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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阮萤没收到赵婉芙入宫的消息,但能用到曹嬷嬷肯定不是一般人,再结合中秋宫宴时的观察,大抵能猜到是哪位赵姑娘。

    赵婉芙来得突然,阮萤来不及更衣,只略微整理一番衣裳就到前头来了。

    现如今她岁数已够,姑母却越过了她,往后宫添了旁人,她怎么能不多想。

    “皇上,起来上朝了。”

    小心收好元帕,敬事房的人直觉脑袋不保,不敢隐瞒太后,赶紧把消息传到宁寿宫。

    太后听后没什么大反应,只皱了皱眉,吩咐冯安去敬事房走一圈,敲打一番,让他们管好嘴巴。

    皇宫里规矩虽多,但做什么事都有章程。阮萤在阮府时,姨娘不让她过多表露自己的个性和喜好,也不许她提太多要求,西厢里的摆设全是按照徐夫人的意思来的,眼下在储秀宫里倒比在阮府自在。

    “不必在意,朕闻错了。”

    躺到榻上,阮萤看皇上还如上次一般打算直接睡觉,彻底放下心。

    清晨的光线可比烛光明朗得多,周识檐的视线躲都躲不及,只能侧头避开,稍显狼狈。

    太后拉起她的手,亲昵地拍了两下:“你啊,就爱多思。你想进宫不就是说一声的事,她们怎么好与你相比?”

    干坐着有些无趣,阮萤邀赵婉芙去后面:“储秀宫里重新布置了一遍,不然我们一起逛逛?”

    宫里早就有流言传皇上不好女色,甚至身有隐疾。这事再传出去,恐怕坐实流言。敬事房的人担心自己的脑袋,一个字都不敢往外透。

    明眼人都知道太后喜欢她,家里人也照着皇后的规格培养她。赵婉芙私以为皇上一直空置后宫,是在等她长成。

    翌日清晨,刘福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阮萤揉着眼睛醒来。

    赵婉芙有意在阮萤面前提起皇上。

    周识檐觉得她都把点心送到勤政殿了,邀宠的心思昭然若揭,遂召她侍寝。

    赵婉芙心里的酸水翻腾,险些控住不好表情,咬着牙根说:“姑母怕是要醒了,婉芙就不打扰贵人表嫂了。”

    储秀宫里,阮萤正拎着一个小巧的水壶浇花。

    阮萤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理:“还是我思虑不周,表妹你别放在心上。”

    “啊?”阮萤懵了一下,摇头说没抹。

    “眼下她们都离了宁寿宫,不如婉芙留下陪姑母几日吧。”挽着太后的手臂轻晃,略带着撒娇的语气,“芙儿想念姑母了——”

    他让朱祥跟敬事房提过,敬事房不敢忤逆,所以只能是他的问题。

    结果来了还是和上回一样,问安后直接给汇报起这几天储秀宫的变化。

    周识檐还没习惯身边多个人,阖眼静心,艰难地培养睡意。

    阮萤惊呼着爬上床榻,要拿帕子给他止血。

    “想去就去吧,让曹嬷嬷陪你。”

    “赵姑娘别见怪,刚刚在园子里浇花,来不及更衣。”抬手拂过发梢凝的水珠,朝着赵婉芙莞尔一笑。

    姨娘成天在她耳边念叨着要知道感恩,她在宫里过得舒心,自然想着感恩。

    赵婉芙将声调放软:“贵人算得上是婉芙的表嫂,等到明日岂不失礼。外头都说阮贵人貌若天仙,婉芙在京城多年竟然没和她碰过面,实在好奇,姑母就成全芙儿吧。”

    元帕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皱褶。

    皇上瞧着冷淡,实际上把她侍寝那日絮絮叨叨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隔天就派了内务府的人来问阮萤喜欢哪些花木。

    皇上和太后新赐的料子都还没来得及裁成新衣,她的衣服都是内务府准备的。内务府想着阮萤独得恩宠,呈上来的衣裳多精美繁复。左右已经去宁寿宫请过安了,阮萤嫌那些衣裳穿着束缚,回来后换了一身阮府带进宫的旧衫。



    “赵姑娘别见外,我成日闷在储秀宫里,巴不得有人来找我说话。”

    周识檐睡得晚,醒得勉强。刚睁开眼就看到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圆弧,一阵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有入睡的趋势。

    寒暄一阵,赵婉芙咬唇问出中秋宫宴就想问的话:“姑母,姑母觉得孤单,怎么没叫婉芙来陪?是嫌婉芙不够体贴吗?”

    合着她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心意算到自己头上,阮萤乐得轻松,让御膳房做了两份,一份送去勤政殿,一份送去宁寿宫。

    “可是……”赵婉芙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受限于大家闺秀该有的含蓄,什么都不能说。

    皇上待她不错,点心毕竟不是出自她手,显示不出诚意,她想着绣个香囊一类的配饰送给皇上。她脸皮薄,不好意思问太后,正好借机问问赵婉芙。

    “阮贵人安。”

    内务府的人手脚麻利,按着阮萤的喜好将储秀宫的绿植重新规划后,挑了个良辰吉时动土移花。到底是专门办这事的,昨日刚移好的花木竟然一点都不蔫,浇完水后显出勃勃生机。

    太后入睡,赵婉芙往储秀宫去。

    “贵人表嫂才别见外,叫我婉芙或者芙儿就行。我和皇帝表哥一起长大,叫得这么生疏多伤感情啊。”

    赵婉芙在睡榻旁陪太后说话:“婉芙趁姑母睡时去储秀宫走一走可好?”

