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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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徐香晚脸色骤变，立刻拎起有些拖地的喜服裙摆，朝树下奔去。
湖边，枝叶繁茂的榕树上用粗麻绳倒吊着一个人，底下三个放浪形骸的华服男子高高扬起马鞭，将那人抽得团团转，引得那群男子畅怀大笑。
看热闹的仆从交头接耳起来。
绣金喜帕被新妇一把揭开，骤然露出张连洛神在世都要艳羡三分的芙蓉面来。
“死不了，从弟有气着呢。”裴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掏了掏耳朵道。
徐香晚后退一步，规矩行礼道：“从兄，请放下我夫君。”
她知道裴勋的脾性，只消眼神几个来回就大致知晓发生了何事。
徐香晚心生狐疑，朝见月看了一眼，这听着不像在打人，倒像是在取乐，闹哄哄地笑成一片。
如瀑的青丝交缠于明珠翠冠之中，一双杏眸生得极为灵动脱俗，于眉目流转间熠熠生辉，压得满堂红火都失了颜色。
“三叔母好大的威风。”裴勋嘀咕着，被郑氏给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刀子。
“新妇来了，新妇来了！”只敢远观的仆从四散开让出条道来。
猩红眼底衬着一双比夜色更为浓重的墨眸，眼中寒意砭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裴勋，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盯着猎物般。
“姑娘，就在前边。”见月扒开看热闹的仆从，往前一指。
满园寂静，似连微熏的夜风也停了。
河东裴氏百年世家，底蕴丰厚，三房虽失郎主，靠着一个寡母独撑门庭，但留下的田铺庄宅在寡母林氏的悉心打理下经营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很是宽裕。
裴府前厅的喜乐已经停歇，廊下却兀得响起阵纷乱的脚步声。
须臾，身着月白衫裙的女婢急冲冲地迈进贴满双喜的内室，俯下身子朝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妇耳语了几句。
新婚当夜，将来赴宴庆贺的从兄打得快要断气，这传出去有十张嘴也辩不清。
“娣妇莫生气，我家勋儿嘴不讨巧，娣妇你别和一个小辈计较。”
许是坠落受到冲击的缘故，原本昏迷的裴麟恢复了片刻清明，他难受地弓腰跪在地上，胸腔剧烈震动，咳出几口血丝。
“啊呀，原来是在闹喜呢”，郑氏立即变了脸色模棱过去，展颜笑道，“勋儿，快将你从弟放下来，别耽误了洞房的好时辰。”
“嗯”，徐香晚应下，心中稍安了几分。
腕上的力道唤回了见月的神志，她不再迟疑，忙在前头引路。
郑氏的眼色使得好像生怕旁人看不见似的，裴勋不情不愿地摆了下手，身后的几个狐朋狗友才没趣地将捆在树干上的绳结猛地一扯。
自年少丧父之后，裴氏三房独子裴麟的性子就变得十分阴沉怖人，几年前常听闻他无故将人打得半死不活的祸事。
徐香晚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窈窕地走
“还是，弟妇想让我闹你？”
“胡说！”郑氏急起来。
裴勋却仍嬉皮笑脸地挑衅道：“对不住了从弟，我这几个朋友下手没个轻重，见谅。”
裴麟眼底更红了。
“婆母呢？去请婆母了吗？”她绞着帕问。
纤白的素指一指，众人只见一道水痕从湖边蔓延至榕树下，还未干透。
徐香晚拧眉往前走了小段一瞧，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裴麟挣扎着起身的第四次，他终于力气耗尽，倒在了徐香晚怀里，浑身冷若寒冰如死了一般。
