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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城就看见不远处有施粥的棚子,官府的人在棚下派粥,百姓排队上前,不吵不闹,官民和睦。
烧了两天,躺了一天,到万州的第四日她终于有力气起床逛逛新住所。
周识檐一边伸出手,一边出言提醒。
“说,你们为什么不去城门口的粥棚!”
在车上熬了六天,阮萤一听见要坐马车就腿软,即使心里知道这是为了万州受难的百姓,还是有点走不动道。
朱祥去粥棚旁边看了一眼,端出来的粥很是浓稠,看来不是糊弄了事。
万瑞驱马在车旁慢行:“妹妹平常喜欢什么?万州虽然不大,但你要什么宝贝哥哥都能给你翻出来。”
说完便开始磕头,哭声混着头撞地的闷响,听得阮萤心碎。
阮萤追上去问,却看到妇人怀里孩子眼神僵直脸色青紫,吓得连连后退,撞上身后的周识檐。
这回马车慢而稳,又有橘香缓解,阮萤没觉得难受,下车时都不需要周识檐扶。
车外流民众多,眼下还有节制,她一掏出首饰怕引是会引起暴乱。
周识檐拦住她:“不可。”
墨绿的橘子在他手里格外小巧玲珑,手指骨节分明,剥橘子皮时手背筋骨微凸。随着他的动作,清新的橘香盈满车厢,阮萤胃里那阵呕意稍稍得到平息。
“外头刚遭过水有什么好逛的,来,阮兄的妹妹就是我妹妹,好不容易妹妹病好了,我请阮兄和妹妹去庆香楼。”
周识檐语气渐冷:“家妹年纪尚小,万兄注意言辞分寸。”
孙旺是御前侍卫,一路负责他们的安危,今日是他来驾车。
越往安县走,沿路流民越多,路上又遇到一个官府设立的粥棚,朱祥前去查探,这里的粥水不比城门口,一锅里面只有两三粒米,连米汤都叫不上,只能说是混了沙的泥水。
朝夕相处了六天,他们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没话找话说,阮萤习惯性靠着他,嗅他身上淡淡的橘香。
“夫人可是遇上难事了?”朱祥上前发问。
车上茶点不多,刚刚全送给那个丧子的妇人了。阮萤出来没带银钱,看车外流民可怜,想拆了身上的首饰给他们去换粮食。
阮萤瞄一眼周识檐。
万瑞眼睛往窗缝瞄,想看看阮萤的模样,周识檐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妹妹病刚好,不宜太过劳累,我先送她回去,再陪万兄去庆香楼。”
周识檐眉头紧蹙:“孙旺,带人走。”
来晚了,他们来晚了。
马车向前,渐渐听不到妇人癫狂的喊声。阮萤心里发堵,抬头看周识檐。
四下无人,他若够聪明,这笔钱只会救他不会害他。
“哟,还是个小辣椒。”万瑞轻浮惯了,听阮萤娇娇的声音更是来劲,“我与你哥哥玩得好,以后多个哥哥来疼你岂不更妙。”
刚进城门,就有人在车外招呼:“阮兄不是回去陪妹妹吗,怎么在这里?”
周识檐带她上马车:“走。”
马车将聚堆的流民甩远,有求饶声混着风声传进车厢:“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周识檐见她眉头紧蹙,从边上的竹筐里拿出个橘子。
知道阮萤病愈,周识檐借口带她四处游玩观赏,探查万州民情。
管他是真哥哥还是情哥哥,阮萤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他要把橘子给她,使出全身力气抬手去接。
她病恹恹地倚在车壁上,天生红润的唇瓣更衬得脸色苍白:“多谢皇上。”
“我们来就是为帮他们,但不能像你这样帮。”周识檐面色凝重,“他们已经饿得没了理智,你的首饰能分给几个人,他们你争我抢,能活得到换粮的时候吗?”
