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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华婕妤身后的宫人咽了咽唾沫，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奴婢怎么觉得这里阴涔涔的，您千金之体要不还是别在这里多呆了。”
宫里人情冷暖，她看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引章点了点头，冲着剩余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幼清安安静静地起身，看出自家小主心情低落，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小主喝口水歇一歇吧，我去到太医署给小主找些药。就算所有太医不在了，怎么也应该还有博士在的。”
“娘娘，给长公主做祈福法事的时辰就快就到了，耽误了就不好了。”
陈引章继续含笑逼问道：“若不是华婕妤做的，那为何为我这次醒过来您会如此惊异？甚至说出我不是我的话来？华婕妤害怕什么？”
陈引章摇摇头，慢慢坐到炕沿上：“去拿一面镜子过来。”
吕美人和常美人连忙上前拉住人，一左一右好说好劝的将人哄住了。
铜镜模糊，但是女人的美貌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常美人和吕美人个个惊疑不定的看看华婕妤，又瞧瞧陈引章，也没什么破绽。
扑腾一声，幼清又跪倒在地，仰头颤巍巍的看着她道：“小主，您您您说什么？”
华婕妤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怒道：“本宫何曾怕了什么？不过是你不对劲罢了！对！就是你不对劲！”
话音落下，打量、考量、猜疑，不同含义的目光刷地一下落到陈引章身上。
若非这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只怕不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不过，我之前同华婕妤是有什么过节？”
“难道是因为......我这一次险些丧命山水池苑，同华婕妤您有关系？”
陈引章面色如常，甚至清清浅浅的笑了下：“华婕妤在怀疑什么？我不是我，又是谁呢？经了这一场生死意外，便是再好脾气的兔子，只怕也忍不下去了。”
“不着急。”陈引章摸着头上的绷带：“这是谁给包扎的？”
华婕妤气极反笑起来，吕美人眼瞧着再按不住华婕妤了，连忙道：“娘娘，时候不早了，佛光寺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过去吧。”说着一边带着人往外走，一边朝陈引章道，“秦妹妹刚醒过来，先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陈引章笑着看向她：“哄骗什么？”
华婕妤好整以暇的拨弄了一下指尖的护甲：“什么意思？我的意思自然就是秦美人很不对劲啊。难道你们都没看出来吗？”
“秦美人确实不像秦美人了。不过，秦美人......当真失忆了吗？”
声音渐行渐远，哄哄嚷嚷一屋子的人也只剩下五六个。
“小主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以为您刚刚是哄骗......”
陈引章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头情绪，再次问道：“太医是都在千秋殿跪着的吗？”
“是吕美人着人包扎的。”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奴婢虽不太喜欢吕美人，可也说不出她半点儿不好。今儿要不是她及时将华婕妤给哄走，少不得还得大闹一场。”
“是。”两个人后退着出了殿门。
殿中众人浑身一抖，都跟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幼清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以为您是想先哄骗了那个害你之人，放松了她的戒备。”
“可别，本宫不过是过来看戏的，什么都没做。走啦！”说完，女人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说到这里，幼清都忍不住叹息一声，“那是奴婢第一次感觉到陛下也是个人。”
幼清嗤了一声，不忿道：“剩下的两个早早去找门路了，只怕如今还不晓得小主醒过来了呢。”
“怎么没有？”幼清声音压得更低了，“门口跪了一大片的太医和大臣，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陛下谁也没见。”
“倒是华婕妤，似乎对我这一次能醒过来似乎有些不满意。”
幼清点头应下，转身去拿了面嵌绿松石套铸青铜方镜过来，疑惑道：“小主怎么了？”
幼清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道：“有一半都在陛下那里跪着。剩下的......一半都下了狱，说是涉嫌毒害长公主，听过过两天就都要问斩了。”
