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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月亮遇到一只怕黑的小兔叽。”

    末尾并排的两位小朋友,右边肉乎乎的小男孩一直扭来扭去,努力凑到左边的身旁,不停地说着什么。

    耳边叽叽喳喳,颜禾嫌吵,冷着脸退后两步,并不搭理对方。

    毕竟圈里大美人级别的,对他有好感,甚至主动示好过的,就不在少数。

    “是的,再好看,也死了。”

    今日,小朋友们参观完,乘坐校车离开,车子在电视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抛锚。

    男生兀地住嘴,如同影碟卡带般静默三秒,眼睛越瞪越大。

    第一章

    颜昭昭不自觉抬手抚上自己的面庞。

    “有鬼啊!”

    初冬的晨风裹挟寒意吹拂而过,颜昭昭直起身带上车门,打了一个寒颤,背起画筒,打量四周。

    “天,怎么回事?”省台某层休息室。

    “这怎么学啊,学废了,他应对危机的反应能力、心理素质,我一成年人都自愧不如,更别提别的小朋友了。”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一波又一波,刺痛耳膜。

    地上停车场空旷,颜昭昭顺手把车停在一辆黑色AMG旁。

    “服务器崩了吧,根本进不去,你现在能看,可千万别刷新。”

    ——《时光国》

    石阶过窄,迎面而来的两位男生并肩交谈,颜昭昭侧身让路,交错而过的瞬间,她抬起头随意地看了一眼豪气冲天就差拍胸脯的大男孩。

    告别后,颜昭昭离开这里,她走过小径,沿着石阶缓步往下。

    龄颂国际幼稚园每学期都会安排社会实践活动,这一回是走近省电视台。

    墓碑上,不是黑白相片,而是一幅油画。

    下车后,她绕到另一边后座取画筒和花束。

    在行凶者锋利的刀刃无限逼近的那一瞬,原本呆愣愣的小胖墩像是听到什么指令,跟着身边那个小孩同时蹲下,俩孩子蹲的极低,呈起跑势,长刀落空的那一瞬,他们并未再给行凶者一分一秒重来的时机,一个似飞箭一般射出,一个像炮弹一般弹远。

    能让季苏木动凡心的,得什么样啊?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不看脸,那也

    “神经病,看陌生人遗照,你不怕晦气?天仙下凡,那也死了。还直播,人家晚上真来找你,你也乐意?”

    这与墓园的凄寂格格不入的生命力,牢牢地牵绊住她的目光,带给她十足的冲击力,甚至……

    几乎是行凶者挥刀的同时,怔在原地的肉乎乎的小男孩脑袋上多了一只手。

    “您好,这里是省广播电视中心,请问是颜禾的妈妈颜昭昭女士吗?”

    颜昭昭第一次感受到,“瞳孔地震”原来是写实词汇。

    ……

    骨节分明的手指半垂下,松松挟着半截烟,青灰烟雾直直升空,不多时又悄无声息地团团散去。

    老师们组织小朋友们往外侧让了让。

    恰撞上对方迎来的视线。

    “奶奶,我好想你。”

    短短几秒,明明只有几步距离,但两位老师反应过来扑过去却已明显于事无补。

    颜昭昭的好奇心向来不强,然而这一次,她的视线只一掠而过,却霎时顿住。

    公墓。

    颜昭昭伫立很久,注视很久,才启唇:

    晨曦朝阳一般灿烂明媚么?

    “月球本身不会发光,那为什么会有月光呢?”

    “真的假的?靠,我怎么有点信他真是我男神儿子了?”

    缓了缓,颜昭昭背过身,指尖擦过眼角。

    几人交换视线,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好奇:

    下一瞬,大嗓门响彻四周——

    小手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反应速度,按在身旁同学的脑袋上,因为用力,手背浮现四个清晰的肉窝窝。

    其他人想想,应和道:“很有可能。那小孩长得特好,只是因为季老师基因强大吧,毕竟父子俩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祖孙俩可以静默无言地呆一整天。

    画中人,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想我,就多来来看看我,好不好?”

    “您是不是以为我要说‘放心’”,她直起身,话音一转,“才不是咧,不准您不担心我,您要一直一直为我操心。”

    很白,很小。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也许季老师不看脸呢?”

    “季、朝、朝。”

    AMG恰在此时缓缓驶离,车与人在细纱一般的朦朦晨雾中交错而过……

    天色阴沉,右前方那辆AMG驾驶座,车主手臂搭在车窗边沿,衣袖半挽,露出干净有力的腕部线条,在纯黑衬衣映衬下,肤色却过于苍白。

    “救命!!!”

