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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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上解放路才走几步，就看到几个妇女揣着针线筐，搬着小板凳有说有笑从对面胡同走了出来，看目标是要来大榕树下做针线活。

    出门迎面就看到一棵足有两个成人合抱粗的大榕树，巨大的树盖舒展开来，铺开大片阴凉。这棵榕树百年树龄，附近许多东西都以它命名，例如它正对的胡同就叫榕树胡同。

    国营饭店只有吴跃一个客人，面条很快就做好了，他自己去窗口端过来，坐下便开吃。

    老李媳妇摆摆手表示歉意，然后往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前个去买肉，听肉联厂的老图说他看到过吴老四和后街小寡妇拉扯，还不止一次呢。”

    女服务员，也就是王美珍率先把吴跃想把碗端家走的事，告状一样说了出来。

    “啧，林家闺女挑挑拣拣嫁了这么个人，我当初劝赵春花别给女儿找乡下穷小子，看着就不靠谱，她还拿话撅我呢，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老李媳妇幸灾乐祸。

    吴跃皱眉，给自己添补丁，“……我就是不想浪费。师傅，我是纺织厂职工，这是我的工作证明，你看先压在这成不？”

    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是纺织厂八卦集散地。

    城外又有驻军所，安全系数极高。

    面条劲道弹牙，鸡骨汤底鲜甜，吴跃吃第一口就被惊艳住了。

    听见有人问吴跃七里河那事是真是假，她随口回道：“谁知道，反正传的挺真。”

    “有事就说，别一惊一乍，再有几次我这心脏可受不了。”老婶捂住心脏，努力平复心情。

    真是出师不利，出门之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就算离婚，也能和女主和平相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说完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拍拍身边正在低头分线的圆脸妇女，“刘招娣，你家三斤不是和吴老四一块去了七里河大队，他说没说过这事？”

    这里就是荷县的主街道，在吴跃看来还不如后世村庄气派，不过荷县设定其实是个大县。

    “你干啥这么气愤，人家白怜都没表态。”旁边妇女拱火。

    想到这些，吴跃再一次感叹原主幸运，对方硬件条件比他前世优越太多了。

    老婶叹了口气，“那老林家闺女摊上这么个男人，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接着又告诫她：“以后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才经过三年|自然灾害，当时的状况还历历在目，大厨现在最恨浪费粮食的人，看吴跃说的诚恳，便接过他的工作证，“你快去快回。”

    吴跃站在原地，看着男女主相携离开，然后轻吐出一口浊气。

    ————

    榕树下摆着石桌，这也有些年头了，桌板被摸挲的油亮油亮的。每年进入夏季伏天，榕树下总是坐满了乘凉的人。

    吴老四就是个混不吝，耍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上回他们两口子吵嘴，遇到老李媳妇在旁边拱火，直接激恼，到她家就把饭桌给掀了。

    这些小插曲，吴跃并不知道。

    “周叔，你别听他说的好听，这人就不是个东西，”王美珍情绪激动把今早听到的事情说给王大厨听。

    王美珍

    逛不多时，国营饭店终于开门了。吴跃当即走进去点了碗鸡蛋面，总共付了一毛钱，和三两粮票。

    女服务员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翻了个白眼。

    “啊，真的？”一众妇女惊呼连连。

    “这还能有假，老图亲眼看到的。”老李媳妇翻了个白眼。

    这话王美珍听着不大对，不过察觉到婆婆在看自己，她到底忍住没说话，“我，我先去上班了。”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吴跃看着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走过来的时候就一脸不耐烦，听到吴跃的要求，她虽然诧异却还是义正严词拒绝，“那怎么能行，要是都像你这样，我们国营饭店还做不做生意了？”

    她嘴快，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听着有些聒噪。

    地理上挨近省城，位置优越，交通便利。

    “他敢！”老李媳妇挺起胸膛，中气十足，她推开老婶，“去去去，我不和你个扫兴的说话。”

    这一刻，吴跃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有了真实认识，话说原主留下的那点钱还挺禁花！

    哎，不是，他这才走出几步去，就不能等他拐过弯再说。

    “可能还是有事儿，要不然去七里河帮扶的又不只他一个，怎么就传他的闲话？”刘招娣随口下结论。

    吴跃原本还只是怀疑，这下终于确定对方确实认识自己，只是对方明显站林巧素立场。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了，吴跃按着翻涌的胃，扶着墙壁不停干呕，他必须得去吃东西了。

    “咋离，底下俩孩呢。”老李媳妇笑她年轻，“再说林巧素都这个年纪了，离了还能找谁去，再找大可能还不如这个呢。”

    国营饭店就他俩人，说话都不小声，直接惊动了大厨，“你们这是在干啥？”

