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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一笑:“嗯,我知道,我不会让我爸失望的。”

    沈书珺执意将所有的好吃的都推到她面前,絮絮叨叨:“这个粥是我看着菜谱学了好久呢,你必须尝尝,哎,其实早上喝牛奶也合适……还有豆浆……算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暗恋本来就是破釜沉舟,飞蛾扑火。

    她还喜欢踩着他的影子,亦步亦趋。

    祝你一生如满月,所求皆可得。

    没人问季洲的情况,宋望宁也不问。大家照旧说说笑笑,像事情没发生之前那样,也没人对季洲指指点点。

    “所以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突然就成大孩子了?”

    林祥给他一记眼神刀,兴许是喝高了,林祥没完没了地感慨:“还记得最开始我接这个班的时候,你们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打量我,那时候我就想,哎呦,真是一群小孩子。”

    流言有罪,坏人有罪,而我无罪。

    全班同学齐齐站起来,敬酒给林祥。

    季洲一页一页地写,每个祝福语她都填写了一样的句子:祝你平安顺遂。

    善良的女警察过来安慰她,她摇着头说不用。

    什么猜测都有而季洲已经一周没来上课了。

    少年剃了寸头,面容清癯,瘦了好多,宣判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没说,释然地抿了抿唇,被法警押走时,还转头对着季洲轻轻一笑。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文科部主任江萍,她们班找了新的代课老师里乱成一团。

    请上天允许她自私一次,只想把最好的祝愿留给喜欢的少年。

    五一节过后,季洲重返校园,她身上多了一股韧草的气质,坚硬、淡漠,仿佛没什么能打倒她,脸蛋仍然是触目惊心的美丽。

    校园里流言不断,各路猜测都说,先是说江萍惹上了官司,工作也不保了来又说是她老公出了事,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还有的说不是她惹了官司她老公。

    快毕业了,班里流行写同学录,一个人一本发给全班同学,每逢下了课学们也不出去玩,安静坐在教室里写同学录,一笔一画地写,写的都是真实的心意。

    她的手指握着那一页厚实的纸页,心头压着沉甸甸的重量,是难过与不舍的情绪在泛滥,想起之前暗恋的点点滴滴,她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写:山高路远,未来再见。

    季洲哭了。

    还记得小时候她曾经许愿,她的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她。

    陈止涉嫌故意杀人罪,念及认罪态度良好,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刑罚立即执行。

    我不再畏惧流言蜚语。

    “哈哈哈,老师,希望的保温杯里可以换点东西泡,别再喝枸杞养生茶了行么?”

    而陈止……

    “洲洲,别怕。”

    每次课堂上遇到解不开的难题,老师就会叫沈如鹤起来,每当这时候,宋望宁便会直勾勾地看着他,反正他看不到她——她最喜欢这样的时刻。

    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将少女视作救赎,押上了一生。

    张竹庆没有死,陈止的那一刀并没有捅进要害,留了他一条命,只是他还没有醒来,不过刀子砍到了肝脏,他切除了一部分,未来功能也会受损。

    二零一三年五月十五日,案发一个月,安城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二零一三年六月七日、八日,全国高考。

    我爱你。

    而她,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季洲对此深信不疑。

    宋望宁反复试了好几次笔墨,流畅不卡断才放心,她很轻很轻地写:

    她写:乘风破浪,直挂云帆。

    宋望宁把同学录给她。

    夏天的风捎来阵阵散不掉的热意,柏油马路蒸腾着暑气,校园里的杏树长势繁茂,青色的星子缀满枝头,温软的斜阳为它们描上漂亮的轮廓。

    宋望心疼地移开视线,她也在写同学录,想给沈如鹤写点不一样的,却又不敢让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发现,于是她给全班同学写了不一样的内容。

    可惜两人在一个班之后,她就不敢这么做了。

    吃完饭后,大家聊天,嗑瓜子,吃糖果,你一句我一句,宋望宁话本来就不多,也没参与多少,情绪恹恹,或许这是最后一天了。以后这个班或许再也聚不齐了。

    看杏树吗?