流民发现他们的马车,一窝蜂涌上来要吃食。
“为什么不过去,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
“万州事急,路上耽误不得,你受不住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
周识檐扮的是挥霍无度的公子哥,随身只带了银票,掏出来给车外瑟瑟发抖的三狗子:“机灵点,藏好了。”
阮萤生病卧床的几天,周识檐通过顾淮年的消息,在酒楼制造了和万州知府次子万瑞的相遇,这几日一起喝酒玩乐正打得火热。万瑞和他一见如故,知道他这趟带着妹妹来增广见识,特意邀他带着阮萤参加后日知府孙儿的满月宴。
,提前喝下太医熬好的止吐汤药,她精神抖擞地上车,满心以为喝完药就不会难受。
妇人神情癫狂,解开衣带给早已没有气息的孩子喂奶:“我们乖,喝奶,喝奶就不饿了。不能过去,过去会被打死。”
橘子味道清新醒神且顽固,周识檐替阮萤剥了几天橘子,这几天虽然歇了,但甲缝仍有淡淡余香。这回车上也备了橘子,指缝的橘香一时半会儿怕是散不掉。
周识檐对外是北边来的粮商,是家境富裕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即便是在万州临时落脚,也大手一挥买了一个三进的大宅子。
周识檐坐在最里侧,阴影下看不清脸色,周身气息凝重。
早先在宁寿宫说的不是托辞,这趟去万州路上势必辛苦。为了行路快,马车并不奢华,车后没有供人平躺的小榻。周识檐看她靠着车壁上被震得身子不稳,这才拉她过来。
皇上去万州是为百姓,她却在拖后腿。难受与自责交织,阮萤压根没生出旖旎情思。
周识檐眸中闪过厉色,片刻后收敛戾气,将窗帘撩开一道小缝,笑道:“妹妹闷在屋子里久了,想出来逛逛,这么巧碰到万兄。”
“下去看看。”
周识檐放下车帘,眉间一沉:“万兄不嫌弃府上粗茶淡饭就好。”
妇人警惕地瞄他们一眼,见他们衣着华贵,马上抱着孩子跪行到阮萤跟前。
原来城门口那些都是没有真正受过饿的人,那哪里是粥棚,分明是万州知府为京城下来的官员搭建的戏台。
阮萤不忍心看这个被丧子之痛逼疯的妇人,背过身问周识檐,声音颤抖:“怎么办?”
周识檐微微颔首,盯着粥棚看了一会儿后吩咐朱祥继续往安县去。
朱祥照吩咐将马车里的茶点放到妇人身边,妇人浑不在意地将茶点打翻,揪一把混着湿泥的土往嘴里塞,边塞边狂笑,笑得眼泪翻涌。
车上没有米粮,但备了些配茶的点心,她回头看周识檐,想分给眼前的妇人。
“也对,妹妹的身子要紧。那不去庆香楼了,我去阮兄府上吃一顿怎么样?”万瑞已经瞥见阮萤容貌,顿时起了心思,“咱们关系这么好,阮兄不会不允吧?”
可惜事实总是残酷的,在车上摇了半个时辰,她脸色逐渐难看。
“出了京城就该改口了。”
触碰到的不是柔软潮湿的果肉,取而代之的是周识檐温暖干燥的手掌,阮萤惊讶地撑开眼。
阮萤看周识檐脸色阴沉,迟了一会儿才隔着帘子答话:“我哥哥待我极好,我喜欢的东西自有我哥哥替我安排。”
“姑娘行行好,救救我们娘俩,给口吃的吧。”
孙旺得了周识檐的指令,冲出人群时随手捞了个人上车。
放下三狗子,启程回万州城。
收到的消息是万州受灾严重,但到万州的这几天,他甚至没见过几个乞丐,显然背后有人作怪。周识檐从赵秦临那里拿了受灾严重的乡县名册,准备先和阮萤去临近的安县瞧瞧。
约莫走了五六里,阮萤听到车外隐有哭声,掀开窗帘向外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孩子在哭。
“是我不好……”
阮萤侧头看周识檐,无声询问。
“谢谢哥哥……”
阮萤心里沉甸甸的,回去的路上没有橘子也不觉得晕。
她瘦了许多,清风拂过她的衣裙,描绘出她纤薄的身形。
周识檐过去扶她,轻声安慰:“这次不是赶路,我让他们稳当点。”
“吁——”行至无人之地,孙旺拉紧缰绳。
被掳上马车的人叫三狗子,本就因为吃不饱没什么力气,现在又被孙旺的气势吓到,一句也不敢隐瞒:“京城来了好几拨大官,万知府怕我们这些灾民损了他的脸面影响他的政绩,把我们这些灾民赶得远远的,城门口的粥棚我们哪里赶去,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打死。”
万瑞扯着缰绳大笑:“行行行,不就是喊声妹妹嘛,你还醋上了。”
周识檐摇头,上前问:“前面五里远有官府设的粥棚,你怎么不过去?”
阮萤开口时已经带了哭腔,眼睫湿漉:“那他们怎么办?”
“得令!驾!”孙旺猛挥缰绳,冲破人群,驾着马车往万州城里飞奔。
京城到万州,快马加鞭需要四天,他们因为有马车稍微慢了点,第六天才到万州。赶了六天路,阮萤就生生熬了六天,因为吃不进东西,脸都小了一圈。大抵是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刚到万州她就病倒了。
妇人一开始还有些激动,听到周识檐的话后竟然安静下来,抱着怀里的孩子恐惧地往后退,喃喃自语:“过去就没命了,不能过去,不能过去……”
她就说哥哥这称呼不对味吧。
她一直退到树下,抱着孩子缩成一团,瘦骨嶙峋的模样叫人于心不忍。
] 一出城就看见不远处有施粥的棚子,官府的人在棚下派粥,百姓排队上前,不吵不闹,官民和睦。
烧了两天,躺了一天,到万州的第四日她终于有力气起床逛逛新住所。
周识檐一边伸出手,一边出言提醒。
“说,你们为什么不去城门口的粥棚!”