华婕妤一甩袖子，怒斥道：“没出息的东西！滚出去。”
卫思言仍旧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似乎还嫌这热闹不够大。
陈引章只觉得喉咙堵住了一般，艰涩出声：“混账！”
陈引章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说的是那一幕，不过听着她这番感慨，心头是又酸又涩、哭笑不得：“胡说什么？”
陈引章抿着唇硬生生道：“雪幌得眼疼。”
说完卫思言伸了个懒腰：“这一早上瞧的戏也够多了，本宫要去球场亭子了。”
“呼啦”一声，殿外寒风将支着的窗棂吹得一阵响动。
“胡说八道！”华婕妤气得跳脚，冲着身边人道，“来人，给我撕了她的嘴！”
整个殿内气氛瞬间凝固起来，各种打量的视线都落到了陈引章的身上。
等人走了之后，陈引章才一脸疲倦的按了按额头。
“小主？”幼清上前一步，低声唤道。
陈引章也忍不住眼眶微微湿了起来，垂下眼睛，哑声道：“起来吧。”
陈引章安静静的瞧着她：“托您的福，目前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常美人眨了眨眼，问道：“华婕妤是什么意思？”
幼清干脆也不起来了，生怕再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话语，就半跪着道：“说来咱们陛下对长公主当真是情深意重。奴婢入宫这么些年，再没见过像陛下这样对长公主上心的了。外头人都说长公主和陛下其实是面和心不和，只怕是没有见过两个人私底下相处。小主您还记得前年宫宴那一幕吗？”
幼清一呆，下意识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转身走到门口左右探头瞧了瞧，确定没人之后，才谨慎的关了门，重新回到陈引章跟前，低声道：“没有。陛下根本没有设灵！具体怎么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别的姐姐说......陛下把自己关在千秋殿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
陈引章慢慢将视线挪过去，勾了勾唇角正要说话，卫思言抬了抬手道：“停，什么都不要跟我说。本宫既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秦兮云，开国县伯秦继柏家的嫡女。
幼清自知失言，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
陈引章整个人都僵住了，呆怔怔道：“没有人劝说陛下吗？”
卫思言这一走，殿内只剩下四人。
幼清吓得腿都软了，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小主？您说什么？”
陈引章立在原地冲她笑道：“今日多谢卫婕妤......”
幼清连忙扶住女人，担忧道：“小主累了吧，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想办法去找太医署拿点药。”
常美人也跟着道：“对对！我们走了，晚点儿再来瞧秦姐姐。”
眉如远山，肤若新荔。眸子漆黑，眼白则是清润干净的浅蓝色，舒扬婉转，秀而不俗，仿佛芙蕖出渌波，不愧是她当初在海棠宴上一眼就挑中的美人。
《归朝欢令引》
陈引章闭了闭眼，将镜子反手扣在桌上，轻声问道：“陛下是在长公主府设的灵吗？”
华婕妤一下子就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本宫害你？本宫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
虽然话仍旧不多，但是说话的语气情态却迥然不同。
想到前面幼清说的冤屈，陈引章便借势顺水推舟将具体地点再次点出，瞧一瞧殿里各个人的反应。
终于说到正题了，陈引章瞧着她问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说冤屈二字。幼清，你知道什么？”
“你们两个放开本宫！”
整个太极宫种着梅花的地方有三处，一处凌烟阁，一处千秋殿，而能让这美人去折梅的地方，只有临湖殿后的山水池苑。
陈引章笑着接过她的话，点头承认道：“我当然不对劲！任谁经过了这一场无妄之灾之后都会不对劲。倒是华婕妤的不对劲有些奇怪呢。一般人见我醒过来或者惊讶，或者害怕，倒是鲜少有人像华婕妤这样质疑的。可华婕妤为什么会如此质疑呢？难道......是因为华婕妤已经确定了我不可能活过来？”
她怔怔瞧着，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华婕妤犹带着怒气道：“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秦美人，你好得很！”
陈引章没有说话，如此八面玲珑，倒很像她的父亲。
陈引章咬了咬牙，手掌一拍桌面，气道：“荒唐！”
陈引章回过神来，目光扫了眼在门口瑟缩立着的两个宫人。“伺候的只有你们两个吗？”
陈引章没有出声，安静的看了过去。
秦兮云这个美人，美则美矣，却是个木头美人。整日里呆呆的躲在她这东侧殿之中，不是看书，就是鼓捣她那调香。一年也听不到她说几句话，如今......却跟变了个人一样。