    其他不说，吴老四那张脸还是很能看的。

    刘招娣好不容易穿上的针被她一爪子打了出来，心气有些不顺，想都不想就给她撅回去：“俺家三斤是去工作的，自己活都干不完，哪里有时间盯着别人看。”

    王美珍突然有点不大舒服。

    闻言，大家齐刷刷看向最边上的妇女，对方身材偏瘦，扁脸长发，穿着棉质短袖和深色长裤。衣裳大概是拾谁的剩，有些肥阔，需要手工收几针才能穿，奈何主人针线一般，与其说缝衣裳倒不如说只是在衣裳上打了几个撮儿，穿在身上显得很不利落。

    显然是不能，人家现在正说的热火朝天呢。

    为了两个孩子得罪女主到底值不值当，吴跃不知道。

    老李媳妇那么蛮横一个人，撒泼打滚耍嘴皮子样样在行，就这遇到吴老四也只能偃旗息鼓。这之后吴老四家出事，哪怕大家心里再好奇，都坚决不往前凑，顶多站在七号院门口望望。

    这话一出，在场妇女都跟着摇头，这一看就是刚结婚的，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刚嫁来的刘招娣家新媳妇王美珍。

    为此，老李媳妇被男人好好修理了一顿。

    吴跃勉强打起精神往外走，七号院位于家属院中段，距离纺织厂大门大概四五百米距离。

    “……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婆回道。

    国营饭店十点开门，现在还不到点，他只能先去供销社买块鸡蛋糕垫垫胃，然后才去四处走走看看。

    徐志高，纺织厂出了名的老好人，原主的兜底同事。

    “就这林姐还跟他过得下去，怎么不离婚啊？”突然，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插话。

    七号院门前这条解放路，平常只有纺织厂职工会走，一头通向纺织厂，一头拐弯就是县城主干道，继续走不远是供销社，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国营饭店和医院。

    吴跃学着原主平日的态度，当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再说，我认识你是谁啊，你要是跑了，不见了，我上哪找碗去？吃得起国营饭店就吃，吃不起就别打肿脸充胖子，来饭店只点得起一碗面条的人竟然也能娶上媳妇，他媳妇可真可怜。”说到最后女服务员开始指桑骂槐。

    不过他最后也只能吃下半碗，原主的饭量小，他刚又吃了鸡蛋糕。不过这碗面条浪费怪可惜的，想了想吴跃把面汤喝掉，叫来服务员，“同志，剩下这些我想带回家，能不能容我把碗端回家，一会儿再给你送回来。”

    该说不说，不愧是男女主角，双双上门都没有人看到。哪像他，才出门就被贴面开大。

    老李媳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些话白瞎说，接着就听见有人叨叨昨晚上的事。

    这很正常，吴跃也不生气，只是又替自己解释了一下，“我只是不想浪费，这好好的白面条，倒泔水桶挺可惜的。”关于自己钱包确实遭不住这事，就没必要当众提了。

    不多时就听见后面说话声，吴跃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吴跃此行的目的就是国营饭店。

    县城内建有号称万人大厂的钢铁厂，省药厂分厂，还有老牌的纺织厂，人多，相应的公共服务建设便很不错，供销社，国营饭店和医院规模都不算小。

    “哎呦，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老李媳妇突然想起一件事。

    走出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调侃她婆，“刘招娣，你这儿媳妇看着不大安分啊，张嘴离婚闭嘴离婚的。”

    “哎，这你这样咋能行，有些事情老爷们儿开不了口的，尤其碰见那不要脸皮的，你不说到他脸前头，人家就装不知道。”老李媳妇很有经验的说道，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坐在旁边老婶看她眉飞色舞的，直接泼一盆冷水：“你可悠着点吧，当心人再把你家饭桌给掀翻，到时候看你们家老李不揍你个老娘们儿。”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她看上去很有些紧张，“我，我家老徐说了算，我都听他的。”

    “恁大动静，我竟然没听见，”老李媳妇露出可惜的表情，接着又感叹“也不知道吴老四咋想的，他媳妇都回娘家好几天了吧，现在都没去接，这是真打算不要了？”

    闻言，在场不少人撇嘴，外面人不知道，家属院谁还能不知道刘三斤，那也是偷懒老油条子了，要不然，这次乡村帮扶他能和吴跃一样分到又远路又不好走的七里河大队去？

    “那和这碗面有啥关系？”周大厨打断她，“我不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不浪费总是好事。”

    “这都九点了还在家，吴老四昨晚又跟谁鬼混去了？”眼看着吴跃朝街道方向走去，老李媳妇撇撇嘴，“还不去厂里呢？这也就是志高老实，要是搁在我们家老李身上，我非得闹死他。”

    “嗯，”白连小声应着。

    吴跃应了一声，端着碗离开了国营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