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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行人等又在青州停留了几日。

    一只白色身影突兀地跳入小池中,所有鱼儿顿时钻得没影儿了。

    《与死对头喜结连理》

    “大夫说得让淤血排通。”虽然不忍,她却没有减轻手中的力度。

    姜月猛地往前一扑,半个身子入了水,一把攥住赵简的手腕,另一手握着把刀身尽数没入河堤石缝的匕首,“我抓住你了!”姜月听到自己心里这样说,终于感到心脏重新跳了起来,同时一股强烈的酸意涌上鼻腔,她咽下喉头零碎的哽咽,又默念了几遍,“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蕊心来到西厢房前,看诊的大夫正在写方子,姜月坐在交椅上与文氏说话。

    扈从走后,赵简对站在窗前的鸿影低声道:“你说,她是她吗......”

    如此反复几次,赵简力有不逮,小腿亦隐隐抽痛,他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

    一转脸,赵简被铜镜里自己荡漾的笑脸吓到了,他在傻笑什么?

    姜月冷眼看着鸿影低头去啄水中的鱼食,暗骂一声:“胖死你得了!”

    那几名下人收了声,默默散了开,只是望向蕊心的眼神充满了崇敬,还有几分探究。

    姜月左手已经结了痂,右臂的肿痛也消了不少,但对外姜月还是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

    赵简知道她在有意避嫌,但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捏了捏手中青色瓷瓶,“去血化瘀的药。”

    姜月也不推辞,收下便告辞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好像是一种本能。

    也正是此时,赵简收到了姜峻的回信。

    文氏慌忙向前查看,想要碰又不敢碰的样子,“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要再叫大夫施针止痛?”

    此时瞧见小池内水草依依,几条银白红斑鱼儿在其中穿梭,不禁觉得有趣,叫蕊心去取鱼食来喂。

    赵简又想起某一两个瞬间她灵动的眸子,心思一动,将前前后后关键人物过了一遍,撑起身子来到案前,一展宣纸,须臾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传来扈从:“将信送给定国公府给二爷姜峻......不,捎上几瓶青州佳酿,送到醉仙居,亲手交给姜峻。”

    蕊心的手顿了顿,“难道殿下是担心别人会怀疑大夏有谋害秦王之心?”

    正如蕊心所想,风暴过后,若岚公主清水河救秦王的事迹很快成为美谈,元景帝听说后对若岚公主大加赞赏,称其临危不惧,加授资德大夫,各类养伤的宝贵药材被送到承宣布政使府中。皇帝又嘱咐两人好好养伤,不必着急进京,当然最后这一句是与赵简说的。

    她耳根一动,知道身后有人来,要躲已经来不及了,便大大方方行了个礼,“秦王殿下。”

    文氏又看了看姜月被包扎起来的左手手掌,心疼道:“这样深的划痕呢,要好生将养的,别留下了疤痕才好。”她望了望在外头叮嘱蕊心的大夫,对姜月说道:“殿下放心,这是青州有名的时大夫,医术了得,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咳咳。”蕊心轻咳两声。

    这究竟,是属于哪种情况?

    “原来如此,是奴婢思虑不周。”蕊心颔首,心里却幽幽叹了口气。姜月不顾危险救赵简一事早已经传遍青州,世人最爱檀郎谢女之说,这下不知道会被怎么编排呢。

    姜月也知道自己在清水河的举动有些过于瞩目,于是这几日都尽量少出门,更主要的是,她不想见到赵简。

    赵简除却少许擦伤和因剧烈运动后的虚脱,并无其他大碍,他在床上闭目养神,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心睡眠。

    两日后,赵简的心腹墨竹也终于处理完相关公务,在宁州驿所与车队会合。

    孙桢等人赶到后几人搭了一把手,赵简臂力腰力俱是一流,稍一借力便靠了岸。姜月也是那时趁乱将手中的匕首扔下清水河,谎称手掌的上是借力树干时所伤。

    巧心因前几日淋了雨,加之着实被吓得狠了,竟发起热来。蕊心怕过了病气给姜月,故而与巧心搬到正厅的耳房住下,姜月看望完巧心,便趁着夜色出门透透气。

    姜月回首,若有所思道:“蕊心,你不懂......啊啊啊!”她咬牙忍痛,“轻点轻点轻点!”