难不成......秦美人真的不是秦美人了？可不是秦美人，还能是谁？
] 跟在华婕妤身后的宫人咽了咽唾沫，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奴婢怎么觉得这里阴涔涔的，您千金之体要不还是别在这里多呆了。”
宫里人情冷暖，她看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引章点了点头，冲着剩余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幼清安安静静地起身，看出自家小主心情低落，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小主喝口水歇一歇吧，我去到太医署给小主找些药。就算所有太医不在了，怎么也应该还有博士在的。”
“娘娘，给长公主做祈福法事的时辰就快就到了，耽误了就不好了。”
陈引章继续含笑逼问道：“若不是华婕妤做的，那为何为我这次醒过来您会如此惊异？甚至说出我不是我的话来？华婕妤害怕什么？”
陈引章摇摇头，慢慢坐到炕沿上：“去拿一面镜子过来。”
吕美人和常美人连忙上前拉住人，一左一右好说好劝的将人哄住了。
铜镜模糊，但是女人的美貌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常美人和吕美人个个惊疑不定的看看华婕妤，又瞧瞧陈引章，也没什么破绽。
扑腾一声，幼清又跪倒在地，仰头颤巍巍的看着她道：“小主，您您您说什么？”
华婕妤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怒道：“本宫何曾怕了什么？不过是你不对劲罢了！对！就是你不对劲！”
话音落下，打量、考量、猜疑，不同含义的目光刷地一下落到陈引章身上。
若非这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只怕不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不过，我之前同华婕妤是有什么过节？”
“难道是因为......我这一次险些丧命山水池苑，同华婕妤您有关系？”
陈引章面色如常，甚至清清浅浅的笑了下：“华婕妤在怀疑什么？我不是我，又是谁呢？经了这一场生死意外，便是再好脾气的兔子，只怕也忍不下去了。”
“不着急。”陈引章摸着头上的绷带：“这是谁给包扎的？”
华婕妤气极反笑起来，吕美人眼瞧着再按不住华婕妤了，连忙道：“娘娘，时候不早了，佛光寺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过去吧。”说着一边带着人往外走，一边朝陈引章道，“秦妹妹刚醒过来，先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陈引章笑着看向她：“哄骗什么？”
华婕妤好整以暇的拨弄了一下指尖的护甲：“什么意思？我的意思自然就是秦美人很不对劲啊。难道你们都没看出来吗？”
“秦美人确实不像秦美人了。不过，秦美人......当真失忆了吗？”
声音渐行渐远，哄哄嚷嚷一屋子的人也只剩下五六个。
“小主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以为您刚刚是哄骗......”
陈引章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头情绪，再次问道：“太医是都在千秋殿跪着的吗？”
“是吕美人着人包扎的。”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奴婢虽不太喜欢吕美人，可也说不出她半点儿不好。今儿要不是她及时将华婕妤给哄走，少不得还得大闹一场。”
“是。”两个人后退着出了殿门。
殿中众人浑身一抖，都跟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幼清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以为您是想先哄骗了那个害你之人，放松了她的戒备。”
“可别，本宫不过是过来看戏的，什么都没做。走啦！”说完，女人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说到这里，幼清都忍不住叹息一声，“那是奴婢第一次感觉到陛下也是个人。”
幼清嗤了一声，不忿道：“剩下的两个早早去找门路了，只怕如今还不晓得小主醒过来了呢。”
“怎么没有？”幼清声音压得更低了，“门口跪了一大片的太医和大臣，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陛下谁也没见。”
“倒是华婕妤，似乎对我这一次能醒过来似乎有些不满意。”
幼清点头应下，转身去拿了面嵌绿松石套铸青铜方镜过来，疑惑道：“小主怎么了？”
幼清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道：“有一半都在陛下那里跪着。剩下的......一半都下了狱，说是涉嫌毒害长公主，听过过两天就都要问斩了。”
华婕妤一甩袖子，怒斥道：“没出息的东西！滚出去。”
卫思言仍旧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似乎还嫌这热闹不够大。