    视频是一段监控,在刀刃落空后,像是早就考虑到大家会看不清情况,特地倒回重放,放大且慢速播放当时小男孩所在区域。

    “季暮。”

    她无奈地揉了揉方才被对方动作打到的手臂,走向一旁的墓区,去捡被他甩开的画筒。

    云层很厚,风很轻,松柏的枝叶随之微微摇摆,小小的幅度,像拥着孩子轻轻晃动的怀抱。

    朝阳已逝,落日犹在么?

    一位穿着灰色运动衣的男士从拐角处低头走来,他没走宽敞的外边界,而是走向孩子们排队的内侧。

    “你们再注意一下,小孩一开始跑的路线还挺讲究的,如果老师没扑过去,他应该也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包括之后目标明确往台里跑,一方面是被挡着没法跑向老师,一方面也可能是想到电视台有武警站岗。”

    男生后退半步,差点一脚踏空,他大幅度挥舞着手臂,竭力保持身体平衡,顺便一把拉起身边略懵的友人,转身光速飞奔而下。

    “别挤,你俩自个儿的手机呢。”

    冷静、有力,又莫名的反差萌。

    “那不就是聂小倩,有什么不可以。再说我什么人,全身上下胆子最——”

    她下意识看向季朝朝的配偶,左边却既无相片,也无画,只冷冷清清的还未描白的两字——

    颜昭昭收回视线,低头看怀中六月雪一眼,而后望向不远处的公墓。

    季朝朝,季暮。

    队伍如同直直的两条近距离平行线,却在尾部出现了不和谐因素。

    “真的好看死了。”拐角处传来隐约的细碎话语声,由远及近。

    她弯腰慢慢擦拭墓碑,换上鲜花,打开画筒将画展开,然后缓缓坐下,如同幼时坐在奶奶身畔,耐心地看她写字刻章……

    来这里的人,心情大抵都差不多吧。

    手机震动,颜昭昭蓦地回过神来。

    再起身时,腿已经麻得不行了,颜昭昭跺跺脚:“我回国了,和我的宝宝。奶奶,你做曾祖母啦,惊不惊喜?”

    画筒落在一座合葬墓旁。

    几人挤在沙发上,盯着中间那人的手机屏幕。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四岁奶娃娃苏到。”

    “任何时候,昭昭都不再是一个人。”她抚摸老太太眼角的纹路,动作轻柔。

    #桑市 恶性伤童事件# 如遇突发性砍凿袭击,紧急情况如何自我保护,视频中小朋友的动作可作范例学习,非常标准。

    “这个我也要带回家,好贵的,”她晃晃手里的画筒,孩子气地邀功,“为了拍这幅画作您的礼物,我攒了好久的钱呢。您想看的话,来看我就能看画啦,是不是很值,一次看俩宝贝。”

    休息室这时才响起此起彼落的吸气声。

    落空了。

    有相关大v带话题转发了桑市公安在线的警方公告:

    她转身迈步。

    她转移视线,望向合葬墓前那束明显新换上的浅黄小花,那么鲜嫩,仿佛还缀着露珠。

    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今天第一个笑,眼睛弯弯的:“我是不是很坏?”

    在所有人都以为惨剧无可避免,好些大人都忍不住闭上双眼的同时,行凶者的长刃迅且猛,似乎能割裂风,随后——

    照片中的老人,和她印象中相比,似乎头发白了点,皱纹多了点,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什么情况?

    “诈诈诈尸!!”

    甚至差点让她忽略了——

    整个画面有一种旧电影黑白镜头的寂寥感,冷清而孤寂。

    期间一个踉跄,脚滑好几级台阶,却也顾不上站起来,连滚带爬一溜烟消失在尽头。

    于是,身着合体小西装的奶团子一个挨着一个,在老师们的安排下有序下车,在人行道乖乖排排队。

    奶团子们歪歪扭扭挪步的同时,状况突发。

    嫩黄菖蒲花盛开于溪畔,少女赤脚踩着清凌凌的溪水,挑起碎钻般的水花,她侧过脸庞大笑,眉眼弯弯,纤长浓密的睫毛被镀上一层眩目的光晕,唇角一深一浅的梨涡亦盛满金灿灿的日光。

    老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慈和,颜昭昭敛下长睫。

    颜昭昭在心中一字一顿默念碑上刻有的姓名。

    “这不是为了直播话题吗,再说了,听说那合葬墓在墓园这片区还真有点名。走走走,来都来了。”

    颜昭昭目瞪口呆。

    男人并未朝前走去,反倒是脚下一拐,大步跨向尾部肉乎乎的小男孩,手上尖锐的物体滑过一道反光的弧线。

    画者的技法并非炉火纯青,甚至透露出几分稚嫩,能谈得上出彩的唯有光影细节的处理。然而,整幅画在无比温柔的笔触下,却有一股令人晕眩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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