满脑子都是曲修宁,她无法想象见不到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高中时代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她从来都不知道被曲修宁攥着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一定不是这种感觉。

    在美国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求过她。

    “搬箱子的时候,我看你箱子都没封,就手贱打开翻了一下最上面一本书,结果从里面掉出来两张照片……”

    就比如,她真的很少再想起他。

    十七岁的时候,眼中看到的世界很小,爱情很大。

    “准备战斗了姐们,下午有会,可能半天还开不完。”

    路栩早上踩着高跟鞋冲进办公楼时,还是昏昏沉沉的,路栩实在太疲惫,特意买了杯美式。

    可她没有把手抽走。

    她猛地抬头看着赵斯然:“我书呢?”

    问了几个关于报志愿的问题后,她终于问了最想问的:“周老师,六班的曲修宁去了哪个学校啊?”

    她只觉得血快要冲到头顶。

    杰西卡是个特别漂亮的姑娘,杰西卡她的工作名字。说实话,叫得久了,路栩一时也想不起她的真名。

    路栩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会议记录。

    “我的回忆可还都在呢……”路栩撩开床单,发现床底下空空如也。

    可一刹那,她突然想起12年的那个跨年夜,她和那个少年紧挨着,烟火映照着他明亮的眼眸。

    “早啊。”路栩疲惫地瘫倒在工位上。

    周晴安慰她:“不用只盯着P大,你的分数完全可以随便挑学校。”

    “你们都看过照片了吗?”

    她冷冰冰地说:“我谈不谈恋爱跟那照片一点关系都没有,出去别跟爸瞎说。”

    那个男孩说她是幼稚的高中生思维,她则执拗地反问“就是,怎么了”。

    周围安静下来,路栩有点失神。

    而那个少年认真地对她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那时她的头脑和心都是热的,只想靠近他。

    跟迟到要扣的几百块来比,那点青春往事算什么!

    她回到安城,进入一家做化妆护肤产品的外企做市场战略,开始了她的职场生涯。

    路栩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当年这个小屁孩只有十二岁。

    他们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爱好,性格,成长环境,相处起来是有些费力的。而她对待很多事无所谓的态度,也让男孩恼火。

    他敢怒不敢言,用怨气十足的眼神回看了一眼,气鼓鼓地按了下门口的开关。

    “照片呢?”路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跟胜华招商部啊。”

    “全都搬到杂物间了。”赵斯然赶紧撇清关系,“爸嫌家里旧东西太多才让我搬的,跟我没关系啊。”

    一时间,路栩脑壳子生疼。

    可后来她亲身验证,时间真的会冲淡很多东西。

    “我才不告诉你呢。”

    第一,不能迟到;第二,还得漂亮。

    “我、我放回去了,还用胶带封上了。”

    “哇,你总能精准地踩着最后一分钟进办公室,佩服佩服。”同事杰西卡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可她印象中,自己并不是这么难相处的人。

    后来,听说曲修宁用高考和大一的成绩又申请了英国的学校,大一暑假就出了国。

    周围同事每天都盛装出勤,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跟在《穿Prada的女魔头》片场一样,把专业和精致演绎到极致。

    她在意的,是怅然若失中心底那份纯白的牵绊。

    她冥冥中意识到,这段感情可能只能到这里了。

    这些年,路栩也不是完全没有曲修宁的消息,毕竟他是众人皆知的风云人物,完全屏蔽他是不可能的。

    是真的,还是捕风捉影,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异国老乡见老乡,两眼直冒光。

然就义的样子,全招了。

    再后来,她又听说曲修宁放弃留学选择P大,是因为任晋萱也报了P大。

    而那是她那一整年中,第一次想起他。

    赵斯然灰溜溜地转身准备出去,只听见背后又扔来一句:“给我把灯关了,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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