陈引章只觉得喉咙堵住了一般，艰涩出声：“混账！”
陈引章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说的是那一幕，不过听着她这番感慨，心头是又酸又涩、哭笑不得：“胡说什么？”
陈引章抿着唇硬生生道：“雪幌得眼疼。”
说完卫思言伸了个懒腰：“这一早上瞧的戏也够多了，本宫要去球场亭子了。”
“呼啦”一声，殿外寒风将支着的窗棂吹得一阵响动。
“胡说八道！”华婕妤气得跳脚，冲着身边人道，“来人，给我撕了她的嘴！”
整个殿内气氛瞬间凝固起来，各种打量的视线都落到了陈引章的身上。
等人走了之后，陈引章才一脸疲倦的按了按额头。
“小主？”幼清上前一步，低声唤道。
陈引章也忍不住眼眶微微湿了起来，垂下眼睛，哑声道：“起来吧。”
陈引章安静静的瞧着她：“托您的福，目前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常美人眨了眨眼，问道：“华婕妤是什么意思？”
幼清干脆也不起来了，生怕再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话语，就半跪着道：“说来咱们陛下对长公主当真是情深意重。奴婢入宫这么些年，再没见过像陛下这样对长公主上心的了。外头人都说长公主和陛下其实是面和心不和，只怕是没有见过两个人私底下相处。小主您还记得前年宫宴那一幕吗？”
幼清一呆，下意识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转身走到门口左右探头瞧了瞧，确定没人之后，才谨慎的关了门，重新回到陈引章跟前，低声道：“没有。陛下根本没有设灵！具体怎么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别的姐姐说......陛下把自己关在千秋殿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
陈引章慢慢将视线挪过去，勾了勾唇角正要说话，卫思言抬了抬手道：“停，什么都不要跟我说。本宫既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秦兮云，开国县伯秦继柏家的嫡女。
幼清自知失言，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
陈引章整个人都僵住了，呆怔怔道：“没有人劝说陛下吗？”
卫思言这一走，殿内只剩下四人。
幼清吓得腿都软了，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小主？您说什么？”
陈引章立在原地冲她笑道：“今日多谢卫婕妤......”
幼清连忙扶住女人，担忧道：“小主累了吧，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想办法去找太医署拿点药。”
常美人也跟着道：“对对！我们走了，晚点儿再来瞧秦姐姐。”
眉如远山，肤若新荔。眸子漆黑，眼白则是清润干净的浅蓝色，舒扬婉转，秀而不俗，仿佛芙蕖出渌波，不愧是她当初在海棠宴上一眼就挑中的美人。
《归朝欢令引》
陈引章闭了闭眼，将镜子反手扣在桌上，轻声问道：“陛下是在长公主府设的灵吗？”
华婕妤一下子就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本宫害你？本宫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
虽然话仍旧不多，但是说话的语气情态却迥然不同。
想到前面幼清说的冤屈，陈引章便借势顺水推舟将具体地点再次点出，瞧一瞧殿里各个人的反应。
终于说到正题了，陈引章瞧着她问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说冤屈二字。幼清，你知道什么？”
“你们两个放开本宫！”
整个太极宫种着梅花的地方有三处，一处凌烟阁，一处千秋殿，而能让这美人去折梅的地方，只有临湖殿后的山水池苑。
陈引章笑着接过她的话，点头承认道：“我当然不对劲！任谁经过了这一场无妄之灾之后都会不对劲。倒是华婕妤的不对劲有些奇怪呢。一般人见我醒过来或者惊讶，或者害怕，倒是鲜少有人像华婕妤这样质疑的。可华婕妤为什么会如此质疑呢？难道......是因为华婕妤已经确定了我不可能活过来？”
她怔怔瞧着，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华婕妤犹带着怒气道：“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秦美人，你好得很！”
陈引章没有说话，如此八面玲珑，倒很像她的父亲。
陈引章咬了咬牙，手掌一拍桌面，气道：“荒唐！”
陈引章回过神来，目光扫了眼在门口瑟缩立着的两个宫人。“伺候的只有你们两个吗？”
陈引章没有出声，安静的看了过去。
秦兮云这个美人，美则美矣，却是个木头美人。整日里呆呆的躲在她这东侧殿之中，不是看书，就是鼓捣她那调香。一年也听不到她说几句话，如今......却跟变了个人一样。
难不成......秦美人真的不是秦美人了？可不是秦美人，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