在车上熬了六天,阮萤一听见要坐马车就腿软,即使心里知道这是为了万州受难的百姓,还是有点走不动道。
朱祥去粥棚旁边看了一眼,端出来的粥很是浓稠,看来不是糊弄了事。
万瑞驱马在车旁慢行:“妹妹平常喜欢什么?万州虽然不大,但你要什么宝贝哥哥都能给你翻出来。”
说完便开始磕头,哭声混着头撞地的闷响,听得阮萤心碎。
阮萤追上去问,却看到妇人怀里孩子眼神僵直脸色青紫,吓得连连后退,撞上身后的周识檐。
这回马车慢而稳,又有橘香缓解,阮萤没觉得难受,下车时都不需要周识檐扶。
车外流民众多,眼下还有节制,她一掏出首饰怕引是会引起暴乱。
周识檐拦住她:“不可。”
墨绿的橘子在他手里格外小巧玲珑,手指骨节分明,剥橘子皮时手背筋骨微凸。随着他的动作,清新的橘香盈满车厢,阮萤胃里那阵呕意稍稍得到平息。
“外头刚遭过水有什么好逛的,来,阮兄的妹妹就是我妹妹,好不容易妹妹病好了,我请阮兄和妹妹去庆香楼。”
周识檐语气渐冷:“家妹年纪尚小,万兄注意言辞分寸。”
孙旺是御前侍卫,一路负责他们的安危,今日是他来驾车。
越往安县走,沿路流民越多,路上又遇到一个官府设立的粥棚,朱祥前去查探,这里的粥水不比城门口,一锅里面只有两三粒米,连米汤都叫不上,只能说是混了沙的泥水。
朝夕相处了六天,他们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没话找话说,阮萤习惯性靠着他,嗅他身上淡淡的橘香。
“夫人可是遇上难事了?”朱祥上前发问。
车上茶点不多,刚刚全送给那个丧子的妇人了。阮萤出来没带银钱,看车外流民可怜,想拆了身上的首饰给他们去换粮食。
阮萤瞄一眼周识檐。
万瑞眼睛往窗缝瞄,想看看阮萤的模样,周识檐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妹妹病刚好,不宜太过劳累,我先送她回去,再陪万兄去庆香楼。”
周识檐眉头紧蹙:“孙旺,带人走。”
来晚了,他们来晚了。
马车向前,渐渐听不到妇人癫狂的喊声。阮萤心里发堵,抬头看周识檐。
四下无人,他若够聪明,这笔钱只会救他不会害他。
“哟,还是个小辣椒。”万瑞轻浮惯了,听阮萤娇娇的声音更是来劲,“我与你哥哥玩得好,以后多个哥哥来疼你岂不更妙。”
刚进城门,就有人在车外招呼:“阮兄不是回去陪妹妹吗,怎么在这里?”
周识檐带她上马车:“走。”
马车将聚堆的流民甩远,有求饶声混着风声传进车厢:“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周识檐见她眉头紧蹙,从边上的竹筐里拿出个橘子。
知道阮萤病愈,周识檐借口带她四处游玩观赏,探查万州民情。
管他是真哥哥还是情哥哥,阮萤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他要把橘子给她,使出全身力气抬手去接。
她病恹恹地倚在车壁上,天生红润的唇瓣更衬得脸色苍白:“多谢皇上。”
“我们来就是为帮他们,但不能像你这样帮。”周识檐面色凝重,“他们已经饿得没了理智,你的首饰能分给几个人,他们你争我抢,能活得到换粮的时候吗?”