    鼻尖又绕着让他睡不着的甜香,周识檐支肘抵住太阳穴,薄唇轻启:“抹了什么香膏?”

    赵婉芙回神,眼睛却控制不住地落在阮萤优美的脖颈线条上:“是婉芙没头没尾地闯上门,累得贵人表嫂手忙脚乱。”

    旁边那人一个翻身,柔软的腰肢贴近,鼻息间尽是香甜。

    赵婉芙心口泛酸,但话到这份上又不能不答,只能打马虎眼:“皇帝表哥贵为天子不能轻易展现喜恶,婉芙不敢胡言。”

    太后作息规律,午膳后要午歇。

    侍寝这两个字听得阮萤耳热,尤其旁边的赵婉芙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太后睡意渐浓,半眯着眼:“阮贵人每日早晨都会来宁寿宫,明日再见也一样。”

    上回宫宴时她还不是阮贵人,加上赵婉芙有意在她们面前展现太后对自己的偏疼,没工夫好好打量她。

    “呀,怎么流鼻血了?”

    她睡相极差,一双腿竟然搭在皇上身上。

    有王襄这个前车之鉴,阮萤再和人相处难免有些防备,和赵婉芙说话时处处透着客气。

    “太师府赵姑娘求见。”春云小声提醒,“太后身边的曹嬷嬷陪着来的。”

    “你先去更衣,再喊刘福进来。”

    这回周识檐没让她等太久,约莫一盏茶后就到了西殿。

    太师府的赵婉芙坐不住,央着她娘带她进宫去见太后。

    阮萤还以为是自己睡相太差,觉得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踢到了皇上的鼻子,害得他流鼻血。

    “嘶——”

    阮萤压根没往情情爱爱的方面想:“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婉芙,你和皇上一起长大,可知皇上喜欢什么样的纹样?”

    “主子,点心已经送到勤政殿了。”御膳房来人回话,思平嬷嬷代为转达。

    睡意全消。

    距离上次侍寝已有六日,阮萤觉得皇上人挺好,再侍寝少了几分忐忑。但上回毕竟没成事,再穿上薄薄的纱衣,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口干。

    寻常侍寝皇上觉得累单纯睡觉也就罢了,这可是阮贵人头一回侍寝。再者,皇上没碰贵人又留贵人睡了一夜,究竟是喜欢还是无意啊?

    她一身浅粉襦裙,乌发挽成发髻垂于颈侧,纤长的耳坠子落在锁骨两端,随着脚步带起的微风摇曳。

    宁寿宫那边,不管刮风下雨她都会按时去请安,不是一昧地循规矩办事,而是真心陪太后排解孤寂。至于皇上那边,皇上忙于朝政,无召她还真不好随意打扰。昨日听太后念叨皇上不爱惜身子,扑身政事,眼瞅着一点点消减下来。

    趁皇上没醒,她赶紧从榻上爬起。整理衣衫,待微凉的手掌心消解两颊的红晕,她才从床沿探身上前。

    她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表妹你看……”

    虽然皇上没有怪罪,但回到储秀宫她好生跟思平嬷嬷请教了一番睡姿的问题。

    上回嬷嬷确实给她抹了点香粉,但这次敬事房的人说皇上不喜欢,所以什么都没搽。

    无需细看,只这身形就足够叫赵婉芙晃神。

    香胰子的味道周识檐还分辨得出来,她身上分明还有旁的香味,淡但甜。

    皇上没有宠幸阮贵人的消息是守住了,阮贵人侍寝的消息可传开了。

    皇上血气方刚的年纪,美人在侧却能坐怀不乱,很难不叫人多想。

    她眉眼间有太后年轻时的影子,太后嘴角带笑:“好,你不嫌哀家这里无趣就行。”

    晨光微熹,皇上要洗漱准备上朝,敬事房的人来接阮萤回储秀宫,顺便将元帕收到敬事房留档。

    左右嗅了一下,只有极淡的皂角味道。

    “唔嗯——”

    “皇上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香胰子的味道,臣妾下回找个没香气的胰子沐浴。”

    “赵姑娘别多礼,快些坐下吧。”

    赵婉芙是太后兄长的女儿,也是赵家这一辈才貌最拔尖的一个,打小就得太后喜爱,常在宫里行走。

    她已经接受皇上是她夫君的事实,躺下后没有胡思乱想,没多久就来了睡意。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丢了脸,这回她吸取教训,早早就将补汤喝下肚,后面连水都没喝,保证一夜安眠到天亮。

    阮萤从太后话里得到启发,琢磨着给皇上做点小点心送过去。问了思平嬷嬷才知道,要入皇上口的东西都得出自御膳房,她即便要做,也得交给御膳房的御厨做。

    没等赵婉芙回应,敬事房来人说皇上翻了阮萤的牌子,请她准备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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