    “不必了,比方才已经好多了。”姜月宽慰道。

    尽管没人,他还是轻咳一声缓解了自己尴尬,回想正事。

    “哗啦啦——”

    姜月试着轻轻动了动右臂,筋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

    “没错,就是这样,没错。”姜月加重了语气,“假若赵简出了事,大夏与大燕的联盟必定会中断,更有甚者会利用此事挑拨两国关系,那时,我们又该当如何?”

    赵简回握住姜月的手掌,感觉到她手臂在发颤。

    他稳住心智,在一个巨浪袭来前,深吸一口气往深处一扎,凭着记忆的方向往岸边游去。

    水中难以视物,他摸到被搅碎的水草变多,估摸着距离往上潜,河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又一个汹涌的浪头将他推向漩涡。

    姜月摇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王殿下不也舍生救了工匠一命。”

    “咳咳咳......”巧心还要再说,却感到喉咙一阵瘙痒,连着咳了好几声。

    而在上药的姜月同样也是心绪难安。

    那时河水湍急,她竟然可以咬牙不放松,他没想到她看似孱弱的身子竟然有这样大的力量。

    “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要被吓死了!”巧心捧着一杯热茶,牙齿还在微微打颤,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全身上下起了一层薄薄的寒栗,“当时殿下就这么冲上去,我多怕她一个没刹住脚直接冲下河去,又或者是跟着秦王殿下一块掉河里去,你知道的,秦王殿下那样的体格......”

    蕊心看着姜月红肿的关节,觉得简直是触目惊心,倒了药油在手心搓揉发热,“殿下,这太危险了,你又何必......”

    清河水汹涌湍急,不复平日的清澈,水面如同一条不断翻滚的黑龙。赵简骤然落到深水,险些被拍晕过去,呛了好几口水才恢复神志。

    蕊心知道姜月自小习武,一贯能忍痛,现在这样叫出来,怕是真的伤得厉害。

    但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要完全避而不见也是不可能的。

    “秦王殿下上了药已经歇下了,”文氏起身告辞,“公主殿下也快好好睡一觉。”

    姜月自是知道的,那女大夫问诊之时见到姜月手掌伤口时眸光微闪,却也没有多言,也省得她暗中提点了。

    他依托着风浪的力量再次上潜,这次距离岸边更近了些,但没有可依附借力的物体,始终还是不行......但是这次他在被巨浪吞噬前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在河岸边疾跑的身影,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虽在这府邸住了十来日,但先暴雨连绵,后又因伤闭门不出,看眼马上要启程,姜月便在院里闲逛起来。

    “可不是,秦王殿下落水之后,大家都被吓傻了,”一个家丁道,“还是看到公主殿下追着河水跑,大家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追了出去。”

    “哎哟这么惊险!老天爷!”一仆妇捂住胸口,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不过,他知道某些人在紧急关头可以激发出远超本身的力量,更何况,她手臂连抬也抬不起来,恐怕伤得很严重。

    撒上半把鱼食,数条鱼儿急哄哄得凑上前来。姜月笑着挪了步子,那群鱼儿也随着她的动作追到一边去。

    蕊心不耐地拧起眉,挖苦道:“好啦好啦,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殿下那边应该快好了,顺便叫大夫过来帮你看看。”

    回想起最后那一刻,姜月也是心有余悸。

    想到此,她胸脯微微起伏,“第一,那种情况下,即使掉下去的人不是他,我也一样会下意识出手的。”

    “何况我们是和赵简一道上京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出事了会发生什么?”

    他举起右臂,张开手掌,又虚虚握住,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时他几乎要放弃了,但是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不准自己死,她好大的口气!

    不!根本不是这样                                                的!她明明是恨他的!要不是在他那里做了三年质子,自己回国后又怎么会被质疑通敌卖国?

    蕊心阖起门走过游廊,看见垂花门几个家丁仆妇聚在一块说着些什么。

    巨浪此时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寸寸地将姜月往下拉,同时她也感到回握掌心的力度慢慢变轻,冲力让姜月感觉到身体要被撕裂成两半,但此时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心里不可言状的剧痛,“我不允许你放手!我不准你死!”

    “那日,谢谢你。”

    “哎呀呀,然后呢然后呢?”又一仆妇焦急追问道。

    翌日,姜月赵简与李廉夫妇辞行,再次出发。

    为什么会救赵简?在那种时候,姜月根本没有想为什么,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来由的心慌。

    “幸好没有什么大碍,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文氏十分后怕,若不是姜月千钧一发拉住了赵简的手,要不是孙桢等人及时赶到,众人四手八脚地救回大半子身子已经入了水的姜月......只怕这时,青州已经被掀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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