对裴勋这样的纨绔子，徐香晚本就心生恼意，如今裴麟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郑氏想打圆场，她可不愿！
“大娘子正在外院送客，已经差人去报了。”
此刻，他的脸因倒挂而泛起的潮红正在慢慢褪去，显露出苍白的底色，额角的血蜿蜒流经那双最为出色的狭长凤眸，将左眼下的那颗小痣染如朱砂，长睫微颤，有血洇入眼底。
思绪飘回，穿过几道月洞门，耳边的喧闹声愈发清晰。
徐香晚还欲再辩，却被林氏呵断：“够了，送三郎回房，叫郎中。”
徐香晚扯了厚重的喜服外袍先跑到了裴麟身旁。
“裴麟你个天杀的煞星，快将我儿放下来！”
散落的麻绳浸染鲜血，他已脱力，但仍挣扎着起身，一次、两次......，无人敢靠近，郑氏早已哆嗦着拉着裴勋往后退。
裴勋得意地朝徐香晚挑眉。
“混账！”二房家主裴秀刚好听到这句，怒气冲冲地赶来，裴勋和郑氏看到裴秀来，瞬间熄了大半气焰。
裴麟的父亲是一可抵百的勇猛武将，外祖更是南北征战威名赫赫的林大将军，他自幼跟着这两位将军习武，常人哪经得住他打？
河东裴氏在金陵的这支本家一共三房，大房有嫡子嫡女各一人，嫡子入朝为官颇有清名、现任职于外未还，嫡女早已出阁嫁为人妇，三房就裴麟这根独苗，那么剩下的从兄就只能是二房那个传言中整日寻欢作乐的裴勋了。
金陵城内，人人都对裴麟退避三舍，谈之色变。这两年据说他被林氏押着读书考功名，打人的风言才少了许多。
几缕黑色湿发散在额前，随着裴麟的抬眼滑落到尖削的锁骨旁。
几个仆从上前将裴麟驾起，徐香晚便顺从地起身跟在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尖利的妇人声横空插了进来。
不远处，一个头上插满钗环的妇人拉扯着刚送完客的林氏匆匆赶来，那正是二房的大娘子、裴勋的母亲郑氏。
“弟妇。”裴勋突然出声叫住徐香晚。
而那被吊着的人，竟然穿的是喜袍！
“姑娘不可不可，自己揭喜帕不吉利。”
于是徐香晚本就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簌簌而落，哭啼啼道：“婚闹本就是陋习，前些年刘氏嫡子被婚闹闹得失了性命，导致百年交好的刘氏秦氏差点兵戈相向，皇上也下了多次政令禁止婚闹，怎的从兄下手还如此没有分寸，这到底是来闹喜的还是故意要将我夫君置于死地！”
到了近前，郑氏才发现自己的好大儿裴勋齐齐整整地站在一边，倒是裴麟那个煞星人事不省地被吊在树下。
徐香晚拉住他，不停唤他，裴麟却仿佛走火入魔了般只死死盯着裴勋，令人看了寒毛直立。
这话说得轻佻暧昧，徐香晚心生不悦，将眉拧得更紧了。
突然，徐香晚手下动了一下。
可裴麟打人偏偏就像条发了病的疯狗，呲着尖牙死死咬住不肯放，见了血都不肯罢休，好几次差点弄出人命官司，只有林氏出面才能拦得住他。
“夫君、夫君你醒醒！”
“若是今晚从弟不行，可来二房唤我。”裴勋勾着唇，故意恶心人道：“随时恭候。”
一路上，落地雕花石灯如点点萤火，放眼望去垂着喜绸的长廊园林络绎不绝，阁楼林立，丝毫不见落败。
“嘣——”，徐香晚顺声一看，他竟然生生的将那手腕处的麻绳扯断了！
为了防止裴麟逃脱，那群人将裴麟用绳缠了十几圈，反手在背后打了足足四五个结，徐香晚解的有些艰难，裴麟腕间已被粗粝的麻绳磨破皮出了血。
“弟妇急什么？从弟大婚大家开心，闹上一闹又何妨？”
见月伺候徐香晚已经十余年，可饶是如此，还是被眼前的春色晃了片刻，一下忘了自己先前说了什么，慌得直把喜帕往下按。
“住嘴！”林氏终于厉声呵斥，隐含着怒意，颇有几分威压。
月上中梢，窗外传来清晰的蝉鸣。
徐香晚眼下顾不得这些，她一颗心都悬着，脑中快速转动，想着如何保下裴麟。
“你有什么证据？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裴勋把扇一折，眯起的眼中透着危险的警告。
