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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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她又想到其他方法，掏出手机，找到之前储存的方聿木的电话，复制黏贴到微信添加好友的搜索框里。

    周                                                清闻幽幽叹口气，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无力，背调彻底宣告失败。

    什么？方聿木真的生活在21世纪的人类社会中吗？居然能拒绝当下最流行的社交软件？

    Ning：你没事吧？

    微博？周清闻打开微博，切到自己不常用的小号，果不其然，私信里躺着差不多的内容，只是那时，他们还未分手。

    今年九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他让我自己把孩子打掉，说自己还是学生根本没钱，接着开始搞失联，我联系不上他，只能自己工作日请假去医院……

    Scorchingsun：我明天不去了。

    Ning：刚逛完陵湖，准备待会去吃个海底捞就睡觉，然后两点半出发。

    周清闻不知为何，脑子里冒出了仙侠剧中男主角自献集自身修行于一身的灵珠给女主治病疗伤的场面。

    周清闻正在键盘上流转的手指停下来，她认真琢磨了许久，发现自己起伏的胸腔里交汇的似乎只有遇到渣男的愤怒和隐隐作呕。

    好友间来回吐槽了几个来回，那头小心翼翼发来试探。

    看起来铁证如山，全是实锤。

    一场失败的背调。周清闻合上电脑，爬上床瘫倒。

    高唯宁打算和她的表弟夜爬陵山，计划一制定便兴高采烈地告诉了所有能告诉的人，还问周清闻要不要一起，放假只想躺家里的她表示婉拒。

    搜索框显示结果空白，女生脸上势在必得的自信瞬间消失。

    下面又附了医院的单子、两人的合照以及聊天记录。

    “泰室之山：太室山，在今河南登封市。

    霎那间她又生出些奇异与庆幸。周清闻很难辨明那些初见时的好感是如何在交往过程中逐渐消亡殆尽的，但她此刻只剩庆幸，仿佛求得一时苟安的旧朝之臣。

    周清闻懒得再废话，她得到何畅的同意，直接抛出两人的最开始的好友聊天记录。

    何畅这一番话真诚恳切，周清闻心里沉沉的，抱着膝打字。

    扯到哪了……周清闻摇摇脑袋，将原本打好的大段吐槽删掉，输入新的。

    后来他又许下很多承诺，但真的实现的，却只有第一个。

    你好，我是宋致合的前女友，何畅。在昨天我刚做完人流之后，他和我提了分手，我们在一起三年，中间分分合合，期间被我发现他出轨不下四次，开始被我发现之后他会哄我，求得我的原谅，后面我发现他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于是我和他提出分手但他不同意，跪在地上自扇耳光求我原谅，说舍不得我，我当时还是心软，就和他复合了。

    周清闻点进去，发现这一段话只是节选，上下还有篇幅，只不过讲的同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其他植物。

    下一秒她又赶紧摒弃了这个念头，仿佛方聿木不仅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还能3D投屏她脑补画面似的。

    不对，那丝戏谑肯定也被方聿木感知到了。

    她有些心虚。

    “《山海经》有言：‘又东三十里，曰泰室之山。其上有木焉，叶状如梨而赤理，其名曰栯木，服者不妒。’”

    周清闻将手镯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竟然还有股淡淡的香气，清爽又沉稳，她深吸了口，猛然唤起她在酒吧街的记忆。

