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越过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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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举目四下看去，只见银月高悬，冷风将白雪扬起，满目肃杀之气。夜幕之中，星星点点全是幽幽绿光，正不断向我们合拢逼近。

    大嘴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人家祖上从军，他打小就在军属大院长大，对枪械颇有研究。他接过猎枪一看，就认出这是双蹦子。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心知此行任务艰巨重大，于是立刻默诵切脉寻龙歌，勘察此地风水格局。

    众人应允，找了一处三米多高的风化石，在其旁边驻扎了下来。

    大嘴气得脸色发紫，我真怕他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下去。

    幸好娜仁和赛哲别说完情话，就过来和我俩打招呼。大嘴为了保持风度，硬是在紫黑的大脸上挤出一抹微笑。

    我见莫日根大叔没有言语，就想趁热打铁，盘算着怎么开口索要物资。

    看到是娜仁跟了上来，大嘴自作多情以为是娜仁舍不得自己冒险，没想到娜仁一下扑进赛哲别的怀里。

    我怎么能不知道大嘴的小心思，回怼道：“赛哲别闷葫芦一个，根本不说话，用得着翻译吗？还不是你……”

    风化石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正是老狗大黄。

    莫日根大叔为人非常实在，他一边踱步，一边说道：“物资方面都好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俩冒这么大的风险。”

    莫日根大叔说，马掌上还钉着狼洼骨，不仅可以防滑，还能加大马掌的受力面，使其能够在雪地上快速的奔跑。

    我心中一个咯噔，知道那是狼群——从西伯利亚越过国境线的草原狼。

    只是赛哲别不会汉语，交流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但是人家实力摆在那，有了他的加入，此去绺子坟更添几分安全把握，物资的事也顺理成章的谈妥了。

    “驾驾驾”大嘴一听我又要数落他，立刻双腿一夹马镫就要开溜。

    我们本不想带她同行，但是天就要黑了。

    娜仁也不含糊，别看她年纪不大还是女儿身，但射箭的本事一点不差，毕竟她骨子里流淌着草原血统。

    草原狼以袭击牧区牛羊为主，这次或许是烤肉干的香气太过勾人，也可能是太饥饿的原因，才导致他们反常的对人类发起攻击。

    “忽丝跌费！”赛哲别大喊一声，同时弯弓搭箭，射倒了一只扑上来的狼。

    果然，犬吠之后，就是阵阵马匹嘶鸣。

    寒暄交谈中得知，娜仁听说赛哲别要去绺子坟，特别担心他的安全，这才偷偷溜出牧场，追了过来。

    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我俩再有什么闪失，那真是又添一乱。

    “红心映心间，造反闯天地，管他是虎豹豺狼，胆敢踏入我国领土，一律格杀勿论。”

    由此可以断定，这里是草原隆起的断层，适合驻留过夜，继续向东走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绺子坟。

    娜仁提醒说：“别掉以轻心，刚刚杀死的是狼群试探我们的老弱残兵。真正的主力还没有现身。”

    没想到大嘴这小子抢先一步，各种东西如同报菜名一样，一股脑的往外蹦。

    大嘴说：“娜仁好啊，汉语说的好，可以给我们当翻译，对吧陈大夫。”

    草原上日头一落，就会危机四伏，我们都怕她一个人回去有危险，无奈只能带着她一起上路。

    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见后面跟来一人一马。

    我明白大叔的意思，毕竟我们的身份都是知青。现在一个知青生死未卜，当地蒙医的土方子根本无从下手，必须要送到就近的昭乌达盟，借助先进的医疗仪器治疗。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调侃道：“你两片嘴唇似快板，一粘一碰就是一出样板戏，怎么现在合不拢了？人家娜仁从小就和赛哲别青梅竹马，你崔大嘴就是个插队的知青，倒插门都轮不到你。”

    大嘴以为是大叔物资给多了，现在反悔了想要回去，于是扬起马鞭就要提速跑路。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大兴安岭东南山麓好似长生天研墨执笔，将其涂成纯黑老色。

    幸好生产队里没有坦克，如果真的有，他都能厚着脸皮借来开一开。

    “这……你……我……”大嘴瞬间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我、大嘴、赛哲别三人准备妥当，帐房外已经备好了三匹小马。

    这时帐房外走进一个精壮汉子，这么冷的天，他上半身只披了一件羊皮袄，露出黝黑的皮肤。

    莫日根大叔给了我俩一人一把猎枪，还有四盒子弹，总计一百发。并且叮嘱我们省着点用，子弹用完了，枪也就废了。

    我和大嘴端起双蹦子直接扣动扳机，顷刻间雪原上已有七、八具狼尸。

    我满眼都是草原的壮丽雄浑，心中甚至莫名涌出想要把酒高歌的豪情。

    “哎呦，外国狼不懂尊老啊，让自己的老爹老娘打头阵送死，那今晚大嘴爷爷就教教这群狼崽子们什么是孝道！”大嘴说完又是“砰砰”两枪。

    赛哲别一打口哨，又从远处奔来一只黄色的土狗。

    “缓脉和均，循序直上；犹如微风轻飐，初春杨柳……”

    这老狗名叫大黄，极通人性，我们三人跨上小马，带上大黄，就朝着绺子坟赶去。

    这枪是从老毛子那边传来的，一次两发，打钢珠。近距离杀伤力极大，唯一的缺点就是装填困难，还容易炸膛。所以老毛子那边只是小批量生产，一般人别说使用，见都没见过。

    这人用蒙语和莫日根交流了几句，我和大嘴也听不懂。

    说着他又看向昏迷的魏芳。

    我说：“大嘴你跑个屁啊，这不是娜仁吗？”

    别看这马个头小，那可是有名的蒙古马，个小劲大，耐力十足。

    我听说过这个人，知道他射箭百发百中，牧区的人都叫他赛哲别。

    我觉得不对劲，一把拉住大嘴，让他别出声。再看赛哲别和娜仁，他俩脸色凝重，似乎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不一会，莫日根大叔走过来对我说：“他是我的徒弟，这片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神射手，值得信赖。我把情况简单和他说了，他会和你俩一同前往绺子坟。有了他，我就放心了。”

    刚刚倒下的老狼瞬间就被后来的狼拖入黑暗之中分食，没抢到狼尸的，则是流着馋涎不要命的往前扑。

    “大嘴别跑，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原地过夜吧。”我建议。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狼洼骨到底是狼的哪个部位，只能找个同音字代替。

    草原上的日落很快，不一会儿就日落月升，赛哲别已经生好了篝火。我们围坐在一起，简单吃了点粗碴子、烤肉干。 “汪汪汪”

    大嘴拍了拍肚子，打趣道：“哎呦喂这事儿整的，光顾着咱几个填肚子，忘了大黄，你看把它饿的。”说着，就起身准备绕过风化石喂狗。

    大嘴勒马，回头一看，顿时笑开了花，来人正是莫日根大叔的女儿娜仁。她经常和父亲给我们送物资，大嘴对她颇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