徐香晚心中有气，可婆母已经发话了，她倒真的不好再说，否则就是不敬婆母，罪加一等，况且裴麟状况堪忧，的确亟待郎中过来看看。
“看着快要断气了吗？”徐香晚握住见月的手腕，焦急问道。
“诶，弟妇怎么从喜房里跑出来了？”
他突然走近一步，满身酒气扑面而来，眼神流离在徐香晚脸上，不怀好意地挑着奇怪的声调问：
裴勋磨了磨后槽牙，啧地一声。
“人都快死了，还谈什么吉不吉利，快带我去看看！”
身后的见月蹭的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带着些怒意道：“郎君请自重。”
她知道嫁给裴麟注定会走一条不安生充满未知的路，但也万万没料到新婚当夜就会出事。
“二伯母，你看看我家夫君，”徐香晚轻摇了下裴麟，“我家夫君身上没有酒气，浑身却湿的跟水里捞出来般，怕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灌了蒙汗药扔到湖里，又被拖着捆起来吊在树下作乐了。”
一个穿着张扬红袍的男子折扇拦下徐香晚，他虽头戴玉冠，但通身气度和玉扯不上半丝关系，加之吃了些酒，一双桃花眼更是瞟得肆无忌惮，活脱脱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
徐香晚连忙把见月拉在身后，“现下从兄闹也闹了，快把人放下来，婆母就要过来了......”
倒也符合。
郑氏立马接上话茬：“对对对，快把三郎送到房间里去，还是娣妇明事理，没得让两房被人挑唆失了和气。”
郑氏围上来，看着林氏逐渐发青的脸色惴惴不安。
一袭红衣，满脸鲜血，周身煞气骤起。
裴麟长得极为清俊，哪怕是在一群锦衣华服的世家子里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只听见沉闷的“砰——”一声，那修长的喜袍身影便从一人高的半空坠落，毫无遮拦地跌在了草茵里。
] 霎时，徐香晚脸色骤变，立刻拎起有些拖地的喜服裙摆，朝树下奔去。
湖边，枝叶繁茂的榕树上用粗麻绳倒吊着一个人，底下三个放浪形骸的华服男子高高扬起马鞭，将那人抽得团团转，引得那群男子畅怀大笑。
看热闹的仆从交头接耳起来。
绣金喜帕被新妇一把揭开，骤然露出张连洛神在世都要艳羡三分的芙蓉面来。
“死不了，从弟有气着呢。”裴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掏了掏耳朵道。
徐香晚后退一步，规矩行礼道：“从兄，请放下我夫君。”
她知道裴勋的脾性，只消眼神几个来回就大致知晓发生了何事。
徐香晚心生狐疑，朝见月看了一眼，这听着不像在打人，倒像是在取乐，闹哄哄地笑成一片。
如瀑的青丝交缠于明珠翠冠之中，一双杏眸生得极为灵动脱俗，于眉目流转间熠熠生辉，压得满堂红火都失了颜色。
“三叔母好大的威风。”裴勋嘀咕着，被郑氏给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刀子。
“新妇来了，新妇来了！”只敢远观的仆从四散开让出条道来。
猩红眼底衬着一双比夜色更为浓重的墨眸，眼中寒意砭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裴勋，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盯着猎物般。
“姑娘，就在前边。”见月扒开看热闹的仆从，往前一指。
满园寂静，似连微熏的夜风也停了。
河东裴氏百年世家，底蕴丰厚，三房虽失郎主，靠着一个寡母独撑门庭，但留下的田铺庄宅在寡母林氏的悉心打理下经营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很是宽裕。
裴府前厅的喜乐已经停歇，廊下却兀得响起阵纷乱的脚步声。