流民发现他们的马车,一窝蜂涌上来要吃食。
“为什么不过去,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
“万州事急,路上耽误不得,你受不住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
周识檐扮的是挥霍无度的公子哥,随身只带了银票,掏出来给车外瑟瑟发抖的三狗子:“机灵点,藏好了。”
阮萤生病卧床的几天,周识檐通过顾淮年的消息,在酒楼制造了和万州知府次子万瑞的相遇,这几日一起喝酒玩乐正打得火热。万瑞和他一见如故,知道他这趟带着妹妹来增广见识,特意邀他带着阮萤参加后日知府孙儿的满月宴。
,提前喝下太医熬好的止吐汤药,她精神抖擞地上车,满心以为喝完药就不会难受。
妇人神情癫狂,解开衣带给早已没有气息的孩子喂奶:“我们乖,喝奶,喝奶就不饿了。不能过去,过去会被打死。”
橘子味道清新醒神且顽固,周识檐替阮萤剥了几天橘子,这几天虽然歇了,但甲缝仍有淡淡余香。这回车上也备了橘子,指缝的橘香一时半会儿怕是散不掉。
周识檐对外是北边来的粮商,是家境富裕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即便是在万州临时落脚,也大手一挥买了一个三进的大宅子。
周识檐坐在最里侧,阴影下看不清脸色,周身气息凝重。
早先在宁寿宫说的不是托辞,这趟去万州路上势必辛苦。为了行路快,马车并不奢华,车后没有供人平躺的小榻。周识檐看她靠着车壁上被震得身子不稳,这才拉她过来。
皇上去万州是为百姓,她却在拖后腿。难受与自责交织,阮萤压根没生出旖旎情思。
周识檐眸中闪过厉色,片刻后收敛戾气,将窗帘撩开一道小缝,笑道:“妹妹闷在屋子里久了,想出来逛逛,这么巧碰到万兄。”
“下去看看。”
周识檐放下车帘,眉间一沉:“万兄不嫌弃府上粗茶淡饭就好。”
妇人警惕地瞄他们一眼,见他们衣着华贵,马上抱着孩子跪行到阮萤跟前。
原来城门口那些都是没有真正受过饿的人,那哪里是粥棚,分明是万州知府为京城下来的官员搭建的戏台。
阮萤不忍心看这个被丧子之痛逼疯的妇人,背过身问周识檐,声音颤抖:“怎么办?”
周识檐微微颔首,盯着粥棚看了一会儿后吩咐朱祥继续往安县去。
朱祥照吩咐将马车里的茶点放到妇人身边,妇人浑不在意地将茶点打翻,揪一把混着湿泥的土往嘴里塞,边塞边狂笑,笑得眼泪翻涌。
车上没有米粮,但备了些配茶的点心,她回头看周识檐,想分给眼前的妇人。
“也对,妹妹的身子要紧。那不去庆香楼了,我去阮兄府上吃一顿怎么样?”万瑞已经瞥见阮萤容貌,顿时起了心思,“咱们关系这么好,阮兄不会不允吧?”
可惜事实总是残酷的,在车上摇了半个时辰,她脸色逐渐难看。
“出了京城就该改口了。”
触碰到的不是柔软潮湿的果肉,取而代之的是周识檐温暖干燥的手掌,阮萤惊讶地撑开眼。
阮萤看周识檐脸色阴沉,迟了一会儿才隔着帘子答话:“我哥哥待我极好,我喜欢的东西自有我哥哥替我安排。”
“姑娘行行好,救救我们娘俩,给口吃的吧。”
孙旺得了周识檐的指令,冲出人群时随手捞了个人上车。
放下三狗子,启程回万州城。
收到的消息是万州受灾严重,但到万州的这几天,他甚至没见过几个乞丐,显然背后有人作怪。周识檐从赵秦临那里拿了受灾严重的乡县名册,准备先和阮萤去临近的安县瞧瞧。
约莫走了五六里,阮萤听到车外隐有哭声,掀开窗帘向外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孩子在哭。
“是我不好……”
阮萤侧头看周识檐,无声询问。
“谢谢哥哥……”
阮萤心里沉甸甸的,回去的路上没有橘子也不觉得晕。
她瘦了许多,清风拂过她的衣裙,描绘出她纤薄的身形。
周识檐过去扶她,轻声安慰:“这次不是赶路,我让他们稳当点。”
“吁——”行至无人之地,孙旺拉紧缰绳。
被掳上马车的人叫三狗子,本就因为吃不饱没什么力气,现在又被孙旺的气势吓到,一句也不敢隐瞒:“京城来了好几拨大官,万知府怕我们这些灾民损了他的脸面影响他的政绩,把我们这些灾民赶得远远的,城门口的粥棚我们哪里赶去,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打死。”
万瑞扯着缰绳大笑:“行行行,不就是喊声妹妹嘛,你还醋上了。”
周识檐摇头,上前问:“前面五里远有官府设的粥棚,你怎么不过去?”
阮萤开口时已经带了哭腔,眼睫湿漉:“那他们怎么办?”
“得令!驾!”孙旺猛挥缰绳,冲破人群,驾着马车往万州城里飞奔。
京城到万州,快马加鞭需要四天,他们因为有马车稍微慢了点,第六天才到万州。赶了六天路,阮萤就生生熬了六天,因为吃不进东西,脸都小了一圈。大抵是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刚到万州她就病倒了。
妇人一开始还有些激动,听到周识檐的话后竟然安静下来,抱着怀里的孩子恐惧地往后退,喃喃自语:“过去就没命了,不能过去,不能过去……”
她就说哥哥这称呼不对味吧。
她一直退到树下,抱着孩子缩成一团,瘦骨嶙峋的模样叫人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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