    栯，郁李，一指白棣。落叶小灌木，春季开花，淡红色。果实小而圆，暗红色。“

    自私，吃软饭，还惯于pua的渣男。

    她打开另个古籍资料软件，寻找有关郁李和白棣的文献资料。

    新消息弹出，周清闻点进去。

    Scorchingsun：现在还不抓紧补觉吗？

    几乎没有难过和受伤的情绪。

    Scorchingsun：还是直接摊牌？

    两人又聊了一会，得知原来何畅和宋致合是一个高中的，高考前一个晚上，宋致合对彼时对这段恋情还没有信心的何畅说，他会考上和她同样的大学。

    那头干净利落发来一个“OK”的手势。腔调拿捏的仿佛他不是那个玩弄感情欺骗女生的渣男，周清闻想着，点进他的头像，将他删除。

    思绪飞转，她打开某搜索引擎，敲下“栯木”两字。

    栯木？这该不会是方聿木拿自己的本体做的吧？

    Scorchingsun：所以我不怎么难过，只有愤怒。

    《我的男友是块木头？！》

    原来那时他身上不是喷的香水，而是他本身的味道吗？记得自己当时心里还暗自嘀咕他真是讲究。

    周清闻垂下眼，决定先不回。

    高唯宁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很快甩过来一份聊天记录，抛出个结论：确有此事。

    Scorchingsun：非常谢谢你的提醒，我和宋致合目前只是处在暧昧阶段，并没有更深的经济利益往来，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何畅：我和你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我在宋致合的音乐软件里看到他关注了你创建的歌单，顺藤摸瓜找到了你的微博，本来微博九月份的时候就私信你了，但是你一直没有回复，就向同院的学妹打听了一下，才要到你的微信。我也是陵大文学院的，毕业两年，希望你认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微信弹出新消息，她点开，是高唯宁的一张自拍。图片里女孩带着个鸭舌帽，背后是深蓝色的夜幕，整个人松弛又大方。

    她补充道。

    想到这里，她更心虚了。看来以后要少在心里说他的坏话，周清闻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宛若裸/奔，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Ning：那就好，那你明天的约会？

    那边难得地沉寂了会儿，似乎没有太多的意外，只问了句何畅都讲了什么。

    对方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言语没有一丝累赘的修饰与废话：

    和她腰部的印记一样。

    倒是意外地合她手腕的尺寸，她握着镯子，发现镯身的红色纹路若隐若现，蔓延到开口处的两颗木珠上，形成了清晰的如同树叶一样的图案。

    周清闻听到这已经怒火中烧，一团气不上不下，一想到自己明天原定的计划居然是和他出去约会，更怒不可遏，与何畅输出了一系列“渣男不得好死”的系列言论，又转头与高唯宁讲清来龙去脉。

    她切出聊天框，想着高唯宁朋友多，让她帮忙打听一□□院的宋致合的同学，消息刚发送，手机传来震动，又有新消息。

    宋致合敲来一个问号。

    下面还有注释，她拿鼠标划着。

    Scorchingsun：很奇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没好感了，仔细想起来，对于本来约定好的明天的见面，我也没有很期待。

    原来他是灌木吗？周清闻想到他挺拔的身姿，倒像是棵白杨。

    她愤愤打开电脑，对方聿木这个名为“栯木”的乙方产生好奇。对方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自己好像对这个把握自己内心百转千回的“栯木”不甚了解，可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为一个甲方，周清闻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好好了解下与自己合作的乙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额……木？这样也是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嘛。

    周清闻皱起眉头，有点拿不准主意。

    除了这一段话，周清闻再没有找到其他直接记载栯木的资料。短短两句话，除了知道他的祖籍，样貌，以及能力之外，再无其他。

    高唯宁和她表弟高衍两人提前做了攻略，都选择了相对较容易的一条路线，司机将两人在山脚放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记载：“其花赤者为唐棣，花白者为棣……皆即今郁李之类。“她又翻了好几个资料，解释都大致相同。

    这宛如特种兵拉训的时间安排让周清闻看着都觉头脑发昏，她是很少会熬大夜的人，虽然作息算不上养生，但也普遍与大多数人作息一致。

    还是直接摊牌吧，周清闻想，摊牌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而暂时找借口还有要售后的可能。想到这里，她打开宋致合的聊天框。

    Scorchingsun：好哦，你们记得注意安全，带点防蚊贴。

    周清闻觉得有些犯恶心，如果真如何畅所说，自己的暧昧对象居然是个渣男。关键是，如果不是这个女生来好意提醒，她根本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她阖上眼，觉得没有哪天会比今天更糟糕了。

    聊天框上方突然蹦出多条消息，周清闻一点，占据了手机屏幕四分之三篇幅的消息和图片映入眼帘。

    少年的眸子明亮，带着蓬勃与希望，是那个沉闷夏夜里不可多得的璀璨明珠，是他对她许下的第一个承诺。

    怎么是卖木材的？她接着往下翻，一行字映入眼帘。

    高唯宁笑嘻嘻回完周清闻的信息，拉着表弟直奔海底捞。两人慢条斯理吃到十一点回去补觉，到了三点时，他们已经在陵山附近，准备出发。

    Scorchingsun：找个借口不去了？

    满篇都是对宋致合人渣行为的控诉。

    宋致合：没事，选好什么地方了吗？

    “关键后面我才发现，原来他来陵大前，除了我还有一个‘女朋友’。”何畅发来语音，低沉的语调中掺着淡淡自嘲的笑。

    做完这一切的周清闻放下手机，人向后仰去，仿佛要将整个身体都砸进床面，手腕处被什么东西硌到，她转头抬起左手，镯子便往下滑了点，垂在她腕部中下方。

    Scorchingsun：什么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