须臾，身着月白衫裙的女婢急冲冲地迈进贴满双喜的内室，俯下身子朝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妇耳语了几句。
新婚当夜，将来赴宴庆贺的从兄打得快要断气，这传出去有十张嘴也辩不清。
“娣妇莫生气，我家勋儿嘴不讨巧，娣妇你别和一个小辈计较。”
许是坠落受到冲击的缘故，原本昏迷的裴麟恢复了片刻清明，他难受地弓腰跪在地上，胸腔剧烈震动，咳出几口血丝。
“啊呀，原来是在闹喜呢”，郑氏立即变了脸色模棱过去，展颜笑道，“勋儿，快将你从弟放下来，别耽误了洞房的好时辰。”
“嗯”，徐香晚应下，心中稍安了几分。
腕上的力道唤回了见月的神志，她不再迟疑，忙在前头引路。
郑氏的眼色使得好像生怕旁人看不见似的，裴勋不情不愿地摆了下手，身后的几个狐朋狗友才没趣地将捆在树干上的绳结猛地一扯。
自年少丧父之后，裴氏三房独子裴麟的性子就变得十分阴沉怖人，几年前常听闻他无故将人打得半死不活的祸事。
徐香晚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窈窕地走
“还是，弟妇想让我闹你？”
“胡说！”郑氏急起来。
裴勋却仍嬉皮笑脸地挑衅道：“对不住了从弟，我这几个朋友下手没个轻重，见谅。”
裴麟眼底更红了。
“婆母呢？去请婆母了吗？”她绞着帕问。
纤白的素指一指，众人只见一道水痕从湖边蔓延至榕树下，还未干透。
徐香晚拧眉往前走了小段一瞧，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裴麟挣扎着起身的第四次，他终于力气耗尽，倒在了徐香晚怀里，浑身冷若寒冰如死了一般。
对裴勋这样的纨绔子，徐香晚本就心生恼意，如今裴麟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郑氏想打圆场，她可不愿！
“大娘子正在外院送客，已经差人去报了。”
此刻，他的脸因倒挂而泛起的潮红正在慢慢褪去，显露出苍白的底色，额角的血蜿蜒流经那双最为出色的狭长凤眸，将左眼下的那颗小痣染如朱砂，长睫微颤，有血洇入眼底。
思绪飘回，穿过几道月洞门，耳边的喧闹声愈发清晰。
徐香晚还欲再辩，却被林氏呵断：“够了，送三郎回房，叫郎中。”
徐香晚扯了厚重的喜服外袍先跑到了裴麟身旁。
“裴麟你个天杀的煞星，快将我儿放下来！”
散落的麻绳浸染鲜血，他已脱力，但仍挣扎着起身，一次、两次......，无人敢靠近，郑氏早已哆嗦着拉着裴勋往后退。
裴勋得意地朝徐香晚挑眉。
“混账！”二房家主裴秀刚好听到这句，怒气冲冲地赶来，裴勋和郑氏看到裴秀来，瞬间熄了大半气焰。
裴麟的父亲是一可抵百的勇猛武将，外祖更是南北征战威名赫赫的林大将军，他自幼跟着这两位将军习武，常人哪经得住他打？
河东裴氏在金陵的这支本家一共三房，大房有嫡子嫡女各一人，嫡子入朝为官颇有清名、现任职于外未还，嫡女早已出阁嫁为人妇，三房就裴麟这根独苗，那么剩下的从兄就只能是二房那个传言中整日寻欢作乐的裴勋了。
金陵城内，人人都对裴麟退避三舍，谈之色变。这两年据说他被林氏押着读书考功名，打人的风言才少了许多。
几缕黑色湿发散在额前，随着裴麟的抬眼滑落到尖削的锁骨旁。
几个仆从上前将裴麟驾起，徐香晚便顺从地起身跟在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尖利的妇人声横空插了进来。
不远处，一个头上插满钗环的妇人拉扯着刚送完客的林氏匆匆赶来，那正是二房的大娘子、裴勋的母亲郑氏。
“弟妇。”裴勋突然出声叫住徐香晚。
而那被吊着的人，竟然穿的是喜袍！
“姑娘不可不可，自己揭喜帕不吉利。”