    季洲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下课就站在栏杆旁对着窗外。风吹动少女的长发,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美得就像静默的画。

    张竹庆涉嫌□□罪,虽然意识模糊对于罪行无法辩解,但其妻子江萍将部分证据交纳警方,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待恢复意识后执行。

    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事情闹大以后,张竹庆终于接受了审判,瘦弱的少女站在法庭里,少女的脊背细而瘦,指着代表张竹庆出席的江萍,这个女人和她老公一样,犯下了滔天罪恶,她嗓音响亮,语气坚定:“是他,张竹庆,他□□了我。”

    “孩子们,在未来,你们有什么难题、困惑,都可以来找我,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我老了也会在安城三中,为师的胸怀永远为你们展开。”

    她在看什么呢?

    “妈,你不用这样。”宋望宁笑笑。

    故事的结尾,是这个女孩等着这个男孩。

    后来,流言越传越真,隔壁班有同学的爸爸就是校领导,他传出了此事,宋望宁才知道原来季洲竟然遭受了这样的事情,原来她眼神里的恐惧、所有的迷茫无措都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对于现在的季洲来说,没什么比平平安安最重要的了,她想把最真诚的祝福送给亲爱的同学们。

    “老师,我们一定会经常看您的。”

    男人只默默请来了最好的律师,江萍已经认罪,承认了丈夫犯下的罪行,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跪在了季洲的面前,季洲冷眼旁观。

    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再后来便有人说,季洲也出事了江萍有关系。

    我一次又一次梦见你的脸,梦见你堵在学校门口,梦见你对我表白,还对我笑。你将我护在身后,说我是最干净纯粹的女孩子。

    宋望宁的脊椎骨也爬上了细细密密的冰凉。

    沈书珺为宋望宁准备了七八样早餐,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过年都没吃的这么好过。

    ……

    林祥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一年一年的,就是这样过来的啊,你们长大了,我却变老了。”

    看天空吗?

    却不知,她的意中人早就来了。

    马上就进入五月了,这个节骨眼不来上课绝对不是正确的举动。

    谢谢你,陈止。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愿以灵魂虔诚地吻你。

    她写:高考加油,前程似锦。

    宋望宁不相信。

    还是在思念远方的少年?

    只是身边却不再有你。

    到了沈如鹤那一张。

    她落笔的字体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她写:我寄明月,祝你鹏程万里,更高处见。

    谢谢你,陈止。

    只有风知道。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当你真正面临绝望与失去,才能学会真正的勇敢。

    她写:金榜题名,只待今朝。

    林祥呵呵笑着:“说什么呢,现在坐在我面前仍然是那五十个小孩子!”

    “我对你们也没别的祝愿了,只希望你们未来平平安安,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我终于获得了自由。

    六月九日晚上,高三一班在酒店吃了顿散伙饭,全班同学都到了,也来了几个老师,不少同学都给老师买了礼物,还有的同学送锦旗给老师,林祥今天敞开了喝酒,喝得眼睛通红:“跟你们相处了两年,真要分别了,还真不舍。”

    临走之前,沈书珺叫住了她,欲言又止:“宁宁,考试加油,你爸就等着你考个好大学呢。”

    宋望宁如今两边的同桌都空了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地学习。

    季洲紧紧抱着自己的腿,眼眶里积蓄许久的泪意,终于肆无忌惮地落下。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保护了心爱的女孩。

    原来,他乖巧笑起来是这般模样,轻盈得像易碎的琉璃。

    烈阳灼日,晴空万里。

    我可以对着警察一遍又一遍讲述案件的细节,我得到了真正的坚强,灵魂得到了升华,可以安抚奶奶的情绪,我没有再做过噩梦,梦里雪绒花絮絮,洁白而美丽,轻盈地拂过我发梢,朝着我快乐地摇晃——雪绒花的花语是勇敢。

    宋望宁被分到的考点是三中,三中离家不远,她照例骑车子去。

    江萍涉嫌帮助他人隐瞒犯罪,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六个月,剥夺教师身份,永久不能从事教育行业。

    有同学担心她的情况林祥去问祥也只是端着茶杯口气,三缄其口。

    宋国军去世后,沈书珺老了许多,脊背也佝偻了,宋望宁发自内心的难过。

    “我还记得最开始,我可害怕老林了,没想到色厉内荏。”

    陈止的父亲来了,高大而英俊,西装革履,气质不凡,陈止和他有七分像,他没和季洲说话,对于儿子的行为也不急着辩解。

    季洲收到的那些同学录都被宋望宁妥善放在一起到了桌肚里。

    她等啊等,等到绝望,等来一身狼狈,捎来一世风霜。

    “你们知道,我没有孩子,”林祥的妻子不孕不育,可两个人也这么相互扶持着过来了,“也可以说我有五十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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