于是徐香晚本就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簌簌而落，哭啼啼道：“婚闹本就是陋习，前些年刘氏嫡子被婚闹闹得失了性命，导致百年交好的刘氏秦氏差点兵戈相向，皇上也下了多次政令禁止婚闹，怎的从兄下手还如此没有分寸，这到底是来闹喜的还是故意要将我夫君置于死地！”
到了近前，郑氏才发现自己的好大儿裴勋齐齐整整地站在一边，倒是裴麟那个煞星人事不省地被吊在树下。
徐香晚拉住他，不停唤他，裴麟却仿佛走火入魔了般只死死盯着裴勋，令人看了寒毛直立。
这话说得轻佻暧昧，徐香晚心生不悦，将眉拧得更紧了。
突然，徐香晚手下动了一下。
可裴麟打人偏偏就像条发了病的疯狗，呲着尖牙死死咬住不肯放，见了血都不肯罢休，好几次差点弄出人命官司，只有林氏出面才能拦得住他。
“夫君、夫君你醒醒！”
“若是今晚从弟不行，可来二房唤我。”裴勋勾着唇，故意恶心人道：“随时恭候。”
一路上，落地雕花石灯如点点萤火，放眼望去垂着喜绸的长廊园林络绎不绝，阁楼林立，丝毫不见落败。
“嘣——”，徐香晚顺声一看，他竟然生生的将那手腕处的麻绳扯断了！
为了防止裴麟逃脱，那群人将裴麟用绳缠了十几圈，反手在背后打了足足四五个结，徐香晚解的有些艰难，裴麟腕间已被粗粝的麻绳磨破皮出了血。
“弟妇急什么？从弟大婚大家开心，闹上一闹又何妨？”
见月伺候徐香晚已经十余年，可饶是如此，还是被眼前的春色晃了片刻，一下忘了自己先前说了什么，慌得直把喜帕往下按。
“住嘴！”林氏终于厉声呵斥，隐含着怒意，颇有几分威压。
月上中梢，窗外传来清晰的蝉鸣。
徐香晚眼下顾不得这些，她一颗心都悬着，脑中快速转动，想着如何保下裴麟。
“你有什么证据？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裴勋把扇一折，眯起的眼中透着危险的警告。
徐香晚心中有气，可婆母已经发话了，她倒真的不好再说，否则就是不敬婆母，罪加一等，况且裴麟状况堪忧，的确亟待郎中过来看看。
“看着快要断气了吗？”徐香晚握住见月的手腕，焦急问道。
“诶，弟妇怎么从喜房里跑出来了？”
他突然走近一步，满身酒气扑面而来，眼神流离在徐香晚脸上，不怀好意地挑着奇怪的声调问：
裴勋磨了磨后槽牙，啧地一声。
“人都快死了，还谈什么吉不吉利，快带我去看看！”
身后的见月蹭的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带着些怒意道：“郎君请自重。”
她知道嫁给裴麟注定会走一条不安生充满未知的路，但也万万没料到新婚当夜就会出事。
“二伯母，你看看我家夫君，”徐香晚轻摇了下裴麟，“我家夫君身上没有酒气，浑身却湿的跟水里捞出来般，怕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灌了蒙汗药扔到湖里，又被拖着捆起来吊在树下作乐了。”
一个穿着张扬红袍的男子折扇拦下徐香晚，他虽头戴玉冠，但通身气度和玉扯不上半丝关系，加之吃了些酒，一双桃花眼更是瞟得肆无忌惮，活脱脱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
徐香晚连忙把见月拉在身后，“现下从兄闹也闹了，快把人放下来，婆母就要过来了......”
倒也符合。
郑氏立马接上话茬：“对对对，快把三郎送到房间里去，还是娣妇明事理，没得让两房被人挑唆失了和气。”
郑氏围上来，看着林氏逐渐发青的脸色惴惴不安。
一袭红衣，满脸鲜血，周身煞气骤起。
裴麟长得极为清俊，哪怕是在一群锦衣华服的世家子里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只听见沉闷的“砰——”一声，那修长的喜袍身影便从一人高的半空坠落，毫无遮拦地跌在了草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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